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處

徐嘉樹停下筆,看看對面的姑娘眉頭緊鎖,苦大仇深,終于忍不住問她道:“你寫了多少了?”

葉初晴擡眼瞟他一下,低頭繼續艱難地寫:“看不出來?半本。”

她翻了一頁,左手寫字不太熟悉,但她右手打算盤極快,很快便得了答案,這麽綜合一下,速度倒也不慢。但與雙手健全,右手寫字的徐嘉樹比起來還是慢了些,而且徐嘉樹有些時候還用不着算盤。

他嘆氣,這姑娘倔是真倔,何必要如此為難自己?

“你右手既好了,用右手寫字便是。張先生不會注意到的。”

聽他這麽說,葉初晴趕緊擡起頭來緊張地看看周圍,藏書閣內視線所及之處并無旁人,便朝對面瞪過去,低聲威脅:“你不許多嘴!我用哪只手寫字關你什麽事?”

狗那什麽,多管閑事。

徐嘉樹無言以對,這可真是那什麽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他将手上已經做完的一本放到一邊,伸長手将對面的本子扯了過來。

“你幹什麽?偷看我答案?”

他輕笑:“葉姑娘怕是糊塗了,我們做的題目都不一樣,某怎麽能看你答案?”

葉初晴一噎,見他翻了幾頁,看得似乎挺認真,不屑道:“那你在看什麽?莫不是在偷偷研究本姑娘的思路?我警告你,快點還我,不然——”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徐嘉樹左手拿起筆,在旁邊空白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接着她剛剛寫的,迅速寫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寫完了一整頁。

她瞪大眼睛,見他停筆立馬就把本子搶了回來,舉着本子逐字逐句看過去,字跡居然與她的相仿,答案也與她在心裏算出來的一樣!

來回看了兩遍,不得不說,這字看起來就像是同一個人寫的,不說分毫不差,也能算得上是以假亂真。

葉初晴沉默,咳了兩聲以掩飾臉上不由自主溢出來的驚嘆,違心道:“這字還沒我寫的好看。”

徐嘉樹不在意她的貶低,又把本子拿了回去,邊寫邊道:“你寫得太慢了,等你寫完,飯堂大概都要沒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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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假,今明兩日都不用上課,因此飯堂裏的幫工還有書院裏其他做工的人都不在,書院裏能回家的都回了家,不回家的也出門上街去了,剩下還在飯堂吃飯的寥寥無幾。廚子便也只準備少量飯菜,先到先得,後到的只能自己再開火了。

葉初晴哼了一聲,忽然想到上次這人替她記錄講學的事,回頭她就被齊先生說了。

“等等,你是不是又想在背後誣陷我欺負你?”這回段數更高,居然還模仿她的字跡,若被張先生察覺,怕不只是說一頓那麽簡單了。

徐嘉樹扶額嘆氣,這事居然還沒翻篇,齊先生誤我。

“上次是個誤會。”他擡眼認真解釋,“齊先生問我為什麽有三篇都是我記的,我說因你手折不便,我便主動記了,可他不信。”

葉初晴呵呵一笑:“那你還‘緊張得聲音發顫’?齊先生親口說的!”

“齊先生你還不知道?他慣會多想。”徐嘉樹低頭繼續給她寫算學課業,并保證道,“這次就當是上次讓你被誤會的補償,張先生應當不會注意到筆跡問題。”

有人幫她做最不想做的算學課業是挺好的,可葉初晴糾結難言,講學記錄那種事誰來做都一樣,可這課業是她自己的,總不能讓別人代做。

“不用你好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還是把本子拿了回來,看他手邊一疊,不由道,“你還比我多兩本呢,做好自己的吧。”

她看看自己的課業本,就這一會工夫,徐嘉樹已經幫她寫完兩道題了,剩下還有三題,這本便寫完了。她立時收斂心神,埋頭認真計算去了。

徐嘉樹微微彎了下唇,頗為享受和她平和相處的時光,也繼續做起剩下的題來。

等到葉初晴寫完一整本,轉頭一看窗外,日頭已經過午,午膳應該是趕不上了。

她看對面的徐嘉樹還沒停筆,忍不住道:“你不吃午飯?”

徐嘉樹擡起頭來看看窗外,眼中劃過一絲恍然,都到這個點了啊,和她在一起總感覺時間格外短暫。

“走吧。”他收了紙筆站起身來。

兩人走出藏書閣,看見外面的日晷,已經午時末快未時了。

這個點飯堂絕對不會有剩飯,葉初晴蹙眉,看來要自力更生了。

“生火會不會?”

徐嘉樹沉默了下,猶豫點頭:“應當是會的吧。”

也不管他是不是說真的,葉初晴吩咐:“那你先去飯堂生火,我來煮面,我現在回生舍一趟,把肉包抱過來。”也不知道肉包有沒有去蹭吃的。

一聽能吃上她煮的面,徐嘉樹登時正經點頭:“好。”

葉初晴轉身便往生舍方向去,走了一會兒想想徐嘉樹剛剛那樣子,覺得自己還是得教一下他該如何生火。

她轉身往回走,還沒走到拐彎處的山石,便聽見前方隐隐有說話聲。她凝神細聽,好像是蔣生在和徐嘉樹說話。看看周圍,她果斷藏在了山石後面。

“嘉樹,我想到了……”

她貼着山石偷聽,想到什麽了?怎麽聽不清?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嗯?情詩?徐嘉樹怎麽沒說話?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這回聽清楚了,原來在念《采葛》。她目露狐疑,蔣生對着徐嘉樹念《采葛》做什麽?

徐嘉樹說話了,可兩人似是走開了點,聲音小了許多,任她拼命伸長耳朵也沒聽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她往外靠了靠,只聽見徐嘉樹說了一句“子寧不來”,便再也沒聲音了。

難道這兩人是在讨論《詩經》嗎?

葉初晴從山石後面出來,拐過彎去,人影都不見了。

她在腦海裏把兩人的對話捋了一遍,越想越不對,剛剛兩人好像是在用情詩對話啊!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一天沒看見你,就好像過了三年一樣。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雖然我沒去找你,你難道不能主動點來找我?

她震驚得口不能言,這兩人、這兩人竟是已經暗通款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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