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來人
寧二姑娘被周瑾淵堵得啞口無言，憋得小臉緋紅，又氣又羞。
她沒想到周瑾淵對自己這般不客氣，還在淩秀影面前丢臉，只恨不得立刻離開：“我這就回家，然後讓家裏去镖局請人來幫忙，總行了吧？”
镖局的镖師武藝不錯，到邊城幫忙，周瑾淵算是賺到了。
周瑾淵依舊冷笑，淩秀影也看不下去了：“镖師不過對山賊盜匪能對付幾下，手上卻未必沾過人命。就算殺過人，在邊城殺敵，面對上千上萬的敵軍未必能站得住。”
簡直開玩笑，镖師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對付不入流的山賊還好，到戰場殺敵簡直是添亂。
“這不行，那也不行，你們究竟想怎樣，只想讓我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嗎？”寧二姑娘狠狠瞪了淩秀影一眼，篤定她就是要跟自己過不去。
淩秀影被瞪得莫名其妙，挑眉道：“既然寧姑娘這麽說，那就在邊城所有士兵面前誠懇道歉。若是他們原諒了你，那麽寧姑娘就能離開。”
寧二姑娘瞪大眼，難道這些低微的士兵說不原諒，她還不能走了？
寧錦淮攔下她，免得寧二姑娘再說出什麽驚人之語，不悅地蹙眉道：“妹妹到底是寧家人，淩姑娘不覺得過分了嗎？”
“過分？我還覺得是對寧姑娘網開一面了，如果她不是寧家人，還是個男人，早就該讓士兵狠狠打一頓才是。如今只是在衆人面前道歉，區區一件小事都不願意做，寧姑娘分明就沒有任何愧疚之意，又何必裝模作樣來這裏道歉？”惺惺作态，淩秀影根本不想繼續看下去。
周瑾淵附和道：“如果寧姑娘不願意給士兵道歉，還有一個方法。”
寧二姑娘滿懷期望地看向他，覺得周瑾淵興許心軟，會幫自己開脫，誰知道卻聽周瑾淵繼續說道：“不道歉，那就把這碗湯藥喝了。”
士兵他們受的苦，也該讓寧二姑娘親自試試才是。
她瞪大眼，似乎不可置信：“周将軍，你……”
“二選一，我的耐心有限，我數三聲，如果寧姑娘做不出選擇，我可以代勞。”周瑾淵擡手，有親兵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湯藥過來，顯然早有準備。
寧二姑娘咽了咽唾沫，她比誰都明白這添了東西的湯藥有多可怕，連忙躲在寧錦淮的身後，怯生生地喚道：“大哥，他們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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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錦淮是對這個妹妹十分不喜，但在外她是寧家人，若是沒能護住，自己這個寧家大少爺的臉面往哪裏擱？
“周将軍，這是否太過了？”
“三，”周瑾淵懶得跟寧錦淮多費唇舌，直接開始數數。
“周将軍，在下願意寫信被本家，讓他們在皇上面前美言，為将軍回京中鋪路……”
寧錦淮的話音剛落，又聽周瑾淵開口：“二。”
這是不願意妥協了，威逼利誘都不行，寧錦淮回頭看了寧二姑娘一眼，閉上眼嘆道：“妹妹，此次大哥也幫不了你。”
寧二姑娘渾身哆嗦了一下，眼看周瑾淵又要開口，連忙選了：“我道歉，我這就去道歉還不行嗎？”
說完，她就吓得哭了起來。
周瑾淵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接過親兵的湯藥，狠狠砸在地上。
湯藥撒了一地，瓷碗也碎了，險些割傷寧二姑娘。
“真是便宜你了，要不是姓寧，如今你就該像這個瓷碗一樣。”周瑾淵捏了捏拳頭，似乎惋惜寧二姑娘是個女的，要是男的，他早就親自狠狠把人揍個半死不活了。
寧二姑娘吓得都不敢哭了，整個人躲在寧錦淮身後臉色慘白得直打嗝。
寧錦淮帶着她出去，幾百士兵被人扶着擡着出來，黑壓壓的一大片，寧二姑娘頓時有些想退縮了。
她回頭看見周瑾淵黑着臉就在不遠處，雙腿就開始發軟，結結巴巴道：“是我的錯，害得你們這樣。對不起，我錯了，求你們原諒我。”
寧二姑娘感覺膝蓋一疼，整個人“撲通”一聲跪下。
士兵們面面相觑，都被吓得不輕。
他們知道自己這麽慘居然是寧家的小姑娘做的，心裏十分不痛快。
只是寧二姑娘滿臉淚痕，如今還跪下了。
身為寧家人，還給他們這些出身低微的士兵跪下道歉，也算是頭一份了。
如此，再大的氣也該消了，領頭的人憨厚地笑着上前結結巴巴道：“我們兄弟們都不介意，原諒寧姑娘了，只盼着姑娘以後可不能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寧二姑娘抹了抹臉，剛跪下的時候她只覺得羞憤，如今得了原諒立刻爬起來轉身就走。
