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

正是盛夏時節,莽莽群山深處,清晨未散去的薄霧籠罩在蔥茏樹木之間。當太陽緩緩升起,陽光鑽過樹葉枝丫的間隙,穿透薄霧跳躍到樹下,能看到光影中出現了一個蜷縮的身影,似是在生命的最初,尚在胎中的胎兒般。

随着日光越來越盛,光影搖曳間,那蜷縮的身影緩緩的有了動作,出現在斑駁樹影下的,是一張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臉,那人的雙眼還迷離的半眯着。

張寄月醒來的時候,有好半晌都是反應呆滞的狀态,因為倒映在她眼中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往遠處看去,群山之巅卻能看到覆着皚皚白雪。

她眨巴眨巴眼,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前跟着小哥一路向着青銅門內,從穿過廢墟開始,她的腦子就開始空白一片。這個空白和在祭臺時不一樣,在青銅門的深處,她不止腦子空白,就是雙眼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虛無。

她隐約記得,當時好像看到了終極,可是,腦海裏關于終極的記憶都已經消失,留下的只有一個模糊的暗影,也是那些呢喃聲的來源。那個暗影好像在吸引她,一直在無聲的牽引。

具體發生的細節,張寄月無法完全記起,最多能想起來的,就是最終她掙脫禁锢的時候,用盡了全部的能量,那時她也才知道,原來當初古月是留了能量給她的。

那股能量在她爆發的時候,竟然連着黑金古刀一起,封住了裏面的暗影。

張寄月先是試着拆掉手上纏繞的繃帶,就看到之前劃傷的地方已經愈合,就連疤印也淡的幾乎快要沒有。她也沒多關注,又伸手扯了扯頭發,目光看到的頭發已經都變為白色。

果然,封住那破地方,不止損失了黑金古刀,和黑金古刀的聯系斷絕,也導致身體受到反噬,唉,以後都會是個小矮子,禦姐夢徹底破碎。

她又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麽在外面的世界?這是被那個暗影惱羞成怒,甩出青銅門了嗎?這裏還在長白山嗎?

不過既然出來,想再多也沒用,她翻了翻僅存的空間,從裏面翻出手機。這個空間在黑金古刀封印的那一刻,從古刀內脫離出來,附在她的手腕上,形成一個極小的黑金古刀形狀的印記。

也幸虧是空間還在,要不她連手機都沒有,吃的也沒有,真要一路打獵出去,等見到吳邪他們的時候估計也會是一個小叫花子的形象。

張寄月拿着手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打了胖子的電話,手機裏響了一下,卻告知這個號碼是空號,她有些疑惑,又給吳邪的號碼撥過去,還是一樣,是空號。

張寄月這才開始有些慌亂,抖着手又找到小花的號碼,這下終于打通,她不等對面說話,急忙開口問:“小花叔叔,天真叔叔和胖叔叔的電話為什麽顯示空號?”

“小姑娘,你是不是打錯了?”電話對面傳來的是一道悅耳的女聲。

Advertisement

張寄月腦袋一懵,手一松,手機從她的手中滑落,一下子摔落在地,手機那頭聽不到她的聲音,那女聲又遲疑道:“我先挂了哦。”

從腳下傳來的聲音将張寄月驚醒,她将手機撿起來,收進空間不再嘗試打給誰。她又原地轉了一圈,才從空間取出一些東西,把頭發整理了一下,拿兜帽藏好,确認一般情況下沒人能看到白發後,選定一個方向出發。

張寄月心裏很清楚,不管發生了什麽,只有見到人,才能弄清楚一切。

仿佛回到剛到蛇沼鬼城的日子,那時也是只有她一個人,這次不同的是,她對這裏一點都不了解,連這是哪裏都無法确定。她一路幾乎沒有停留,餓了就邊走邊吃點東西,只有累了才會找個稍微安全的地方休息下,就這樣在群山中穿梭着。

直到看到一片在山中的大湖她才停下腳步,因為張寄月認出來,那是天池。

天池的出現,讓張寄月的心穩了一些,起碼有熟悉的地方,讓她知道現在所處的位置。

她找到一顆粗壯的樹木躍上去,在樹杈坐穩,手上拿着胖子給她買的冰淇淋,一邊舔舐,一邊目光悠遠的看着群山圍繞的天池,天池在正午的明媚陽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

