第5章 工地探班
工地探班
他沒說話，安靜了一會才開口道：“是因為我爹嗎？”
“什麽？”梁未冬沒反應過來，不是在說自己明天要去幹活的事嗎，跟他爹有何幹系？
蘇長青：“因為我爹說你窮，所以你才這麽着急去打工的。”
梁未冬嗐了一聲，說道：“沒有的事，不要瞎想，我早就打算好去了的，我先去半個月，然後差不多月底回來育苗播種，你在家好好的，要是碰到什麽事解決不了就找孟大娘幫忙，我都跟她說好了的，到時候回來我再給她送點吃的，不要怕麻煩人家，知道沒？”他邊說邊給蘇長青順着背，跟哄小孩睡覺一個樣。
蘇長青聽着梁未冬唠唠叨叨的聲音，心想他竟然早就打點好了一切，不禁心下一暖，溫聲道：“嗯，知道了，你自己在外面幹活也注意着點，不要受傷了。”
“放心吧！”
系統準時準點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恭喜宿主今日收獲四點心動值，目前心動值總數為十九，請繼續再接再厲吧！”
梁未冬在心裏狼嚎：他倒是想再接再厲啊，這下出去打工了沒機會表現還怎麽加心動值，就差一點啊！
算了，到時候就換一斤也行，種一點是一點。
第二日天還未亮，梁未冬就掙紮着從床上起來了，他松開摟着蘇長青的手，每一個動作就跟精心慢放過一般，生怕吵醒蘇長青。
匆忙洗漱過後，抓緊時間煮好早飯扒拉了幾口，剩下的放在鍋裏溫着給蘇長青起來吃。
随後簡單收拾了要帶的東西便按照村長的指令到村口集合去了。
被子裏的蘇長青此時早已經睜開了眼，耳朵一直在聽着梁未冬在外面的動靜，直到那扇老舊的木門砰地一聲合上之後，他才起身走到院子裏。
望着那扇緊閉的門，蘇長青頭一次感覺到心裏空落落的。
正當他想着要不要再去蔡阿婆那裏搞竹編賺點錢時，門外就響起了小孩的聲音。
“小新郎！開開門！”是隔壁阿武。
蘇長青以為有什麽急事，忙過去給他開門，問道：“怎麽了？”
“小新郎，我娘說你要是無聊就上我家跟她一塊做女工去，要是不會的話也可以跟她唠唠嗑！”阿武異常興奮地說道。
蘇長青被他的稱呼給幽默到，不自禁地笑了笑，“知道啦，你以後叫我長青哥就好了。”
十二歲的阿武看見蘇長青的笑容，覺得眼前這位小新郎簡直是漂亮極了，比他在水樂村見過的所有女人都漂亮。
他害羞地搔了搔頭，聲音很明顯的軟了幾分：“好的長青哥，那我先上學去了，再見！”
正好一個人在家閑的難受，蘇長青把家裏該做的事情做完後，便帶着針線往隔壁去了。
而此時，在與雲天州接壤的小集鎮上，正迎來一大批年輕氣盛的小夥，他們大多來自四面八方的小鄉村，為了生活選擇離家來到這裏幹苦力活。
雲天州是皇宮所在區域，因着常鬧饑荒，道路不通，糧食運輸時間長，皇帝與朝廷各官商議過後，即刻讓工部制定規劃圖，在全國興修道路，把官道貫通全國，也好方便貨物在全國的流通，畢竟有句俗話說得好：路通財通嘛。
這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與雲天州相鄰的區域。
按道理來說，每個百姓都有一定的服役期。在陳國，壯丁的服役期是每年兩個月，一般都在農閑時候，也就是所謂的免費給國家打工。
但陳國皇帝為了激勵民衆，加快進度，還是讓官府給每位參工的勞工發放每日二百五十文的薪水。
陳國官道統一采取碎石鋪路再加上燒制過的熟土軋平，這樣打出來的路既能杜絕雜草和蟲類的侵蝕，又能保證它的硬度。
梁未冬作為這一批勞工中身材最結實的小夥，自然是被分配到砸石塊的行列中，由于符合條件的碎石量少，所以大部分的碎石都是由一定體積的石塊經人工砸碎後得來的。
這活十分考驗體力耐力，那些身材細小、體力一般的錘個十來分鐘就不行了，只能由梁未冬這類莽漢才能幹得了。
梁未冬為了這一天二百五十文的薪水，天天拿着個大錘子在那裏掄上掄下，一個星期下來，虎口那塊被震得幾乎失去了知覺，手上的繭子硬生生被磨出了水泡，工地上又沒針，除了咬着牙用手擠破也沒別的辦法，然後再用破布包起來以減少第二天幹活摩擦的強度。
不過，盡管如此，有些地方還是不可避免地擦出了血，他想申請換去鋪石，也就是把運過來的碎石用耙子劃平的活，但頭兒又勸他忍忍，工地上實在是缺他這種大塊頭，梁未冬沒法，也只能咬咬牙接着幹。
今天是梁未冬來到工地的第九天，這天臨近放飯休息時間，他就聽到一個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在喊他。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結果往聲源望去，看到那抹青竹色長袍的身影才确認當真是蘇長青。
