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救人

桑南跟淩秀影說着話,那邊也到了尾聲。

餘下的士兵被一陣光團震飛,淩秀影這才看見最裏面的離傾羽居然是坐在一張椅子上的。

優哉游哉地坐着,一手微擡,神色輕松自然。

對付這麽多的将士,對離傾羽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

反觀這些将士頗為狼狽,一個個爬起來,灰頭灰臉的,恭恭敬敬向正中的離傾羽行禮。

離傾羽遠遠見淩秀影來了,這才起身慢慢走來。

墨發玉冠的他一雙烏目鎖定淩秀影的身上,微微笑道:“姑娘不妨試試這戒指。”

聞言,淩秀影點頭,她走向練習場,陣圖早就銘記于心,一擡手飛快地畫陣。

只是金粉飛揚,陣圖已成,微光略閃,水龍漸起,卻在中途就忽然散去。

淩秀影一見,不由大吃一驚。

離傾羽站在她的身後,突然抓住淩秀影的手臂道:“金粉穩定,不會飄散得太快,陣圖卻要畫得更快才行。稍微慢一點,陣圖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道理她都懂,只是又再試了兩回,依舊不如之前。

淩秀影心下納悶,明明當時對付刺客的時候,她輕易就畫出了陣圖,效果相當厲害。

甚至因為是陣中陣,一環扣一環,更是難度加大了許多。

如今只是區區一個陣圖,她竟然就畫得這般不成功,實在費解。

淩秀影從不輕易認輸,指尖揮舞,陣圖畫了一遍又一遍,威力卻越發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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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臉色蒼白,額頭豆大的汗珠緩緩落下,身後的離傾羽上前一步抓住了淩秀影的柔荑:“姑娘倦了,先歇息一下再繼續。”

淩秀影張口想要拒絕,離傾羽一手攬着她的肩頭,一手依舊沒放下她的柔荑,帶着她往練習場邊緣的小院走去:“姑娘不急着一時,就是桑南桑北能熟練畫簡陣,也用了足足三天的功夫。”

這話雖然婉轉,卻是在安慰自己,淩秀影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清楚她如今的身子骨依舊孱弱,往死裏練習的後果不過是耽誤時間罷了:“讓殿下費心了。”

“管家已經讓別院的廚子送來點心,如今香茗該是已經泡好才是。”離傾羽笑笑,摟着她在小院裏坐下。

跟在後頭的桑南對桑北擠眉弄眼,壓低聲音說道:“殿下真偏心,當初教導你我兄弟兩人的時候,若是學不會,就不能吃喝不能睡覺。”

三天三夜不給吃飯不能歇息,甚至連合眼都不允許。

桑南當時快瘋了,就算學不會也得學會。

更別提三天時間一過,要是再不學會,他們就得活活餓死。

都是血肉之軀,三天不吃飯已經是極限了。

桑北對他點了點頭,顯然當年的事他記得很清楚,從來沒忘記過:“我們活下來了,其他人死了。”

“的确如此,學不會就得死,殿下讓我們學陣術已經是仁慈,自然不會叫人耽誤了大事。”桑南忍不住看向桌前白着臉接過丫鬟手裏香茗的淩秀影,心裏不由琢磨這個女子到底什麽地方讓離傾羽如此另眼相看?

桑北卻忽然伸手,掌心擋住了他的雙眼:“別看。”

“是,姑娘自是沒有大哥來得好看。”桑南撇開臉,抓下桑北的手對他笑了笑。

桑北瞥了桑南一眼,抽回手依舊沉默不語。

“淩姑娘遇到殿下後,還真是運氣不湊。”若是淩秀影繼續留在晟國,只有一個死字而已。桑南眨眨眼,對她有些羨慕。

桑北卻不贊同他的想法,答道:“姑娘遲早會回晟國去。”

桑南聽了,不由詫異:“怎麽,殿下對她這般好,姑娘還要回去晟國當白眼狼?”

“這是殿下的意思,休要胡言亂語。”桑北比他更崇拜離傾羽,就算是孿生弟弟也絕不會讓桑南說皇太子半句壞話。

“是我的錯,管不住這張嘴。”桑南讨好地對他笑笑,神色有些若有所思。

離傾羽打算送淩秀影回晟國,在她學會了陣術之後嗎?

桑南摸着下巴,只覺得此事變得更加有趣了。

淩秀影喝了一口茶水,又用了兩塊點心,之前虛脫的感覺霎時消散了大半。她下意識撫摸着指頭上的戒指,心裏默默琢磨究竟哪裏出錯,讓陣圖的威力沒能顯現出來。

此事管家走近,恭敬地送上一支尾指大小的竹筒:“殿下,來信了。”

離傾羽接過竹筒,把裏面的信箋倒了出來。

這東西就跟之前蒼鷹腿上綁着的一模一樣,淩秀影心裏咯噔一跳,小心問道:“殿下,是周将軍的消息嗎?”

