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修bug)

第36章(修bug)

俞樹還記得姥爺曾說過,他沒有爸爸,他就是他媽的私生子。

方蘭生他的時候只有十七歲,聽說是在市裏的一家美容美發培訓學校上學時,認識的一個男人。

後來那男人見她懷孕,丢給她五百塊錢就跑了。

那五百塊錢根本不夠堕胎。當時,她身邊也沒人願意借錢給她。

方蘭沒轍,挺着個大肚子,就回了農村老家。

老家裏就一個年紀大的爹,上面還有兩個姐姐。

她娘死得早,兩個姐姐很早就嫁到外地,好幾年沒和家裏聯系了。

方蘭回去的時候,被她老爹拿着竹條打了一頓。最後沒辦法,還是讓她把娃生了下來。

因為方蘭懷孕期間沒補充好營養,作息也不規律。俞樹剛出生那會兒,又黑又瘦,跟猴似的。

後來又查出了黃疸,他媽沒錢治,就将他丢給了姥爺。

姥爺雖然嘴上嫌棄他是私生子,倒也将他照顧得很好。家裏的積蓄不多,但還是給他買了灌裝奶粉。

名字也是姥爺取的。小樹,望茁壯成長,長成參天大樹。

他會走路後,就天天跟着姥爺下田。他在田埂上玩,姥爺在下面插秧。

再大一點了,就會跟着幾個年紀大的小孩屁股後面跑。

那時候總摔跤,一開始還會哭兩聲,後來摔了就自己爬起來,繼續追着他們玩兒。

他知道,沒人會在乎他疼不疼。

漸漸地,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和其他小孩的不同。他們總會讨論,自己的父母回老家後,給他們帶來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

有時候還會拿來,在小孩群裏炫耀。小樹心裏羨慕,但是他不說。

他知道自己沒有爸,媽也不管他。

只有回去的時候,會賴着姥爺,求他給自己買玩具。

可姥爺也不知道小孩喜歡玩什麽,但總是會給他幾毛錢的零花,讓他去小賣部買吃的。

五歲那年,姥爺去世後,連鄉裏唯一的房子也燒沒了。

方蘭沒錢修房,只得拿着姥爺那微薄的喪葬費,帶着他去投奔姐姐。

可,方蘭的姐姐早搬了家。實在迫于壓力,方蘭有好幾次都把他丢在福利院門口。

每回福利院那邊都能找到方蘭,再把他送回去。

後來,福利院給他申請了生活補貼,并幫他聯系了一家公立小學。但,他還是比同齡人晚上了一年學。

就是那時,方蘭認識了俞齊軍,兩人閃婚,他的戶籍也從農村轉來了C市。

對于俞齊軍的認識,似乎還一直停留在第一印象裏。

一個總是夾着公文包,叼着一根煙,嘴邊留着胡楂,看起來很忙碌的男人。

他說話很粗俗,對俞樹的态度,前幾次見面客氣點,後面基本沒什麽交流。

除了俞齊軍喝醉酒和方蘭第一次吵架的那次。俞樹罵了俞齊軍幾句,結果卻被方蘭拿着藤條打出了新家。

後來的十年裏,俞樹還經常被俞齊軍的那個兒子俞博遠刁難。

甚至,在俞樹忍無可忍打了俞博遠,方蘭也總會站在俞齊軍的兒子那邊,責備他,打罵他。

其實,俞樹對俞齊軍一家沒什麽感情,但不可否認的是,俞齊軍給了他一個落腳的地方。

雖然算不上是家,但也讓他知道了有一個父親是怎樣的。

可現在,方蘭卻當着他的面,指着另一個男人說,這才是你的爹。

如此可笑!那這些年,方蘭維護的是什麽?他受得委屈又算什麽?

派出所裏,俞樹坐在調解室一角,一雙眼睛血紅,看起來特別的吓人。

不久前,酒店那邊的前臺直接報了警,他們三個就被帶到了東街派出所。

在民警了解到情況後,試圖勸解道:“這事屬于家庭糾紛,我們只能盡量地協助你們進行調解。”

被打的人叫張占全,是一家美發店的老板,他和初戀女友方蘭一個月前相遇,才知道自己撿了便宜兒子。

哪裏曉得便宜沒好貨,剛見面就被兒子打了一頓。

“民警同志,他可是往死裏打的我。要不,你們先關他幾天,和他好好說說,我怕等會兒出門了,他又發瘋。”

張占全一臉瘀青,鼻子裏還塞着兩坨紙巾。

他離俞樹坐的距離,隔了大半張桌子,生怕那小兔崽子又抽風撲過來打他一頓。

民警拒絕了他的要求,就轉頭看向方蘭:“你這屬于婚外情,知道嗎?固然孩子有錯,你們大人也難辭其咎。要不,就讓孩子認個錯,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不會認錯。”俞樹突然擡起頭,看向他們。

方蘭一聽,就指着他說:“你們看看,這小兔崽子大了,我是管不了!民警同志,就按他爹說的,關幾天就老實了!”

