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人為計凝眉愁

美人為計凝眉愁

之後的日子,皇後又找了各種理由,想要進這傾若宮見她,皆被宮人借着陛下的旨意擋了回去。

沈青蘿連番在錦雲若這裏碰壁,自是怒不可遏,但那女人狐假虎威,拿着陛下的旨意擋着,一時讓她也無法。

那日十五,是姜羽寒依例來中宮的日子,她有意無意抱怨了幾句,卻得來姜羽寒的斥責和拂袖而去,不由得讓她更恨了。

這日大早,錦雲若剛用完早膳,便有公公前來通傳,道是太後召見。

錦雲若忍不住皺眉,這太後怎麽會突然召見她,看來是中宮那位連番在她這裏吃癟,終于坐不住了吧。

該來的始終會來,且讓她見識一下這後宮最尊貴的兩位女人。

錦雲若着了得體的宮裝,在內侍的引領下,進了萬壽宮,還未進門便聽到兩個女人的笑談聲。

“臣妾拜見太後娘娘,見過皇後娘娘。”得體的行禮,錦雲若暗自打量這兩人。

太後雖是上了年紀,但是一臉端莊,甚是威嚴,眉梢眼角有了歲月的痕跡,這便是當年以一人之力,扶持姜羽瀾登上皇位的女人——沈南卿。

當年啓安帝最寵愛的妃子便是姜羽瀾的母妃—雲岚,所有人以為這後位非她莫屬,甚至這太子之位也定是姜羽瀾的。

不成想,默默無聞的惠妃卻橫空出世,不僅奪得了後位,還讓自己的兒子姜羽寒,榮登帝位。雲岚郁郁而終,姜羽瀾也只是被封了個逍遙王,遠赴黎疆。

能在自身全無優勢之時,逆襲成功,這女人的手段定是不簡單,錦雲若自是要小心應對。

她旁邊倚着一個女子,眉眼飛揚,頭上帶着華麗的金步搖,靜致的妝容讓她更是豔麗。但是那通身的高傲與不屑,錦雲若卻是感受明顯,這應該便是那位皇後—沈青蘿了吧。

兩人好似沒有看到錦雲若進殿一般,自顧自地談笑。

錦雲若何曾受過這種待遇,嬌嫩的膝蓋生疼,汗水都滴落了下來,她卻是硬生生忍住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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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下馬威而已,錦雲若自不能有半點露怯,不然這無窮無盡的麻煩都會來臨。

過了好半響,沈青蘿仿佛才看到她一般,突然開口,“呀,母後,好像是錦貴妃來了呢!”

“哦?”太後懶懶擡了擡眼,又掃了沈青蘿一眼,暗自嘆息。

這個侄女啊,聰明是有些小聰明,就是這性子總是沉不住氣,還需要多加歷練啊。

太後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這人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錦貴妃平身吧。”

錦雲若剛想起身,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錦繡趕緊上前扶了她一把,錦雲若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錦貴妃這身子果真是嬌弱,也難怪陛下這般憐惜,甚至為你破了規矩,連你每日的請安都免了。”沈青蘿幽幽開口,這才看清楚這女子的容貌,竟是讓她妒忌的發狂。

“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贖罪,臣妾初進宮闱,諸事不懂,也只是聽從陛下的旨意行事。若有做的不當之處,以後還請皇後娘娘多多教導。”錦雲若淡淡地回道,不卑不亢。

太後一時眼眸微縮,她在這女子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女人的影子,同樣的絕色,同樣的淡然,讓她心裏橫亘多年的那根刺,隐隐生疼。

“既是身嬌體弱,那就好生休養,你是陛下新納的貴妃,位居皇後之下,之後要好好協助皇後,做六宮表率,切忌恃寵而驕。哀家這個琉璃玉镯,就賞給你了。”

錦雲若躬身行禮,正待接過賞賜,卻只聽到清脆一聲,那玉镯就這般摔碎在地。

“錦貴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太後娘娘的賞賜,你竟然這般對待……”沈青蘿聲音尖銳,抓住機會就對錦雲若發難。

錦雲若立時跪倒在地,心思暗轉,這是有多不待見她,連伎倆都不想用,這般簡單的手段就想要折辱她。

太後眯起了眼睛,冷眼旁觀,她倒想看看這個女子會作何反應?

“臣妾知罪,請太後責罰。”錦雲若沒有多餘的話,也不想辯解什麽,因為此時無論說什麽,都是詭辯之言,還不如直接認了,反而讓她不好責罰了。

沈青蘿着急地看着太後,姑母一定要好好責罰她才是,挫一挫這女人的銳氣。

太後一言不發,靜靜坐着,氣氛甚是凝重。

正在這時,只聽到太監尖利的聲音高唱道,“皇上駕到。”

沈青蘿一下慌了神,怎麽皇上突然來了呢。

錦雲若就這般跪在地上,低着頭不語。

姜羽寒一踏進殿,便看到那纖弱的女子,那般安靜地低着頭,卻是倔強地挺直了腰,他的心似被狠狠撞了一下。

姜羽寒先向太後行了禮,随即淡笑着道,“母後,這是怎麽了,可是貴妃做錯了什麽事,惹了您生氣?”

