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訂婚

訂婚

在那個名叫景州的土地上,家紮根成族,族與族交織,繁衍綿延。人越來越多,心也越來越複雜。他們相互依賴又相互利用,慢慢編織成巨大的人際網。

穆曉槐跟賀良,即是網的組成部分,也是網下的犧牲品。

“別跟過去較勁了,往前看吧。”穆曉槐擦掉眼眶邊懸滴的淚,有氣無力地拍了拍男人的腿。

“我往前看,你就瞧得起我了?”

穆曉槐:“……”

顯然,那些話都白說了。巨嬰就是巨嬰,腦子裏永遠只有一根筋。

“行,你要是非得跟我在一起,我現在就讓你選。”穆曉槐坐起身,“我跟楊延生分手之後,我爸逼着我相親,我現在急需一個男朋友幫我打掩護,我可以跟你交往,接吻,甚至上.床。可我不敢保證這種關系能維持多久,一年?兩年?六年?等到分手之後,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好比我跟楊延生。”

穆曉槐盯着他的眼睛:“你選。”

賀良很天真地問:“為什麽一定要分手?”

“沒有為什麽。”

如果是可抗力因素,我早就和楊延生結婚了,還輪得着你。

不大聰明的賀良,難得從穆曉槐的眼神裏,讀出了這層意思。

男人想咬咬牙選擇交往,可楊延生的先例就擺在那。他知道穆曉槐向來說一不二。

“我……我……”他的腦子有些混亂,垂眸避開女人的視線,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穆曉槐的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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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良離得不遠,即使穆曉槐沒開擴音,他也能依稀聽到電話另一邊的聲音。

“穆小姐,我慎重考慮過了,能跟你交往是我的榮幸。”

是侯耀祖。

穆曉槐也沒想到他給回複的時間點來的這麽微妙,要不怎麽說世事無常?

她笑應幾句,就挂了電話。

房間一時靜谧。

許久,回過味來的賀良才冷笑了聲,語帶譏諷質問道:“所以我只是你的選擇之一?”

“當然,不然你覺得太陽應該圍着你轉?”穆曉槐一邊怼,一邊伸手去拿自己的大衣,“你猶豫了,說明你重視我們這麽些年的情分。男女之間,說白了也就那點事。那些癡心的,忠心的,有幾個落得好下場?那些辜負的,背信棄義的,又有幾個遭報應了?從小到大,見了那麽多血淋淋的例子,你還相信所謂的...愛情?”

穆曉槐的重音放在最後兩個字上,似是對這兩字有隐隐不屑。她站起身穿上了大衣,孓然一身:“即便你相信,那與你相愛的對象也不該是我。因為我不信。”

賀良怔住了。有些陌生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

穆曉槐也不回避他的目光:“行了,多說無益。明天,我和候耀祖在一起的事,整個景州都會知道。少不了應酬,我要提前回去做準備了。”

賀良一聽到“我和候耀祖在一起”幾字,厭惡地別開頭:“不送。”

他的語氣憤懑,不屑,又無可奈何。他的一腔愛意,又無疾而終。

賀良的母親早逝,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痛。可除此之外,他幾乎是被賀家捧在掌心哄大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所以他覺得太陽圍着他轉,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即使沒見過幾段體面的愛情,他卻依舊憧憬愛情。

可穆曉槐不一樣,她要争取的東西太多了,稍不留心,就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愛情?呵,那些跟她談愛情的,都希望她淪為一支本分的花瓶。

*

穆曉槐從會所出來的時候,齊溫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賀惜怎麽樣?”穆曉槐上了車,歪頭靠在窗上。

“回到宿舍了,幾個室友都陪着她呢。你要去看看麽?”

“先不去了,”穆曉槐慢慢坐直身子,“齊溫,通知林岚,從現在開始,盯住楊家。”

“侯耀祖給你答複了?”

“嗯。”穆曉槐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眼睛卻依舊閉着,“幫我約趙姨。就說等她得空,我請她吃飯。”

“好。”

“回去吧,最近……應該會很忙。”

“好的,老板。”齊溫點點頭,踩下油門,緩緩駛回景州。

*

翌日清晨,穆曉槐就收到了侯家的邀請。侯耀祖親自開車來接。

穆曉槐也大大方方應邀,帶着禮品登門拜訪侯家的長輩。

到了下午,景州有頭臉的家族就都聽說了侯耀祖與穆曉槐定親的消息。

“什麽?定親?”楊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登時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怎麽可能?侯耀祖?是那個侯局長的公子麽?”