領頭的人笑容僵在臉上，又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跪下道歉，臉皮薄如今肯定受不了這才走了，也就沒怎麽往心裏去。
淩秀影被心芷扶着出來，看見寧二姑娘跪下是因為身後的寧錦淮用石頭輕輕打在她的膝蓋上。
這個當大哥的，還真是為了達到目的，壓根就不憐惜自家妹妹。
讓寧二姑娘當着衆人的面上下跪，如今必定羞憤至極，恨不能戳爛在場所有人的眼珠子。
“回去吧，沒什麽好戲看了。”淩秀影擺擺手，示意心芷扶着她慢慢走了回去。
周瑾淵讓士兵都散了，冷哼道：“明明做錯事，道個歉卻跟剮了她的肉一樣難受。”
“對高門子弟來說，臉面比性命還重要。”淩秀影慢吞吞開口，想着寧二姑娘吃了這個大虧，回去後指不定要鬧出什麽事來。
看她的性子明顯被寧家寵壞了，要是回去添油加醋誣陷周瑾淵，這男人在邊城的處境恐怕要更難了。
淩秀影扭頭瞥了他一眼，又笑了：“寧姑娘對我恨之入骨，周将軍可以放心了。”
周瑾淵挑眉，聽出了她話語裏的調侃之意：“淩姑娘什麽意思，覺得我是怕事之人？”
聞言，她搖搖頭：“得罪寧家，并非明智之舉。”
“放心，寧家還打算依靠我抵擋敵軍，暫時還不敢動我。”周瑾淵自嘲一笑，他自知性子過于耿直，以前在京中的時候就讨不了皇帝的歡心。
加上他的出身并不算太好，如今能坐在這個位子上，也是因為前面幾個守城的将軍都死了，唯獨他堅持了足足五年。
周瑾淵帶來的親兵死了一批又一批，如今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這份差事誰都不樂意接，就是個燙手香芋，所以他才能穩穩在邊城當這個只有虛名的大将軍這麽多年。
誰能想有一天，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也有人打算搶？
不過也是，寧家在皇帝面前再是得寵，卻沒有戰績可言，在高門大戶裏實在是站不住腳根。
若是此次大勝，寧錦淮的名聲顯赫，寧家就能更進一步。
周瑾淵就是寧家向上攀登的踏腳石，不過他不介意。
只要能讓他的士兵活下來，周瑾淵絲毫不介意被寧家利用。
淩秀影也能想到這一點，皺眉嘲諷一笑道：“有璟國在，不管是将軍還是我，恐怕暫時都是安全的。”
誰能想到璟國一次進攻，反倒讓他們兩人能夠暫且安穩地活下來？
寧錦淮絕不會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險，就需要有人站在前面，淩秀影就是最适合的人。
身份上她是淩大老爺的獨生女，明面上可以說是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又有他的忠君愛國之心，必然為了晟國鞠躬盡瘁。
把她推出去，如此大義之舉，誰也挑不出錯來。
寧錦淮只需要在大後方，摘下這勝利的果實，成全自己的名聲就足夠了。
副将匆匆而來，看着淩秀影，欲言又止。
周瑾淵倒是不介意，問道：“什麽事？”
副将只得開口道：“寧二姑娘獨自出了城，身邊伺候的人追出去了。”
“誰讓她随意出城的？”周瑾淵皺眉，想到寧家這位姑娘丢了大臉，恐怕在這裏是呆不下去了，匆忙想要逃回京中也是必然的：“立刻派人去追，務必把人護着。”
他跟寧家算是在合作，欺負一下寧二姑娘讓她丢臉就罷了，要是把人弄沒弄死了，麻煩就大了。
“真是個惹事的丫頭，剛才就該讓人把她打暈了綁到馬車上，直接送回京中去。”
副将望着天，當作自己什麽都沒聽見。自家将軍居然張口腹诽寧家人，若是傳出去可就麻煩了。
淩秀影好笑着搖頭：“寧姑娘只怕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出城也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哭一場吧。”
周瑾淵沒好氣地道：“這點小事就受不了，當初就不該到邊城來，繼續在京中繁華之地享受錦衣玉食，留在閨閣裏等着嫁人不就好了？”
寧二姑娘是為了他才來邊城的，這一點倒是頗有勇氣。
兩人正說着，忽然城樓上狼煙一起，周瑾淵頓時臉色微沉。
淩秀影也是滿臉詫異，周瑾淵轉身就把她抱起，直奔城樓。
副将和心芷緊随其後，四人很快到了城樓，有士兵立刻禀報道：“将軍，璟國人又來了。”
周瑾淵抱着淩秀影快步上了城樓，遠遠看着比更少的璟國士兵簇擁着一輛馬車而來，不由緊緊皺起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