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賞賜
淩秀影聽了，疑惑道：“殿下已經用過早飯了？”
“是，殿下得了信，天色一亮就進宮去了。”蘭一回了話，便等着她的吩咐。
聞言，淩秀影有些驚訝，只得點頭道：“那就擺在花廳裏，兩位桑公子呢？”
“桑南公子跟着殿下進宮了，桑北公子則是留在別院裏。”蘭一很快就讓丫鬟送來早飯，又伺候她穿戴整齊出了去。
淩秀影沒什麽胃口，胡亂用了幾筷子就讓蘭一撤了下去。
早飯一撤下，蘭一就送來湯藥，淩秀影一口飲盡，接過她遞來的蜜棗含着，這才感覺嘴裏的苦澀要減輕一些。
淩秀影起身出了東苑打算透透氣，誰知道一出去就見桑北站在不遠處，手杖不離手。
桑北則是坐在回廊的長椅上仔仔細細用布巾擦拭着手杖，就如同看着心愛之物，動作輕柔，平日冷冰冰的五官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見淩秀影出來，桑北這才起身，對她點了點頭：“皇上病了。”
他說話依舊簡潔得很，淩秀影卻聽明白了。
皇上病了，所以離傾羽便進宮去探望他，又或是伺疾，這倒是人之常情。
她還想要感謝皇太子昨天把自己抱回房間來，不然在浴池邊上睡一晚，自己這破身子骨怕是要受不了的。
既然進宮，又是皇帝生病了，估計皇太子要在宮裏住上一兩天才是。
淩秀影想到這裏，不免有些不習慣。
這段時日以來她都跟在離傾羽身邊，霎時間只剩下沉默寡言的桑北，淩秀影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桑北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答道：“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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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沒有太久，不過半天的功夫，離傾羽就帶着桑南回來了。
離傾羽的臉色一如既往，桑南的臉上卻沒了平日挂着的笑容，繃着臉倒是跟桑北有七分相像。
看見淩秀影，離傾羽笑笑道：“姑娘起來了，等會讓禦醫把個平安脈。”
她連忙擺手道：“不必如此麻煩，今天我感覺尚好。”
“昨天在浴池邊上睡了不短的時辰，還是讓禦醫瞧瞧為好。”離傾羽沒有商量的餘地，直接帶着淩秀影回到花廳，沒多久老禦醫便過來把脈。
他摸着胡子把脈後，皺眉道：“姑娘郁思太深，這有損壽數，還是注意些為好。昨晚姑娘睡得不好，湯藥裏得再添一味安神的藥材才是。”
禦醫讓蘭一拿出方子，添了一味藥，仔細端詳後這才遞到離傾羽的手裏。
離傾羽略略一掃藥方，點了點頭，示意桑南親自送禦醫出去，這才開口道：“姑娘有什麽難處，不妨給我說說。若是記挂着周将軍，倒也不必擔心。”
淩秀影一怔，搖頭道：“或許換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起初有些不适罷了。只是殿下的意思，已經知道周将軍的近況了？”
“是，剛收到飛鴿傳書，周瑾淵錯手殺了左将軍，如今離開邊城，京中下旨将他視為叛國之徒，任何人發現其蹤跡上報，就有五千金的賞賜。要是能拿下他的人頭，就有萬金。”
離傾羽的話讓她倒抽了一口氣，不提周瑾淵竟然錯手殺了左将軍，晟國皇帝竟然無視他多年來鎮守邊城的功績，直接就要把人處死嗎？
不問緣由，不尋證據，就直接定了周瑾淵的死罪。
如此荒唐，也只有晟國的老皇帝能做得出來。
五千金，足以讓邊城的将士好好過上一年。一萬金，更是能換下破舊的刀劍和盔甲。
然而晟國的皇帝從來就沒想過把這些金子用在鎮守邊城的将士身上，到頭來竟然用在周瑾淵的人頭上？
周瑾淵的人頭居然如此值錢，他知道後也不知道是憤怒多一些，還是自嘲自己一個腦袋就能養活整個邊城的将士？
“真是欺人太甚！”淩秀影氣得雙頰緋紅，忍不住站起身，又追問道：“殿下可知周将軍如今在何處？又是否有危險？”
“暫時還保住了小命，至于逃到哪裏去，卻是不清楚的。”離傾羽說着，又叮囑道：“姑娘留在別院，最好別踏出去一步。不知道何人禀報了父皇，知道了姑娘的存在。”
淩秀影一愣，她昨天才剛剛到璟國來，消息就已經傳到璟國皇帝的耳邊嗎？