“嗯。”楊斌皺眉點點頭。

“他們兩什麽時候在一起的?一點消息都沒聽到,怎麽就直接定親了呢?”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可侯局長親口稱穆曉槐是他未來的兒媳婦。”

楊斌點了支煙,走到窗邊。

他跟那個侯耀祖有過幾面之緣,也聽過一些關于他的事情。

這人表面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私底下卻人品敗壞,沒有德行可言,尤其是在男女關系上。

前幾年,就為了出手幫他擺平一些事情,他爹差點被處分,連官帽都丢了。

這才吓得侯耀祖收斂了幾分。

想到這,楊斌突然哼笑:“穆征那老東西,是真不把閨女當回事兒啊。”

“什麽?”楊禮沒聽清。

“沒什麽。”楊斌搖搖頭。

侯家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把侯耀祖那段過去蓋住,他犯不着再提,去開罪侯家。

“姐,我跟你提個醒,不要參和這件事啊。”

楊禮“哼”一聲:“我才懶得參和,穆曉槐那個女人,我見都不想再見一面。不過話說回來……侯家知不知道她不能生孩子的事情?”

楊斌搖搖頭,他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倒是楊禮一直追問:“侯局長就那麽一個兒子,他怎麽可能要一個不能生育的兒媳婦?”

“姐,這不該是我們操心的。你還是好好準備延生的婚禮吧。”楊斌笑笑,走到自家姐姐身邊,捏了捏她的肩。

“那倒是了。都怪你,”楊禮嗔道,“好好的,提什麽穆曉槐?掃我興。”

“好好好,都怪我。”姐弟兩笑笑,這事算揭過。

可就算楊斌不提,楊禮也會從別人的嘴巴裏知道。

穆家和侯家定親的事,已經成了景州城裏最大的新聞,那些閑來無事的闊太太們最愛拿這事說嘴。

楊禮聽得耳朵快起繭子了,幹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把自己關在家裏哪也不去。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直到Legend酒店的經理打來電話,說是她預約的那個廳沒有了。

仔細一打聽,才知道,被侯局長的夫人搶先了。正月初八,為她兒子和穆家女兒定親宴用。

楊禮氣個半死,真是撞了邪了,正月初八,她原想為楊延生擺定親宴的。早早就和Legend的經理打了招呼,把頂樓的廳留出來。

“就非得跟我搶?”楊禮氣的拍桌子。可除此之外,她也毫無辦法,景州城裏向來是讓權不讓錢。

畢竟,像楊家這樣的有錢人不少,像侯局長那樣的掌權人可不多。

這口氣她也只能咽下了。将自家兒子的定婚宴延期。

與此同時,心緒不寧的還有一個人。

*

剛逛完婚紗店,楊延生和自己的未婚妻魏菲菲在餐廳歇腳吃午飯。

整個過程,男人都心不在焉。敷衍之态連路人都看得出來。

“你還是忘不了她?”

楊延生正在發呆,忽聽對面的人問道。

他下意識否認:“沒有。”

“我還沒說是誰,你就急着否認,看來剛才是在想她?”魏菲菲嗤笑了聲。

楊延生被看穿,也不再抵賴,只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怎麽樣?這家餐廳的菜還吃的慣麽?”

魏菲菲點點頭,片刻後,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個四方的銀色水晶盒。

楊延生一眼就認了出來,劈手奪過來:“你翻我東西?”

語氣帶有明顯的責怪。

女人神色淡淡的,好像也不生氣:“昨天在你卧室裏看見的,我以為是送給我的……”

可那女款戒指的側沿明顯刻着HUAI(槐)。

楊延生低眉,自責道:“抱歉,這是舊的,改天我帶你去買新的。”

“舊的不應該扔了麽?”魏菲菲理所當然道。

楊延生一時啞然,抿着唇,愈發攥緊了手中的對戒。

“她當初跟你說,她有心理疾病,不想結婚,怎麽轉頭就跟侯家定親了呢?”字字句句都往楊延生的心口捅。

男人的臉已經黑了。

魏菲菲嘆氣:“楊延生,事已至此,我不再求你能愛我,可終歸我們是要結婚的,請你尊重我。我不想在我未婚夫的房間裏,看到別的女人的東西。”

“我知道了,抱歉。”楊延生嘴上答應,扭頭還是将對戒放回了包裏。

他試圖跟穆曉槐聯系過,想約她出來聊聊,想問問她為什麽,為什麽侯耀祖就可以,我卻不行?

可穆曉槐已經将他拉黑了。

他明明就快放下了,偏偏是這時候,穆曉槐要跟別人定親。那當初被她用“不婚不育”拒絕的自己,到底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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