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殿下
淩秀影望着馬車,也是憂心忡忡。
離傾羽又來了,這次他們真能抵擋得住嗎?
“寧公子在何處?”周瑾淵轉頭問親兵,卻見寧錦淮已經匆匆趕來,神色擔憂。
“妹妹還在城外……”他知道此時不能打開城門,但是寧二姑娘就被擋在外面,若是璟國士兵發難,她怕是要難逃一劫。
只是寧錦淮更清楚,為了士兵的安危,周瑾淵絕不會讓人打開城門。
“有寧公子的陣法在,不必太過擔憂。”
要是寧錦淮對陣法都沒信心,更別提是邊城的守軍了。
寧錦淮緊緊抿着唇,遠遠望着馬車在璟國士兵的簇擁下緩緩駛來。
下車的卻并非是離傾羽,而是兩個藍衣男子。
他們手裏握着黑色的手杖,蹒跚而行,看得出腿腳有問題,是個瘸子,慢吞吞一點點靠近寧錦淮布下的陣法。
淩秀影很清楚陣法的厲害,也是緊緊盯着,不漏看任何一點。
直到兩人幾乎要踏在陣法之上,這才停了下來,黑色手杖同時擡起在半空中一劃。
以為陣法已破,他們正露出得意之色,隐陣卻突然啓動,化成一股藍色的火焰向他們的面門撲去。
“咦,”兩人面露驚訝,卻沒有多少驚恐之色。
淩秀影還以為得手了,卻見那股火焰在靠近的同時,卻在撲向他們面門之時漸漸消散殆盡。
兩人毫發未損,繼續走向城樓,逐漸露出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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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雙生子,”寧錦淮看到不是離傾羽親自來,着實松了一口氣。但是這對雙生子居然在隐陣發動之後絲毫未傷,不由皺眉:“他們的衣袍上應該繡有防護的陣紋,這才毫發未損。”
他曾聽說過有陣師為了保護自己,把陣紋繡在衣袍上。
當初寧錦淮聽了卻是一笑而過,只當作是笑話。畢竟陣紋不是普通的圖樣,稍微挪動哪怕是頭發絲那麽多的地方,這陣紋就算是廢了。
區區一個繡娘自然不可能繡出正确的陣紋,陣師更不可能親自去刺繡。
誰能想有一天,寧錦淮居然看見有人真的把陣紋完整地繡在衣袍上?
淩秀影望着城樓下的兩人,約莫只有十四五歲,臉上還帶着幾分稚嫩。左邊的人冷着臉,右邊的人卻是滿臉笑容。一動一靜,同一張臉,兩人的性子卻南轅北轍。
“我是桑南,這是我哥哥桑北,奉太子殿下之命來攻城,這個小丫頭就是迎陣之人嗎?”滿臉笑容的少年一邊介紹着,忽然看向城門前的寧二姑娘,露出詫異的神色。
“太子殿下說晟國還是有幾個陣師能勉強入眼,不過只派這麽個小丫頭來,未免太看不起我們兄弟兩個了。”桑南舉起手杖指向寧二姑娘,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來比劃一場。只要你能贏了我或者哥哥其中一個,我們就退兵,如何?”
寧二姑娘沒想到自己負氣跑出城外,居然會正好碰上璟國的人。
如今騎虎難下,她若是答應,輸了該怎麽辦,豈不是要給寧家抹黑?
若是不應,城門不開,誰知道璟國這些喪心病狂的人會如何對自己?
越想越是害怕,寧二姑娘眼圈都紅了。
“啧啧,這還沒開始就想哭了,知道自己肯定要輸了嗎?”桑南臉上的笑容始終如一,仿佛戴着一張完美的面具,只是語氣裏透着冷意:“我最讨厭哭哭啼啼的懦弱之徒了,哥哥這次讓我先動手?”
桑北依舊冷着臉,聽見這話後卻微微颔首,退後兩步,似乎是把戰場讓給自己的雙生弟弟。
桑南臉上的笑意更盛,對寧二姑娘說道:“那麽,我開始了。”
他舉起手杖在半空中随意一劃,陣起,兩股水流忽然交叉着直接撲向寧二姑娘。
她尖叫一聲,卻見兩股水流在半路陡然化成了冰,猶如蛟龍飛得比剛才更快,根本讓人避無可避。
寧二姑娘手邊沒有能畫陣的東西,更別提是短短一個呼吸之間她根本不可能畫出最擅長的守陣來,只能拼命尖叫和呼叫:“大哥,救我……”
“砰”的一聲,冰龍撞到了一面透明的牆壁,逐漸碎裂落下,再不見蹤影,最終沒能撲向寧二姑娘。
她松了口氣,渾身發軟地跌坐在地上。
桑南不高興地擡頭看向城樓上的寧錦淮,冷哼道:“這個小丫頭實在掃興得很,你似乎是她的哥哥,打算下來跟我比試一場嗎?”
