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
金風玉露一相逢
這日，錦雲若坐在宮中，倚着軟榻，靜靜翻閱書卷。
姜羽寒進得宮來，女子安靜美好的模樣，就這般撞進了眼簾。
“你在看什麽？”突兀的聲音吓了錦雲若一大跳，擡頭便撞上姜羽寒含笑的眸子，忙起身行禮，卻被他一把拉住。
“陛下駕到，怎得這宮人都不告知一聲，臣妾失禮了。”
“不必責怪宮人，是朕不讓他們聲張的。”姜羽寒笑得溫和，絲毫讓人感覺不到這是九五至尊，“雲若進宮也有多日了，可還習慣？”
錦雲若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道，“多謝陛下垂憐，臣妾在宮中一切都好。”
姜羽寒心裏一動，溫柔體貼地道，“雲若驟然離家，想也思念家人。改日朕便下旨，召他們進宮，一全雲若思念之情。”
錦雲若的臉上閃過喜色，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再次行禮，“陛下，這恐是不合規矩。”
“無妨，朕說的就是規矩。”姜羽寒看着女子欣喜的模樣，眼眸裏掠過一絲愧疚。
他還是有一點私心的，他只想見見那個孿生妹妹，是否就是他所尋之人。
果然，不過兩日，錦相一家人就進了宮，家人恭謹地行禮，讓錦雲若實在不喜這種感覺，忙将母親和妹妹扶起。
“姐姐！”錦雲諾欣喜地擁抱錦雲若，連槿剛想出聲制止，錦雲若只是揮手讓宮人退了下去。
“母親，父親他……”未曾見到父親，錦雲若有些疑惑，連槿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父親被陛下召去了，你且等一等。”
錦雲若啞然一笑，真是關心則亂，父親終究是外男，貿然進這後宮，終究是不妥。
壓下心底的一絲失落，錦雲若面色如常，與二人說着體己話。
Advertisement
說了一會兒話，連槿便笑着道，“你們姐妹二人感情向來最好，你們姐妹聊，我有些乏了，先去歇一歇。”
錦雲若忙讓錦瑟引着連槿去偏殿休息，連槿走後，錦雲諾更是活潑，“姐姐，皇上到底長得什麽樣子？是不是很英俊呢？他對姐姐好嗎？”
錦雲若忍不住淡笑，諾兒這好奇的性子一直都不曾變過，笑道，“皇上是天子，你說呢？他對我也甚是關愛，諾兒不必憂慮。”
兩姐妹湊在一起私語，過不久織夏就來禀，道是李公公帶着相爺來了。
錦雲若忙起身去迎，甫一出殿門，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老奴拜見貴妃娘娘，陛下體恤娘娘，就讓老奴将相爺帶過來了。”
錦繡熟門熟路的從袖裏掏出荷包，塞到了李公公懷裏，“這大熱天的，還辛苦公公跑這一趟，這是娘娘請公公喝茶的，還望公公莫要推辭。”
李公公熟門熟路地收下，一臉笑意地退了下去。
見到父親來了，錦雲諾知曉二人定有話說，道是想去這宮殿裏逛逛，錦雲若吩咐錦繡帶着她，殿內一時只留下父女二人。
錦雲若鼻子一酸，“父親……”
錦晔轉過頭就要俯身行禮，錦雲若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苦笑道，“父親也要與我如此生分嗎？”
