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我剛還想表揚你，怎麽轉頭就把隔壁三班的張大立給打了。”
林漢松敲着辦公桌，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說說，為什麽要打張大立？”
俞樹立在辦公桌旁，面色冷淡，沒回老林的話。
其實，老林也聽說了事情原委。只是，想讓俞樹先承認錯誤，後面的事他好和被打者協商一下。
而這時候，張大立已經被三班的班主任領着去了學校對面的診所。雖然，校醫龔遠洋當時也在場，張大立卻拒絕了一個同性戀的幫助。
“不說是吧。那我就罰你寫兩千字的檢讨，好好地給我寫出來。等會兒張大立回來了，看他受傷情況，嚴重的話，還得讓你媽過來一趟。”
老林一邊說，一邊愁得直撓頭：“你怎麽就不能忍一忍。”
俞樹的媽媽，最近還在為他辍學這事在煩他。
俞樹見林漢松為自己的事在苦惱，他并不認為自己有錯，可他卻覺得對不起老林。
“抱歉，林老師。”
“唉。”
俞樹從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手機裏正好出現了幾條短信。
竟然是龔遠洋發來的。
【我的事是不是影響到你和馮枞陽了？】
Advertisement
【剛問門診部的師姐，被你打的那個男生，只是鼻黏膜毛細血管破損，身體其他部位都沒有傷痕。】
【你放心，我已經和他協商過了，他不會告訴他的家長。】
【你給他道個歉，就沒事了。】
俞樹看完信息，面色不太好。
他打了那人面門一拳，知道手裏的力道最多給人打出兩道鼻血。
在三中混日子的時候，打架本就是家常便飯。所以，他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道。
但，他一開始只是想給這個嘴欠的男生一個教訓。
事情卻一下子蔓延，連累了身邊的人。
這不是俞樹想看到的。
給龔遠洋回了條信息，他收起手機，去了隔壁三班。
一天過去。
校醫龔遠洋被辭退，以及俞樹因龔遠洋打了某個男生，又給那人道歉的事，再一次傳了大半個四中。
因為當時有不少人目睹了事情經過，要不是高二三班的那個男生嘴欠，也不會被俞樹打一拳。
也有人說，最近一段時間總是看到俞樹去醫務室，他和龔遠洋的關系不太一般。
這高中就像是一個小社會。
各有各嘴，各有各說法。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各班級都在組織一個月後的全校廣播操比賽。
老林在開會，二班的學生就由班長和體委帶領，自主練習協調度。
教學樓後面就有一塊水泥平地，挺合适的，背陰還涼快。
前幾次他們二班都是在這練習。
只是今天過來，就看見已經被人占了去，還是隔壁三班的。
原本因為俞樹的事，李茂楊就挺來火，沒去三班找那張大立，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現在，他們班直接來搶地盤。
這口氣，李茂楊咽不下去。
他幾步沖過去，就推了三班體委的肩膀。
喝道：“喂，你們三班之前不是一直在教學樓前面嗎，今天占我們這塊地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這地方你畫結界了？我們不能進來？”隔壁班的體委也推搡了他一下。
李茂楊氣得咬牙，掄起短袖，喊了後面幾個二班男生就要過去幹仗。
“你有理了？老子今天不把你幹趴下，就跟你姓！”
“行啊。”隔壁體委也喊了幾個同班男生，來到了跟前。
班長于璐正好走在他們後面，一見李茂楊這架勢，就是要惹事的，趕緊沖過去攔在了兩方之間。
“別打架，這裏是學校，不是鬥獸場，你們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解決嗎？”
“班長，你走開，是他們先占了我們的地盤，有了這回就會有下回。”李茂楊拉住于璐的胳膊，将她拖到後面。
班主任老林這時候還在樓上開教職員會議，來的時候交代班長和體委，看着他們。
現在倒好，班長于璐已經勸不住了。
只得體委來。
俞樹剛下樓時，去了趟廁所。剛過來，就聽于璐喊了他一聲：“俞樹，快過來幫忙！”
陳運也是這個時候下來的，一看李茂楊又要打架，立馬就沖過來拉他。
李茂楊被搞煩了，竟然推了陳運一把，人立馬就跌坐在了地上。
對面三班見他們這麽不齊心，引得一陣嘲笑。
“就你們這樣，還占什麽地盤，直接棄權得了。”
“……”
李茂楊臉色已經鐵青，上前就要朝隔壁體委臉上揮拳。
俞樹卻在這時，從他身後一把握住了他出拳的手腕。那力道，直接把沖出去的李茂楊往後拽回了幾步。
李茂楊一瞬間感覺自己被俞樹給壓制住，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場的幾個人也都将視線落在了俞樹的身上。
他卻依舊面無表情，低頭去看跌坐在一旁的陳運，問他：“沒事吧？”
陳運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朝他搖了搖頭。
俞松開了李茂楊的手腕，就對高二二班其他人說道：“我們去操場那邊。”