民警同志處理過不少家庭矛盾,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葩的家長。外遇的對象是孩子親爹,親生父母竟想着法子,要把自己的兒子關起來。

這麽大年紀的人,也太不負責任了,難怪孩子會氣地打人。

就在他們争論不休時,調解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名民警帶着一個少年走進了調解室。

少年長得特別好看,他一眼就瞧見了坐在角落裏的俞樹,幾步走到俞樹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臉。

“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誰讓你不高興了。”

“……你怎麽來了?”

“剛才我打你的手機一直沒人接,出門等你的時候。有人說看見一個穿着四中校服的男生被民警帶走了。我想會不會是你,就過來看看。”

“……”

“告訴我,是誰惹你了?”

俞樹沒做聲,倒是那邊的張占全嚷嚷道:“他連他老子都揍,誰敢惹他啊!操!”

“是嗎?”馮枞陽站起了身,回頭看他。

然後,馮枞陽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對張占全說:“那請問,是你讓他不高興了嗎?”

“那是他有病……”他話還沒落音,一張椅子就從他面門砸了過來。

-

馮珊急急忙忙趕過來的時候,快晚上11點了。

因為前幾日為了陪同陽陽去B市複診,已經耽誤了手裏許多工作。

昨天剛趕回S市開了幾場會議,今天就接到東街派出所的電話。

她被民警帶進去,就見調解室外的長椅上,除了幾個吸毒、醉酒的人。兩個少年也被手铐铐在了那裏,他們挨坐在一起,頭靠着頭,像是睡着了。

馮珊臉色一變,就指着他們,對民警冷聲說道:“你們至于把兩個孩子像犯人一樣,拷在這裏嗎?”

民警也是為難,解釋道:“他倆太能打,不這麽扣着,可就要出事了。”

“那你現在把他們放了。”馮珊說。

畢竟馮珊是其中一個孩子母親,民警也不好說什麽,拿上鑰匙給他們開了手铐。

手腕一松,俞樹立馬就驚醒了過來,在看到馮女士後,趕緊又推了推身旁的馮枞陽。

他們像是見了貓的老鼠,馮女士還沒出聲教訓,兩人已經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民警見他們一臉乖順,簡直和先前那兇狠模樣判若兩人。

再對馮珊說道:“當事人拿了醫藥費,就走了。這邊還需要您再簽個字。”

出了東街派出所後,馮珊讓馮枞陽和俞樹上了她的紅色賓利車。

車上,馮珊坐在副駕,從後視鏡瞧了他倆一眼,問:“你們誰來給我說明一下,事情發生的詳細經過。”

俞樹開口道,“這事是因我而起,不是馮枞陽的錯。”

然後,他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馮珊。甚至,還有他那段過往。

馮珊在聽的過程中,一雙漂亮的柳葉眉蹙起來後,就沒放下過。

聽完俞樹說完後,她冷哼了一聲:“你這親媽,真夠可以的。”

馮枞陽趁機說道:“馮女士,今天要不就讓俞樹住家裏吧。”

馮珊從後視鏡裏瞧了眼自己的兒子,他那雙深褐色的眼底,滿是期待。

她沒一口答應他,而是說:“等會兒把你們送到了,我還要去趕高鐵,別再給我惹事了,知道嗎?”

“收到!”

“知道了。”

兩人同時答道。

馮珊直接将他們丢在立華別墅大門口,然後讓司機開車去了市火車南站。

等馮珊走後,馮枞陽終于嘆了口氣,剛才他真的很怕馮女士發脾氣,還好她什麽也沒說,不然,他估計就得和俞樹一起離家出走了。

“我們進去吧。”馮枞陽一把攬過俞樹的肩,說道。

“對不起。”俞樹垂着頭,一臉沮喪。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把馮枞陽也牽扯進來。

可,馮枞陽根本不在乎。

他一把将俞樹抱進懷裏,雙手撫着他的背,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

俞樹将臉埋進馮枞陽的頸間,鼻息間都是那令人安心的橙花香。

“等我成年了,我們一起考上大學,離開這裏好嗎?”

“那你先喊一聲哥哥。”馮枞陽拍了拍他的背。

“……”

見他不喊,馮枞陽拉開他,看着他那張已經不再慘白的帥臉,笑道:“哥哥都不喊,你想喊什麽?老公嗎?”

“……馮、枞、陽。”

見他被逗着又恢複了往常一般。

馮枞陽擡手掐了掐俞樹的臉蛋,就說:“你不願意喊,那換我喊你好了。”

“老公,我的可愛小老公,我願意陪你去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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