看到蘇長青他的第一反應是驚喜，緊接着才反應過來，怕是蘇長青在家裏遇到什麽事情了才來這裏。他想直接過去找蘇長青，但是又怕頭兒不給，幸好監工體諒他幹活辛苦，表現不錯，特意讓他過去跟家裏人小聚一會。
梁未冬連忙撂下手上的錘子，三步做兩步地往邊上的蘇長青跑去。
“你怎的來了？”梁未冬氣喘籲籲地問道。
“今日蔡大哥說他來這附近辦事，我閑着無事，想着你在這邊幹活勞累，就在家裏做了點吃的順路帶過來給你。”
“我還以為家裏出啥事了，你讓海生帶過來就好了嘛，還大老遠跑這一趟幹啥呀。”直男加爹味屬性拉滿的梁未冬絲毫沒有往丈夫在外工作久了，小媳婦在家思念他的方向想去。
果然，蘇長青一聽，心想這傻子當真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他也不藏着，臉色平淡，語氣直白地說：“我想你了，來看看你，不行嗎？”
梁未冬怔楞了一下，随後腼腆地笑了笑，這下明白蘇長青的用意了。
他接過蘇長青手裏的飯盒，牽着他的手腕領他到陰涼處坐下，開口說道：“從家到這太遠了，你身子弱，我怕你累着，你就在家好好待着，我過幾日就回去了啊。”他換了種說法，沒說我也想你。
蘇長青看着他打開飯盒，這才注意到梁未冬那曬傷的皮膚和手上纏着的麻布，他牽起手指問道：“受傷了？”
“害，沒有，就是長了幾個小泡而已。”他不想讓蘇長青擔心，故意岔開了話題，問道：“你也沒吃呢吧，一起吃。”
蘇長青見他不想說，也沒追問：“我不餓，來之前吃過了。”
梁未冬不是傻子，哪能聽不出來這句話是假的，就算蘇長青吃過了，這來回一路上也都該餓了，不過這食盒裏也只有一副餐具，他不多說，直接夾起一塊肉就往蘇長青嘴邊遞過去。
“啊——，”
這會其他工人也都到了休息時間，梁未冬背對着他們，自然沒看到那一個個投來的看戲的眼光，可蘇長青看的卻是一清二楚，這會推拉也顯得矯情，幹脆就着梁未冬伸過來的筷子張嘴吃了下去。
兩人就這麽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終于，那群糙漢忍不住開口打趣道：“未冬啊，這媳婦吃過的筷子夾的東西是不是更香啊！”
梁未冬抽空回頭看那幫人，他平日裏跟這群人也都交好，笑嘻嘻地回怼道：“你們回家吃一下媳婦的就知道咯！”
其中又有一個說道：“你小子真有福氣啊，有個這麽漂亮的媳婦還這麽疼人，不像俺家婆娘，淨指望着俺掙錢，絲毫不管俺幹活累不累，更別說親自給你送飯了！”
“就是就是，”人群中傳來一致的贊同聲。
梁未冬順着他們的話接道：“那可不是，我命好，你們就羨慕去吧！”
蘇長青聽着他們一來一回的說笑，也不插話，只是時不時給梁未冬塞幾塊肉，幫他擦擦頭上冒出的熱汗。吃完過後蘇長青又給梁未冬捏了捏背，放松了一下肌肉，梁未冬坐着享受為人夫的待遇，嘴裏都要樂出了花。
不過他沒讓蘇長青按摩太久，就也拉着他同自己一道坐下，摟着蘇長青讓他挨着自己的肩膀休息。
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唠着家常，不過大部分是梁未冬在問。
他問蘇長青每天吃什麽，有沒有人找他麻煩，無聊了有沒有去找孟大姐，然後才問家裏的雞鴨、地裏的菜......，雖然問題都很沒有營養，但蘇長青都一一細心地給他回答了。
沒一會兒，梁未冬的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蘇長青擡頭一看，只見梁未冬早已阖上了眼休息，大抵是修路的活太累，體力消耗過大，現在大半的工人都已經席地睡着了。
蘇長青也不再出聲，只是借此機會靜靜地觀察着梁未冬。黑了、瘦了，下巴上的青茬也都冒了出來，他輕輕地撫上梁未冬的臉，眼裏滿是心疼。
視線下移，蘇長青看到摟着他腰的那只手，破皮、劃痕......，這些都顯示着手的主人近期生活的不易。
蘇長青沒法在這陪他待太久，他這次出來除了來看梁未冬以外，還是帶着其他任務出來的。
他動作輕柔地挪開梁未冬的手，把它放到主人的肚子上後又不舍地摸了摸，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此時，系統默默記下了蘇長青剛剛增長的四點心動值，很人性化的并沒有吵醒梁未冬。
片刻後，監工的哨聲響起，工人們迅速從睡夢狀态清醒，拿着手頭的工具去往自己的崗位。
梁未冬醒來時才發現自己懷裏已經沒人了，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空落感。
出來時沒覺得舍不得人，現在人來了又走，才覺得日子過得真慢，他恨不得下一次睡醒就是在有着蘇長青的床上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