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琉華沒想到，她竟會在學校遇到羽宮一虎。

吸引她注意的，不是他脖子上的刺青、挑染的發色，也不是他左耳的鈴铛聲，而是纏繞在他周身的，陰郁的黑氣。

是跟佐野真一郎墓碑上一樣的黑氣。

她起初不知道他是誰，她只是被黑氣吸引了注意，跟了他一路。

後來，她聽到武道的朋友認出了他，稱他是芭流霸羅的No.3，羽宮一虎。

原來他是來找花垣武道的。

他身上的黑氣過于異常，不像Mikey那樣平時瞧不出來，而是明顯外洩。而他又是殺死佐野真一郎的兇手……

種種謎團讓琉華決定跟着他，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現在已是放學時間，羽宮一虎領着花垣武道，不知要去哪裏。

琉華跟在兩人後面，見他們走進了一間廢棄的游戲中心。

她躲在門外觀察，透過那扇灰蒙的玻璃門，看見裏面聚集了許多身穿白色外套的男性，他們或坐或站，大部分人手裏都夾着一根煙，弄得室內烏煙瘴氣地。

琉華皺起了眉，她實在很不想走到這樣的環境中。

一虎和武道走進了室內深處，被裏裏外外的白色外套遮擋了身影，琉華看不清他們了。

她繞着建築找了一圈，找到了一扇處在高處通風的小窗，她搬來了附近兩個廢棄的空調外機，摞在窗下踮腳。站上去往裏看的時候，正巧聽見人群中央一個長發，穿着東萬特攻服的男子在講述他與東萬的因緣。

他在說自己與一虎是如何殺掉了佐野真一郎。

原來那個人便是場地圭介。

“一虎袒護了我，所以我才沒進少管所，我一直在等一虎出來。”

在看到場地圭介穿上了那件白色外套後，琉華了然，場地圭介背叛了東萬。

「芭流霸羅」的領頭人讓武道轉達：“花垣，告訴Mikey！一周後的10月31日，在廢車場，芭流霸羅将與東萬決戰！”

武道被他們放走了，而琉華卻在原地一直等到他們解散。

她原想繼續跟着羽宮一虎，但想了想，還是先去找了場地圭介。

“場地圭介。”她叫住了正獨自一人回家的他。

長發少年一臉兇神惡煞地轉過頭，“啊？”

琉華走了幾步靠近他，“你好，我叫伊崎琉華，溝中二年生。我知道你是場地圭介，也知道你跟羽宮一虎交情不淺，所以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

場地圭介皺着眉，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這個女生，“……我知道你，從Draken那裏聽說過。”

“找我什麽事。”

既然聽說過那倒好辦些，琉華還怕對方不肯理一個陌生人呢。

“我聽說你跟羽宮一虎兩年前因入室盜竊且殺了人而被逮捕，你因羽宮一虎的包庇而未進少管所。我想确認的是，兩年前實際動手的人，确實是羽宮一虎是嗎？”

場地圭介在聽到對方問話時，周身氣壓越來越低，他不爽于無關者的打聽，差點就要動起手來，但尚且礙于對方是女性而作罷，“……與你無關。”他壓抑着怒氣道。

琉華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說：“你與羽宮一虎似乎相識許久，他現在與從前可有什麽變化？特別是他在殺了真一郎之後，有沒有什麽改變？”

這番提問讓場地圭介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什麽，他瞳孔縮了縮，随即暴怒着揪起女孩的衣領，大吼道：“別以為我不會打女人！再多事我就揍到你滿地找牙！！”

面對這樣兇神惡煞的人，就算被拎起領子女孩仍舊面無表情，她判斷着對方的反應，道：“看來你是有些發現，可以跟我說說嗎。”

場地圭介擡起拳頭忍了又忍，最終一把把人推到地上，“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可真是脾氣暴躁。雖然她是問得過于直白了點，但她也着實想不出有什麽無漏洞的詢問理由了，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了“黑氣”所以在意吧？

琉華從地上爬起來理了理衣衫。

還以為他這裏會有什麽有用的消息，看來她還是得去會會羽宮一虎了。

那個少年雖然已經從少管所出來，但依舊沒有好好上學，成天跟那群暴走族同伴混在一起。找到他并不困難，畢竟他們組織的基地就在那個廢棄的游戲機廳裏。

她跟蹤着羽宮一虎，在他獨自一人時叫住了他。

她奇怪羽宮一虎的動機，明明是他殺了Mikey的大哥，為什麽他還要與Mikey作對？難道這其中有什麽緣由？她想要查清楚。

“我聽說了你和Mikey之間的因緣，你為什麽要和東萬作對？”

“嗯？你是誰？”少年轉頭，耳畔鈴铛輕響。

別看他是笑着的，語氣也要比場地柔和，但琉華看得出來，這人遠比場地要陰暗。

“我叫伊崎琉華，溝中二年級生。”

“啊……原來是後輩。”他自言自語了一句，随後話鋒一轉，“不過又與我有什麽關系呢，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琉華點頭，認可他的說法：“确實，你沒有回答我的義務，不過因為我想知道，所以還是希望你能回答。”