她心中不由得将天池和墨脫深處喇嘛廟前的那個湖對比,發現真的是只有少有人涉足的地方的風景才是最美的,天池雖然也很漂亮,但比那個湖少了些震撼感。

她也沒多歇息,吃完冰淇淋,又思念了一會兒小哥他們,就躍下樹來,從空間翻出個背包來僞裝,才繼續往天池的方向出發。

靠近天池,漸漸的開始有人出現,張寄月也沒着急打聽,着實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總不能上去就問人家現在幾幾年,人家恐怕會把她當傻子。

到了這裏她不再那麽着急,而是邊走邊思考要怎麽能知道現在的時間。

慢慢的再往前,就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那些人似乎是來旅游的,背着登山包,拿着相機在不停的拍攝。其中有個女孩子看到她一個小姑娘孤零零的走着,十多歲的小姑娘看上去讓人無法放心,便上來問她:“小妹妹,你怎麽自己一個人?你爸媽呢?”

張寄月正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路人呢,看到眼前的女孩子,卡着嗓子,聲音甜甜的問:“姐姐,我和爸爸走散了,哪裏可以坐車呀?”

那個女孩子很熱心,一聽張寄月的話,伸出手牽着她,一路将她送到旅客服務中心,張寄月路上嘴巴不停的和女孩子聊天,也不着痕跡的打聽到現在的時間。

所以,是吳邪他們換了號碼嗎?

不可能呀,他們這些人用號碼一般會一直保持一個的,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這裏,還是那個世界嗎?

張寄月心裏有些着急,等那個女孩子和她打了招呼轉身離開,她想了想目前最近的地方就是北京,就去問服務中心的人:“我想回家,我這裏有錢,可以幫我買一張車票嗎?我家在北京。”

服務中心的人本來想找警察過來接管這件事的,一看小姑娘自己都還記得,也很好說話的幫她買好去往北京的大巴車票,還一直囑咐她,“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路上小心些,我和司機說了,你有什麽事和司機叔叔說就行。”

張寄月乖乖的點頭,又假裝花錢買了一些吃的,服務中心的人将她送到車站,看着張寄月上車後坐好在位子上,又跟司機師傅聊了好一會兒才走。

張寄月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心裏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若這是沒有小哥他們的世界,她以後要怎麽辦。

大巴一路疾馳,向着首都而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北京汽車站。那司機似乎想幫張寄月找車,但張寄月下車很快就溜了,她自己在街邊打了個出租,直奔潘家園。

可是當出租車停下的時候,張寄月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卻慌張起來,不确定的又問出租司機:“叔叔,這裏是潘家園?”

“是,這兒就是潘家園兒,我還能把你拐賣了不成?”司機一口正宗的老北京腔,說着還善意地笑笑。

張寄月沒心思回複司機的玩笑,只勉強回他一個笑,付完車錢後下車,就看到眼前的場景确實是陌生的。她不由得心裏直跳,遲遲不敢進去,看着身邊有人經過,她還挪動步子給人家讓路,挪着挪着她就挪到了潘家園的街邊,最終在街邊蹲了下來。

這一蹲下,她就蹲了一下午,腿麻了就換個姿勢,惹得來回的人都在看她,她也沒有反應,只直直的看着裏面熱鬧喧嚣的街道,心中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那個世界了呢?

夕陽西下,橘紅的光灑在老北京的紅牆上,遠處不知誰家的胖橘跳上瓦頂,伸了個懶腰,緩緩的挪了挪位置,趴在屋脊上曬那夕陽殘餘的光。

張寄月目光追随了一會兒那只胖橘,終于動了,卻不是向着潘家園裏面,她還是有些不敢面對。

難道這有意外得來的緣分,只有那麽一年多的光景?

張寄月起身後,不舍的看了一眼潘家園,垂下眼轉身,沿着那些大街小巷穿行而過。慢慢的,她就離潘家園越來越遠,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可她絲毫沒有在意,心裏只有無盡的恐慌和空洞。

不過是再次回到一個人,這有什麽,從小到大不也就是這樣過的嗎?可是,為什麽今晚的風是往心裏吹的?

她恍恍惚惚的繼續走着,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直到絲絲血腥味道将她喚醒。看着昏暗路燈下空無一人的小巷,張寄月眼神瞬間銳利,反手翻出一把匕首反握住,循着血腥味慢慢的向味道的源頭慢慢靠近過去。

當她繞過停放在一邊的車輛,就看到車後的血腥場景。

月光的清輝下,有兩具身體交疊在一起,卧倒在一邊的牆根下,兩具身體上都滿是血跡,那片地上還有部分幹涸的血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