被人打斷讓他十分不痛快,但是寧錦淮的陣術一看就在寧二姑娘之上,能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倒也讓桑南稍微消了消氣。
“你們只看見他,卻沒看見我嗎?”淩秀影被周瑾淵放下來,她的臉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是一雙烏黑的眸子居高臨下俯視着他們,眼底絲毫沒有半點膽怯和緊張,只有不悅和冷意。
“我知道你,”桑南笑得更歡了,能做他對手的人實在少之又少,能遇上一個,自己覺得渾身血液都要沸騰了:“可惜,你不能當我的對手。”
“為什麽?”淩秀影剛才的确出手了,在寧錦淮還在猶豫的時候。
眼睜睜看着寧二姑娘在自己眼前死去,她還下不了這個狠心。
還是說寧錦淮早就知道淩秀影會出手,所以才袖手旁觀?
淩秀影顧不上這些,緊緊盯着這對雙生子,桑南還沒開口,身後的桑北卻上前冷冷開口:“殿下說了,淩姑娘是他的對手,就該留給他來享用。”
享用?
這把人當作什麽,吃食嗎?
聞言,淩秀影滿臉不悅,周瑾淵開口嗆道:“你們的太子殿下說什麽就是什麽嗎?他怎麽不親自來,這是膽怯了,知道此次有可能會輸?”
桑南仿佛聽到了一則大笑話,仰頭大笑道:“哥哥,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話了。殿下無所畏懼,只是第一回來才親自試探一二,發現晟國不堪一擊,讓我和哥哥兩人應付已經足夠了。”
這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內,周瑾淵捏緊拳頭,寧錦淮的臉上也露出屈辱的神色。
桑北贊同地點頭,看向寧錦淮道:“下來。”
語氣毫不客氣,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內。
這時候再是心性再厲害的人也忍不下去,寧錦淮也不例外。
只是他絕非魯莽沖動之輩,揚聲道:“你們有備而來,在下卻是兩手空空,不介意在下先準備一二再開始比陣?”
桑南滿臉興味,笑道:“還真是第一次有人在比陣前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也罷,就讓你一刻鐘的功夫來準備,就算輸了,也能夠心服口服,不至于借口說我有備而來。”
他果真站在原地,似是等着寧錦淮下來,卻忽然道:“對了,殿下曾提起晟國有個喜歡偷襲的卑鄙小人。不會是淩姑娘,更不可能是這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所以是你嗎?”
桑南直直盯着寧錦淮,仿佛之前是親眼所見,唇角一揚:“準備妥當些,殿下不介意,不等于我們兩兄弟不介意。”
言下之意,離傾羽被寧錦淮偷襲之事讓兩人憤怒,絕對會報複回去。
寧錦淮的手一頓,神色不變,很快又投入忙碌的準備之中。
淩秀影不得不佩服他,在這個緊張的時候還收到對方的威脅,寧錦淮居然能夠鎮定如初,就連她都未必能做得到。
周瑾淵挑眉,雖說他是看不上寧錦淮的為人,但是如果他輸了,淩秀影如今孱弱的身子骨未必能對付得了那對雙生子,不由憂心道:“淩姑娘認為寧公子能贏嗎?”
“未必會輸,”淩秀影盯着寧錦淮,見他有條不紊的動作,很快在白紙上畫下陣法。
這些陣法她略略掃了一遍,很快就明白了寧錦淮的意圖,似是意外,又似是在預料之中。
周瑾淵沒想到淩秀影對寧錦淮如此有信心,但是卻不能不提防一手,吩咐副将道:“等會寧公子出去的時候,把寧二姑娘接進來,再加派人手守着城門。”
誰知道比陣會不會是假,借機引開他們的注意,準備攻陷城池?
他作為邊城的将領,不得不謹慎一些。
一刻鐘的功夫轉眼就過去了,寧錦淮掐着點停下筆,白紙上的墨汁也幹得差不多了。
他把白紙都收攏在寬袍的袖中,一聲不吭就下了城樓。
寧二姑娘看見他,不由紅了眼圈:“大哥,我……”
“妹妹先回去,我去去就回。”寧錦淮打斷了她的話,揮揮手示意士兵把她帶入城門之中。
“倒是兄妹情深,”桑南等在原地,臉上露出一些不耐煩,唇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那麽,我們開始吧。”
話音剛落,他舉起手杖輕輕一揮,最後在地上一點,光芒一起,陣法已成。
周瑾淵看得皺眉,問道:“他究竟是什麽時候畫好陣法的,等着寧公子畫陣的時候嗎?”
“不,這是剛剛畫的陣法。”淩秀影看得若有所思,她似乎有些明白離傾羽為何能迅速變陣。
這些陣法比起晟國的更為簡略,寥寥幾筆,效果卻更驚人。
想到淩大老爺花費心血留下的陣圖,淩秀影輕輕嘆氣。能夠把陣法的漏洞補全,又改變了些許讓陣法更加完善。
她腦海中顯現出離傾羽那道玄色的身影,直覺認為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