一虎笑了，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會這麽說。

“好吧，看在你挺有意思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因為Mikey是我的敵人，所以我要對付他。”

琉華不解，“Mikey對你做了什麽事嗎？”

羽宮一虎眼神露恨：“都怪他，讓我人生中重要的兩年，都在高牆後蹉跎了……！”

琉華道：“但這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你入室偷竊，還殺了人，只判兩年都是輕的了，你究竟在怨恨什麽？”

話音剛落，琉華就見少年身上的黑氣暴漲，他充血的雙眼死死盯着琉華：“你懂什麽……！都是那個人的錯……都是Mikey的錯！是他讓我這麽痛苦！是他毀了我的人生！！！”

琉華皺眉。

眼前的人看上去瘋魔了一般。是這黑氣影響的嗎？她上次沒能觸碰到佐野真一郎墓碑上的黑氣，這次她打算試試。

操縱靈氣包裹住自己的右手，琉華朝他伸手過去——

羽宮一虎憤恨得目眦欲裂，他很痛苦，很難受，看到眼前的人，只想揮起拳頭将對方打成肉泥，仿佛只有血腥與暴力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怨恨。

他正打算實施心中所想，卻忽然被一只手撫上了耳畔。

一瞬，仿佛心中的雜念都被驅散，他體會到了這幾年來從未有過的平靜安寧……

好奇怪……為什麽這只手能帶給他這樣的感覺？

琉華有些訝異。

她沒想到自己的手靠過去之後竟能驅散黑氣。

本來她都已經做好被黑氣所傷，或者沾染黑氣的防禦準備了，誰曾想那黑氣似乎懼怕她手裏的靈氣一般，她一靠近就全速避讓開來。

她略縮回了手，那黑氣卻又悄悄冒了出來。

一雙手止住了琉華收回手的趨勢，只見少年依戀地抓着她的手貼向自己的臉龐，喃喃道：“……別離開。”

琉華不适皺眉。雖然知道對方事出有因，但這也沒法消除她覺得感到了騷擾的事實！就算對方臉長得不錯也不行！

她猛地抽回手，在黑氣重新蔓延少年周身、開始發癫之前敲暈了他。

好的，世界清淨了。

琉華琢磨不透這黑氣，她蹲在少年身側，試了試用治愈術消除它，或者用破道攻擊它，都不奏效。

似乎只有當她靠近，黑氣才忌憚般地縮回宿主體內，而她一旦離開，黑氣又馬上重現出來。

思來想去無解，琉華無奈只好把人丢回他們的基地，自己回了家。

反正這個年紀的小孩精力嘎嘎好，在那躺一晚上也沒啥事。

然而琉華沒想到，羽宮一虎變得陰魂不散了。

下午放學時，羽宮一虎肆無忌憚地走進了她的班級，不由分說地就抓起了琉華的手，貼向了自己的臉頰。

忽地，他笑了：“果然，昨晚那不是做夢呢。”

要命，同學都還沒走完呢，這下班級裏立馬像炸開了的鍋似的。

“欸？什麽，那是誰？”

“看上去像我們學校的三年生啊。”

“怎麽一上來就牽了伊崎的手啊？”

“糟糕，男生好像有點帥。”

“不會吧不會吧，是伊崎的追求者嗎？”

“人家校花級別的美女，追求者可多了去了。”

“但也沒有像這樣大膽的呀……哎呀，我好興奮！”

琉華聽着周圍的議論聲不禁汗顏。

她立馬把手抽回來，好在對方也沒握太緊。

羽宮一虎倒也不惱，反而笑得更燦爛了：“小琉華，你一定是上天為我派來的天使，是來撫慰我的傷痛的。”

琉華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掏出手帕使勁擦了擦剛才被他摸過的手。

看着琉華面露嫌棄，日向知道她肯定不願被變态糾纏，于是壯義挺身，護着她：“你是哪位？可以不要來性騷擾女生好嗎？這麽多人看着呢，絕對能告你性騷擾！”

然而羽宮一虎只是看了她一眼，選擇無視。

他繼續對着琉華言笑晏晏：“我決定了，要你當我的女朋友。這之後有時間吧？我們可以去約會。”

琉華愕然。她被對方的話惡心到了，也決定惡心惡心他，“誰要找不良當男朋友啊。而且就算一定要找，我選Mikey也不會選你。”

果不其然，琉華看到羽宮一虎的笑容扭曲了。

她心下大快。

羽宮一虎扭曲着表情：“……你說選那家夥？！呵，好，我告訴你，你會後悔的。等我殺了那家夥，我看你還會如何選！”

他氣急敗壞地踢桌摔門而去了。

日向擔憂地看向琉華：“那個人是誰啊？怎麽突然纏上你了？”

琉華對着日向笑笑，不以為意，誇張道：“唉，人長得美就是容易招惹是非呢~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大不了揍一頓，得讓那些家夥知道，玫瑰可是帶刺的~”

日向被琉華誇張的語氣逗得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琉華，你太搞笑了。不過見你這樣，我也沒那麽擔心了呢，相信以你的身手定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小日向，說得不錯！”琉華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