只是這話聽起來，璟國皇帝對她不怎麽友好就是了。
“怎麽，皇上是打算把我趕出璟國去？”
桑南聽了，嗤笑一聲道：“淩姑娘想得太天真了一些，皇上的意思是殿下身邊可不能随便什麽人都能親近的。尤其皇上早就有意讓殿下迎娶呂家大小姐，自是不想大婚之前殿下身邊就有了其他人。”
淩秀影一愣，皺眉道：“我只不過是暫時跟着殿下，想必很快就要離開的，皇上未免……”
“太小題大做了是嗎？”桑南接下話頭，笑眯眯地道：“淩姑娘恐怕不清楚呂家為何得了皇上的重視，呂家大小姐又入了皇上的眼，準備賜婚讓她成為皇太子妃。只說一點，姑娘恐怕就會明白，當今皇上那位貴妃就姓呂。”
聞言，淩秀影恍然大悟道：“皇上是打算跟貴妃娘娘親上加親？”
如此，她倒是有些同情面前這位皇太子了。就算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又有驚才絕豔的陣術在手，卻連自己的親事都不能做主，還要迎娶不斷害他性命的貴妃家族的女子，被迫綁在一條船上。
淩秀影又挑眉道：“貴妃娘娘該是高興這門親事才是，怎麽一而再再而三派人來刺殺殿下，難不成打算讓那位呂家大小姐戴上一個克夫的帽子？”
桑南搖頭道：“皇上尚未指婚，知道這件事的人沒幾個。不過皇上身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就算殿下沒了，那位呂家大小姐要另尋夫婿也并非難事。”
弦外之意淩秀影能聽得出來，如今貴妃娘娘備受皇帝寵愛，呂家想要什麽夫婿沒有。
不過她也疑惑，怎麽璟國的皇帝似乎并不喜歡皇太子？
離傾羽既是皇後嫡子，又是長子，身為皇帝第一個孩子該是備受寵愛才是，怎麽反倒如此疏離？
不說去宮裏伺疾，沒到半天就被打發回來了。就是皇太子妃的事，不管選誰都不該選貴妃娘娘的家族才是。一個想要殺了皇太子，讓自己的兒子取而代之的家族，根本不可能跟皇太子是一條心。
說是選枕邊人，倒像是替自家兒子選個随時會捅一刀的麻煩，絕對不是一個父親對待兒子該有的态度。
她正想着，就見莫總管進了來禀報道：“殿下，淩姑娘，皇後娘娘給姑娘的賞賜到了。”
淩秀影一愣，皇後給她的賞賜？
離傾羽微微颔首，對她笑道：“今早進宮我跟母後提起姑娘，她怕是擔心姑娘在別院住得不習慣，這才賞賜了一些女兒家的東西來。”
淩秀影被他領着去了別院門口，一個穿着深藍宮裙的嬷嬷對離傾羽點點頭，又看了過來：“這位就是淩姑娘吧？皇後娘娘聽了殿下提起，別院是殿下住的地方，身邊沒個女主子在，院子裏怕是沒什麽女兒家能用的東西，便讓奴婢帶着一些過來，免得姑娘住着不自在。”
“民女多謝皇後娘娘，有勞嬷嬷了。”淩秀影喃喃道謝，倒是有些不明白皇後的用意，這麽大張旗鼓給她送東西來，真是因為皇太子偶然提起嗎？
嬷嬷不着痕跡打量了她一番，微微蹙眉，很快神色恢複如初，對離傾羽行禮道：“奴婢不好出宮太久，這就回去給皇後娘娘複命了。”
離傾羽點點頭，示意蘭一帶着丫鬟把東西都搬進淩秀影的院子，讓莫管家親自送嬷嬷出了別院。
見淩秀影有些不自在，他說道：“別院裏的确沒有女兒家的東西，莫管家如今去采買也是慌手慌腳的，畢竟東西零碎得很，有母後幫手置辦了一些送來，那是再方便不過了。”
淩秀影卻覺得如今在離傾羽身邊呆着，處境不尴不尬的。
原本該是她體內的毒素被拔除幹淨後，自己就該離開才是。
只是看着離傾羽的模樣，仿佛淩秀影還要住很長一段時日？
“讓殿下費心已經不應該了，還驚動了皇後娘娘，實在叫我心裏不安。”她承了離傾羽的情來解毒，是因為他提起淩大老爺，得了爹爹的指點才有今天在陣術上的成就。
淩秀影坦然接受這份報答，也是因為體內的毒素不除，自己怕是沒幾年命在，該做的事沒能完成，該報的仇也沒能報完，實在有些不甘心。
只是如今事情卻越發感覺偏離了她的預想，剛才嬷嬷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伺候皇太子的身邊人一樣，蹙着眉頭一副十分不滿意的樣子，叫淩秀影心裏十分不痛快。
她開始懷疑自己為了解毒跟着離傾羽來到璟國，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卻聽離傾羽微微一笑：“母後在宮裏悶得很，沒什麽事需要勞頓。如今難得有個小事讓她操勞一二，倒也能解悶子，心裏也是高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