平時，俞樹在班上不太說話，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下達命令的時候特別能震懾人。
原本跟着李茂楊鬧的幾個男生也縮了縮脖子，準備走了。
只是三班體委像只得勝的公雞，在他們背後嘲笑道：“孬種，怎麽不打了？哦，打了還得賠禮道歉是吧？”
“媽的……”
李茂楊本來都想算了，可這人太他媽不要臉。
正當李茂楊轉身，突然一個熟悉的女聲朝三班體委大吼了一聲：“你有完沒完？都說了走了，你還那麽多話幹嘛？”
“……”三班體委直接被訓的了愣在當場。
于璐也是有些吃驚，這話竟然是司馬媛媛說的。
平時她做什麽都小心翼翼，看着柔柔弱弱的，性格就和她長相一樣，特別招人憐。
今天這麽大聲對一個人說話，作為閨蜜的于璐，也很少見到。
“媛媛，是他們先要打架的。何況，咱班的張大立也是……”三班體委在面對司馬媛媛時，語氣像是換了個人。
司馬媛媛卻阻止他繼續往下說：“得理不饒人，都是同一屆的，就不能相互謙讓？”
說的時候，她一張小臉已經通紅。畢竟這些話，她往常是不敢這麽說出口的。
司馬媛媛見俞樹也朝她看了過來，心髒像是要從口中跳出來一般。
三班班委見司馬媛媛這麽說，也不好再去挑釁。只得招呼了班裏的人列好隊，繼續開始練廣播操。
其實，這事讓二班的人都挺不服氣的。但，體委都那麽說了，他們也不好再鬧。
老林開完會，來找他們的時候，還繞了學校大半個圈。
問他們怎麽換了個地方？
于璐便将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老林。
老林對二班的學生說，這事由他來解決，一定給他們把地方搶回來。
這才平息了二班學生的憤怒值。
放學的路上，李茂楊給陳運道了歉。
他雖然做事莽撞，但知錯能改。
只是，李茂楊卻不明白，俞樹為什麽要讓三班，還要給那個嘴欠的張大立道歉。
他可是曾經的三中校霸啊。
以至于，【學習交流】小群，除了李茂楊早晨@了馮枞陽後，安靜得讓人産生了懷疑。
“怎麽了？”
放學後，俞樹打了通語音電話，馮枞陽一開口就問他。
俞樹知道，以馮枞陽的敏銳，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但他不打算現在告訴馮枞陽。
他希望馮枞陽能在B市那邊好好的接受複診。
等回來了再說。
“沒什麽。”俞樹說。
馮枞陽在電話裏，靜默了兩秒，才繼續說道：“中午你也說沒什麽，現在還不打算告訴我？”
他何其聰慧，就像昨晚說的，他懂俞樹。
俞樹就算不說什麽，只是稍微地一個眼神，一個舉動，甚至一個嘆息，都能被他看穿。
俞樹眉頭微蹙，說道：“今天龔遠洋被校長辭退，因為被發現是同性戀者。”
他終是挑了件看似與他無關，卻又能排除馮枞陽懷疑的事件。
“你很在意？”馮枞陽問他。
“你知道，我并不在意。”俞樹說。
他喜歡馮枞陽，他在乎的只有他。
可馮枞陽卻說：“你是在意我們的關系一旦被發現，我會因此受到影響？”他說出了俞樹心裏所擔憂的。
也說出了，今天俞樹為什麽一時沖動，打了那三班男生的原因。
俞樹的沉默，讓手機那邊的馮枞陽嘆了口氣：“我也不在意。”
他要是在意，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撩撥他，不會那天在校門口堵他，把自己情誼寫成一封信，當着那些同學的面遞給他。
為了能再次與他相遇，他和馮女士據理力争，和她談判，和她談條件。
他不希望，在青春歲月裏留下遺憾。
外婆曾給他說過，有些事情，逃避了，就再也得不到機會。
他喜歡，所以他不會逃避。
他們都不在意，可他們在意的卻是對方。
最終，這通電話沒有再繼續下去。
馮枞陽挂斷了手機後，擡頭看着周圍雪白的牆壁。
過了那些年後，他又坐在同樣的病床上，被一片“白雪”包圍。
這裏是馮女士提早就預訂好的VIP病房。
單獨的大床，空曠的房間，簡單的家具。
他在這裏所目及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他就不會被別的顏色影響心情，而讓病情惡化。”
這是兒時很小的時候，醫生告訴馮女士的。
可，現在，馮枞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不再需要住這樣的“房子”，這讓他不太舒服。
當馮女士來到房間後，馮枞陽向她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我已經好了，我要住酒店。”他對馮珊說道。
馮珊卻直接拒絕了他：“這裏方便做體檢，也方便觀察你的病情。”
“我沒有生病，我已經康複了！”馮枞陽面色很白，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大。
這和往常在學校，那個一臉笑嘻嘻，灑脫又張狂的馮枞陽很不一樣。
馮珊看着兒子，她才是這世間上最了解他的人，比他自己還要了解。
她只是冷冰冰地對他說：“馮枞陽，你是一個善于僞裝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