“陛下,母後好心賞賜貴妃的琉璃玉镯,貴妃想必是看不上,竟将其打碎,這實在是不将母後放在眼裏……”沈青蘿急忙開口,她的內心在瘋狂叫嚣。

自從姜羽寒進來後,連眼神都未曾施舍一個,一直盯着那個女人,她實在是不甘。

“哦,原來如此小事。”姜羽寒不甚在意地道,随即扶起了錦雲若。

錦雲若跪得久了,膝蓋一軟,就這樣跌倒在姜羽寒的懷裏,姜羽寒只覺得一縷淡淡的幽蘭香侵襲入鼻。

姜羽寒看着女子嬌柔無力的模樣,眼眸裏掠過一絲愧疚之意。

但迎上太後和皇後的目光時,就将那一縷愧疚硬生生壓了下去,只是攬着錦雲若,滿眼憐惜。

“母後向來宅心仁厚,怎會為這般小事降罪貴妃,皇後莫要多生是非。”姜羽寒的語氣冷冷的,讓沈青蘿一下如浸寒潭。

“臣妾……”沈青蘿正要說什麽,太後看了看兒将錦雲若小心護在懷裏的兒子,立時打斷了她,“本就是一件小事,錦貴妃也不要太過自責。”

“是,謝太後不責之恩。”錦雲若輕輕掙開姜羽寒的手,得體地行禮。

“母後,雲若身體孱弱,是朕下了旨意,免了她的請安,還望母後恕罪。”

沈青蘿的眼睛幾乎噴火,皇上他竟會為了這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她的指甲已經掐進肉裏都不自知。

“既是如此,錦貴妃就好好養身體,這每日的請安就免了吧。”太後如是說,沈青蘿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那母後,兒子便先行告退了。”姜羽寒就這般攬着錦雲若,走出了萬壽宮。

沈青蘿看着兩人親密的模樣,忍不住急聲道,“母後,你怎麽……”

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青蘿,你的心思還是多放在後嗣上吧,只要先誕下皇子,你還怕什麽?”

“我……”沈青蘿一時無言,她也想要早日誕下龍子,可是姜羽寒除了成親當晚,之後每逢初一十五,雖說依着慣例,來了中宮,卻再未碰過她。

沈南卿看着遠去的姜羽寒,不再理會面色難看的沈青蘿,只是盯着已生出皺紋的手,暗自沉思。

帝王的寵愛,若是太過張揚,并不是什麽好事,他的兒子是個聰明人,這麽多年對于後宮,一直都懂得制衡的道理。

若說姜羽寒如今對那個女人有多少愛意,她看未必。他扶持那個女人上位,想要打壓皇後和沈氏一族倒是真。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是了解,他終究是不滿她和沈家對諸多政事的插手。

哎,沈南卿輕嘆了一聲,這天下終究是皇上的天下,她須得勸誡兄長和沈家族人,低調行事才是。

甫一出了萬壽宮,等在門口的錦瑟和錦繡就忙迎了上去,從姜羽寒手中攙過錦雲若。

錦雲若的膝蓋生疼,兩人攙着也只是勉強前行。

姜羽寒不禁皺眉,他忽然彎下身子,一把将錦雲若抱在懷中。

錦雲若不由得一聲嬌呼,“陛下……”

姜羽寒置若罔聞,穩步抱着她前行,錦雲若愣愣地擡頭望着他。

姜羽寒沒有想到她會這般輕,似是沒有一點重量,輕盈的讓他心疼。

一時宮裏傳遍了此事,都知道了皇上對錦貴妃的寵愛,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讓天子這般纡尊降貴。

沈青蘿更是崩碎了一口銀牙,暗暗記恨。

姜羽寒抱着錦雲若回到傾蘭宮,林奕已候在宮外,他的眼眸掠過一絲驚訝,随即低眉順眼,恭順謹禮。

“陛下.....”錦雲若臉色微赫,玉手輕輕揪着姜羽寒胸前的衣襟,“已經到了,陛下放下臣妾吧。”

姜羽寒置若罔聞,大踏步抱着她進了宮殿,将她輕輕放在了軟榻上。

那如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看着他,讓姜羽寒心下越發愧疚,張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只是輕輕摸了摸錦雲若的頭,“若是皇後和太後以後再刁難你,只管告訴朕。”

錦雲若搖了搖頭,“為了臣妾,陛下已是破了規矩,臣妾怎敢再不知分寸,讓陛下為難。”

“你好好養傷,朕先走了。”姜羽寒又細心叮囑林奕,好生照顧,才堪堪離去。

錦雲若半依在軟塌上,盯着不遠處的雲母青山屏發呆,他的憐惜是真,他的溫柔亦是真,可是一顆心,又是否是真?

姜羽寒如此盛寵,讓她亦是欣喜,亦是惶恐。

世人常道,以真心換真心,她想要以真心待姜羽寒,卻始終覺得兩人之間隔着點什麽。

那人離她這樣近,卻又這樣遠,她一點都看不透他。

他明知對她的諸多維護,會惹來皇後和太後不滿,但卻一直這樣做,他似乎一心扶持她,隐隐要和皇後抗衡。

或許他召他進宮,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麽兩心相知,而是一把刺向太後和沈氏一族最鋒利的劍吧。

黎疆,姜羽瀾看着京城來信,手中暗自用力,紙箋就這般皺成一團。

“皇兄,你當真是喜歡她嗎?還是将她當做了你玩弄帝王權術的籌碼?”姜羽瀾大掌輕拂蘭花簪,低聲自語。

“看來本王要盡快回到黎都才是,若能幫助皇兄痛擊沈氏一族,臣弟可是樂意至極呢。”随着京城密信一起送來的,還有一份讓姜羽瀾回京的調令。

”若兒,本王也想你了啊。”想到她嬌嗔的可愛模樣,姜羽瀾的心一片柔軟,嘴角輕輕揚起。

當林奕将信箋交給錦雲若時,她不由得驚訝,多日不見,他可安好?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子回時,月滿西樓。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錦雲若心頭輕顫,随即将信箋焚燒殆盡,她注定是皇帝的女人,又怎能回應他的心意,還是早些斷了他的念想,莫要癡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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