錦晔正了正身子，伸出手摸了摸錦雲若的頭，慈愛地道，“若兒在宮裏可好？”
“女兒很好，皇上待我也很好……”
“那若兒，喜歡皇上嗎？”錦晔問得極為認真，錦雲若一時有些迷茫。
她從小到大向往的夫妻感情，是父親與母親那樣的。可天不遂人願，她突然進了宮，成為皇帝諸多女人的其中之一，這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皇上對她真的很好，溫柔體貼，她并不讨厭與他相處。
“我不知道……”錦雲若的回答卻讓錦晔眉頭緊皺，錦雲若立時就懂了，輕搖着父親的手臂笑道，“父親，女兒與陛下相處的日子尚短，何來太深的什麽喜歡不喜歡，女兒對陛下并不讨厭，我會努力去了解他，去喜歡他。”
錦晔輕嘆了一口氣，“父親并非是讓你勉強自己，你若不喜歡，也沒有關系。”
他既為人臣也為人父，他終究是不願女兒受太多的委屈，進了這深宮，本就是無奈。
他忽然想到錦雲若未來之前，他與陛下的談話，想到女兒的玲珑心思，他決定告知一二。
“若兒此前可是被太後與皇後刁難了？”
錦雲若并不奇怪父親會知道此此事，只是疑惑父親為何會突然提起，“只是小事，不值得父親煩憂。”
“若兒，父親曾經告訴過你，若被人欺，大可還回去，不必委屈自己，你是我的女兒。”
“可是，父親……”錦雲若一直覺得這只是父親對自己的疼愛，如今舊話重提，卻似乎另有深意。
“這天下，終究是陛下的天下……”錦晔背過身去，忽然話題一轉，“你哥哥要離京了。”
本來錦雲落是打算在她們姐妹二人行過笄禮之後離京的，卻被姜羽寒一道聖旨留在京城，現今在戶部任職。
“何時？我為何沒有聽母親提及此事？”錦雲若心下一緊，忙問道。
“聖旨還沒下來，但也就這幾日的事，潮安有百姓聯名狀告知府貪墨，狀子前幾日遞到了順天府，陛下命人前去調查此事，你哥哥就是此次的人選。”
潮安，若她沒記錯，當今太後沈南卿就是出身潮安府。錦雲若略加思索，就已明白了一些事情，陛下他恐是容不下沈家了。
畢竟這些年沈家越發勢大，陛下胸有錦繡，欲展宏圖，卧榻之側，又豈容他人酣睡？
而陛下此番，就是想借錦家的手，來剜掉這塊腐肉。
或許召她進宮為妃，就是陛下的第一步棋吧。
錦雲若想到這裏，忽然覺得有些心冷，那人的對他的諸般好，便是因為這些吧。
“讓哥哥一路多加小心，我在宮裏也會照顧好自己，讓哥哥無後顧之憂。”不管是否願意，她終究是卷進來了，那就直面這些吧，錦家的女兒，遇事豈會退縮。
随着父親出了殿門，就見到了姜羽寒站在廊下，錦雲若忙上前行禮，卻被姜羽寒一把扶起，垂首溫柔問道，“雲若今日可還歡喜？”
錦雲若低眉淺笑，“臣妾多謝陛下。”
“父親，姐姐……”錦雲諾忽然從姜羽寒身後露出頭來，乖巧走到了錦雲若身後。
“雲若，這個便是你的孿生妹妹雲諾吧。”姜羽寒看到錦雲諾的剎那，就已經确定，她就是那日的女子。
錯了，真的錯了，相同的容顏，不同的人。忍住內心的悸動，姜羽寒笑得溫和。
“正是，陛下。”錦雲若并不曾注意到姜羽寒的異樣，恭謹回道。
“這相似的容顏，倒是讓人實在難以分辨。”姜羽寒笑着道，這句話卻包含了太多。
“只要是有心之人，自然能區分出我和姐姐。”錦雲諾開口，聲音清脆，一如與姜羽寒初見那日。
