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中的好友

江中的好友

雨點就這麽向下落，因為騎的太快，有許多甚至從雨衣前面溜進了我幹燥的衣物裏。

現在是七點半，還剩半個小時，初中的人就放晚自習了。

此時的校門口和街道邊都停着私家車與電瓶車，家長們大多早已在校門口等待。

我穿過車流，向江邊騎去。

我記得有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我和他約定好打水漂的地方。

我騎的太快了，以至于不經意間和一輛逆行的三輪擦過，慣性使得車子翻倒，我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四周的家長見着一個他們孩子一般大的男生倒在地上，一些人甚至将傘撐過來詢問我的傷勢；那個開三輪的人都是怕惹上什麽事的，将車子開走了。

我揮手朝那些家長示意自己沒事，拍了一下，沾着些許灰塵，有點濕的褲子，随後将車扶正，跨上車子騎走。

我能感受到膝蓋處火辣辣的疼，小腿和大腿好像也擦傷了。

但我無暇管這些。

因為找到朋友線索，這件事已經興奮的沖昏了我的頭腦，我穿過車流快速的朝着大橋底下騎去。

雨衣的帽子，在之前摔倒的時候就滑掉了，大雨打在了我還沒吹幹的頭發上，算了，無所謂。

有些雨點粘到了鏡片上，我的視線出現了許多模糊的點，我不在意的将眼鏡摘下，揣進兜裏，飛快的騎到橋那。

我将車停在路邊，起身走上防水堤，順着樓梯看向已經漲水了的江面，江面上還漂浮着野草枯枝以及一些垃圾，而那個打水漂的平臺也只剩下一小片平臺露在水面上。

橋底沒有雨，拖鞋淌過水，在我走向平臺的路上，水最深也到了我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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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湍急，不會游泳的，我深知腳滑的後果，我走的極為小心。

直到走上那片平臺，方形的水泥平臺，四周是散落的碎瓦，手電在我手中照着方向。

我打着光看向四周，看見了一個極為眼熟的東西。

我緩慢的挪到了靠近那個東西的平臺角落，那是把傘。

是透明傘，但傘柄真的越看越眼熟。

好像是程雨的傘，因為只有他的傘，傘柄會專門磨一圈，綁個繩子。

傘柄的紅繩仍在，但我卻不見紅繩另一頭綁着的平安符。

其實那也并不算是一個平安符，因為那只是我藝術節閑來無事，給他畫的一張畫，但卻被他拿塑封紙封起來了，居然還挂在了傘上，真的是。

我伸手小心地夠到了那把傘，随後起身。

我将光的範圍放大，看着橋底。

橋體的石柱邊上，因為風化的原因已經有一些鋼筋露出來了。

在我第三次看向右手邊的石柱時，我看見一個東西挂在那。

好奇心驅使着我走向那裏，我将他的傘和我的傘以及手機放在平臺上，手電被我舉着，我穩步走向那裏。

我記得原先這邊的水應該到我的膝蓋，但因為雨季江水漲上來了，我越是接近那裏水就越來越高。

我一步一步走向石柱，眼前的畫面由模糊轉為清晰，江水慢慢從我的腰部湧上了我的胸部。

我幾乎是飄着走向那裏，在到達石柱的時候，我一個釀嗆，差點摔下水。還好，手快抓住了，露出水泥的鋼筋，但掌心也被鋼筋所磨出血跡。

我顧不上手掌新的傷，将手電的光朝向那個水裏的東西，但我所看到的畫面，令我怔住。

眼前是一個人，一個男生。

他的脖子被一根繩子勒住，挂在鋼筋上。這使得他無法被水沖走。

他身上的奶黃色無帽衛衣，和咖色五分褲使得他可以近乎完美的融入環境中。因為離得太近了，我可以聞到那個男生身上淡淡的氣味。

那是一個十分熟悉的氣味，混雜着肉類腐爛的氣味和江水的氣味。

他那黑色的頭發濕乎乎的貼在臉上，我看到了那極為熟悉的面孔。

是程雨。

他居然在這裏！

我仿佛是接受不了他的死訊一般，內心毫無波瀾地将他脖子上的繩子從鋼筋上脫離。

他好重啊。

比以往都要重好多好多。

是泡在水裏吸太多水的緣故嗎？

我拖着他走上平臺，将他整個人平坦的放在平臺上。

我将雨傘放在他身邊，将要掉不掉的褲子提上重新系好褲腰帶，并将衣服也整理好。

我就這麽靜靜的抱胸，坐在平臺上。

江水漸漸地淹過了我的腳。我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他脖子上的那根繩。

我們這樣相顧無言，一如往常般清淨的呆在一起。

時間在流逝，我的手好像被泡漲了。

他仍舊躺着，一言不發地躺在水中。

之前的傷也感受不到疼痛，就這麽坐着，坐了好久。

直到拿着手電在堤上巡視的巡警将光掃到我們這邊，他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喂！同學！坐那幹嘛？！快上來！危險！”

我們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我們将外界的聲音隔絕，就這麽靜靜的在一起。

那名巡警像是着急了一般走下堤，走到了靠近水面的樓梯上。

“我警告你們！趕緊過來！那裏危險！不然我把你們帶到派出所了！”

他的手電打在我們這，投射出的倒影是坐着的我和躺着的他。

好像曾經一直都是我躺着，他坐着。

巡警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這時我才緩緩轉頭，平淡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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