離傾羽點頭,從善如流把信箋遞給了她。

淩秀影遲疑着接過,低頭一看,不由皺緊眉頭:“藍巾軍在嶺山遇上埋伏,周将軍不知所蹤……嶺山在何處?”

“就在此處五裏之外,”離傾羽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斷然拒絕道:“姑娘身上的毒尚未完全拔除,身子骨還沒痊愈,實在不宜涉險。再說,這消息未必是真的,是從邊城的探子報回來,很可能是晟國将領故布疑陣,引璟國的人跳入陷阱之中。”

淩秀影一聽,不由問道:“左将軍已死,周将軍又逃了出去,邊城如今是誰作主将?”

晟國皇帝聽信讒言,如今重文輕武,朝堂上文人多,将領極少。

左家廢了一個又死了一個,必然是不肯再淌這個禍水了。

周家除了周瑾淵,人丁稀少,餘下的不是老就是少,根本不能用。

如此,晟國裏竟然再想不出究竟誰能擔當大任,實在是可悲至極。

她正想着,卻聽離傾羽答道:“是寧家那位大少爺。”

淩秀影一愣,沒想到身為陣師的寧錦淮居然攬下此事來:“這有些不合規矩,皇上竟然同意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晟國皇帝多疑,身邊的心腹以文人居多,都是貪生怕死之徒。左家被廢了一個嫡子,庶子又死了,到了邊城誰知道會不會丢命,自然沒有人願意擔當此人。寧家大少爺正好在邊城呆着,左将軍被周瑾淵殺了之後,他只得臨時把握大局,把邊城安排得井井有條。”

離傾羽嘴角一彎,帶着幾分嘲諷。

淩秀影眯起眼,也聽得有些好笑。寧錦淮有能耐,又恰好在邊城,寧家也是皇帝的心腹,讓他主持大局是再适合不過的人選了。

皇帝身邊的人為了能自保,自然把寧錦淮誇得天花亂墜的,他就算想拒絕也很難了。

要是拒絕了,皇帝派了身邊的誰過來,就是跟寧家結怨。

小人可得罪不起,寧錦淮除了繼續留在邊城,再也沒別的法子。

“有他在,邊城倒也穩固。”淩秀影看了離傾羽一眼,只要皇太子或者桑南桑北不在,依寧錦淮的能耐,邊城就能保住。

離傾羽聽出了她的弦外之意,身高莫測地道:“暫時還不是吞并晟國的好時機,晟國如今漸漸沒落,內裏空虛,沒有能用之人。即使我不出手,晟國也撐不了幾年。”

如此,他又何必費工夫,耗費兵力財力去攻打晟國?

淩秀影有些費解,又聽離傾羽說道:“那日兵臨城下,是因為父皇的命令。”

聞言,淩秀影眨眼間就明白所謂璟國皇帝下命,指不定就是貴妃娘娘吹的枕邊風。

知道離傾羽學了陣術,但是恐怕很少在璟國的人前使出過,貴妃娘娘也不清楚他的深淺,這才會讓皇太子親自出征攻城。

若是贏了,這是因為璟國皇帝教導的好,身為皇太子是應該的。

若是輸了,那麽皇太子的臉面就要不怎麽好看,連名聲都該有損才是。

這一招夠狠的,是要為了自己的孩子鋪路?

淩秀影有些同情離傾羽了,身為皇太子卻受制于人,時不時要被刺殺不說,甚至還得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

若非離傾羽的陣術已經出神入化,攻打邊城的時候很可能兩敗俱傷。

只是他回到璟國後,偶爾進宮也是看望皇後,顯然皇帝對離傾羽大勝有些不滿,有意冷落。

“殿下,我想去救周将軍。他多次對我有恩,我不能見死不救。就算消息是假的,走上一趟,我也能心安。”淩秀影收拾心情,想到寧錦淮狡猾又計謀頗多,指不定真的設下陷阱對付周瑾淵,頓時坐不住了。

邊城要是換了別人,她或許還要猶豫一二。但聽說是寧錦淮坐鎮,淩秀影親自跟此人交鋒,十分清楚寧家人的野心大,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若是能抓住周瑾淵,甚至就地處決他,把消息送回京中,皇帝必定大喜,對寧家加官進爵。

能夠再進一步成為皇帝心腹之中的心腹,寧家如何能錯失此等良機?

想到這裏,淩秀影更加是坐不住了,請求道:“還請殿下允許,讓我去嶺山。”

“可以,”出乎她意料之外,離傾羽并沒有拒絕,讓淩秀影搜腸刮肚想的一番話都沒了用武之地:“只是你我立場不同,桑南桑北也不能陪姑娘前去。”

“無妨,殿下只要送我一匹快腳的駿馬就足夠了。”她已經學會了騎馬,雖然不夠穩當,但是死死抓着缰繩,只跑上五裏路并不算遠。

離傾羽聽了,不由笑道:“不過一匹駿馬,我還是給的起的。姑娘獨自一人前往,我并不放心,會挑幾個身手好又面生的侍衛跟着,姑娘不要拒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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