“雲諾不得無禮，請陛下贖罪，雲諾她向來調皮，望陛下海涵！”錦雲若不由擔憂，諾兒這毫無禁忌的性子，何時才能改改。
“雲諾這率真的性子，倒是讓朕頗為喜歡，又怎會怪罪。”姜羽寒的語氣裏，有着幾分淡淡的縱容。
“哎呀，姐姐，不要擔心啦，你看連皇上都沒有責怪我。”錦雲諾笑得越發燦爛，沒想到這皇帝這麽容易親近。
“你啊，總是不知天高地厚！”錦雲若輕點錦雲諾的鼻尖，笑得無奈。
“姐姐……”錦雲諾拉着錦雲若的衣袖，不滿地撒嬌，那嬌俏模樣，讓姜羽寒的心越發悸動。
“讓陛下笑話了……”
“看來雲若和妹妹果然感情深厚，倒是讓朕好生羨慕。”姜羽寒始終微笑如春風，看不出情緒。
“難道陛下沒有兄弟嗎？應該和他們感情甚好才是？”錦雲諾的話，就這樣問出了口，錦雲若心裏咯噔一聲，不由為雲諾擔憂。
她很清楚姜羽寒，當年是如何登上帝位的，他唯一親近的兄弟，也就是姜羽瀾了。可他如今亦是遠在黎疆，兄弟二人可沒什麽親近的傳聞。
姜羽寒的笑臉一僵，皺眉沉思，錦雲諾也噤了聲，不安地看着姜羽寒。
“雲諾說的對，朕倒是有個好兄弟，與朕的感情向來最好，如今朕倒是有些想念他了。”姜羽寒又挂上了一副笑臉，讓錦雲若實在難辨真假。
“若是想念姐姐，雲諾以後就可時常進宮來看望。”姜羽寒的話讓錦雲若和錦相皺眉，錦雲諾卻雀躍萬分。
“多謝陛下聖恩。”錦雲若按壓下內心的不安，恭敬行禮。
丞相府，是夜，錦雲諾的閨房裏。
錦雲諾拿着一塊玉佩發呆，嘴角微微揚起。錦雲諾不曾想到，會再次見到姜羽寒。
其實，那日桃花節歸來，她的心裏已留下了一道俊朗的身影。不成想，再次相見，他是高在雲端的男子，而且，還成為了她的姐夫。
“是你！”錦雲諾的語氣裏全是驚訝與欣喜。
“是朕……”姜羽寒看着少女嬌俏的模樣，不由心緒複雜。
“沒想到你就是皇上……”錦雲諾忽然垂下頭，有幾分莫名的失落。
“雲諾姑娘，會因為朕是皇帝，而不願和朕做朋友嗎？”姜羽寒小心翼翼，太怕自己的情意會吓到她。
“你可是皇帝姐夫，天下第一最大的人，雲諾要是有你這樣的朋友，實在是賺到啦！”錦雲諾笑得燦爛，似乎撿到寶一般。
“呵呵……”姜羽寒的心不由放松，這樣的女子，倒是開心果呢。若是沒有那個錯誤，會是她陪在他身邊，笑魇如花。
錦雲諾并未察覺到姜羽寒的失落，仰起頭問道，“皇帝姐夫，我可不可以常來看望姐姐？”
“當然可以！”姜羽寒答的幹脆，順手解下了腰間的玉佩，遞給了錦雲諾。
“這個玉佩給你，你要是想念你姐姐，随時可以用這塊玉佩進宮，沒有人敢阻你。”
錦雲諾接過玉佩，笑得爛漫，“多謝皇帝姐夫。”
錦雲諾摩挲着玉佩，俏臉上全是糾結之情，她從不想和姐姐争任何東西。可是，她這無處安放的情意，又該如何？
禦書房，姜羽寒看着那副畫，一臉惋惜。
當初知道那畫中女子身份之時，他又驚又喜，她竟是錦相之女。
不管是為了他的私心，還是為了鞏固皇權，讓她入宮，都是最好的選擇。
但誰知，陰差陽錯，卻是錦雲若入了宮，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但是，那個女子那麽聰慧，有她在中宮壓着沈青蘿，他也能更好拉着錦相對付沈氏一族。
等他将沈氏一族這棵大樹鏟除以後，他定會好好補償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