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利刃
貴妃簡直把璟國皇帝哄得服服帖帖，一顆心都放在她身上去了，在淩秀影看來幾乎是失去了理智。
如若是平常的發妻見了，恐怕又是震怒又是傷心，怎麽也不會讓貴妃好過。
只是皇後安安靜靜的，就是貴妃想要對離傾羽的枕邊人橫插一腳的時候才開口反駁，其他時候倒是不甚在意，讓淩秀影頗為好奇。
一行人去了皇後的寝殿，宮女送上茶點後很快就退得幹幹淨淨。
皇後坐在上首，玉玲珑站在她身後，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顯然兩人關系不淺。
離傾羽則是抱着淩秀影在椅子上放下，這才坐在一旁。
見他如此細心照顧淩秀影，皇後不由多看了幾眼，也沒瞧出這個淩家的三姑娘到底有什麽出色的地方讓自家皇太子如此重視。
不過離傾羽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既然他看上了淩秀影，就是兩人身份不配，皇後暫時也不會開口反對，更別提是硬生生的棒打鴛鴦。
皇後心裏明白，越是反對，甚至是用強硬的手段把淩秀影弄死，只會讓母子之間出現隔閡。
在宮裏生活多年，她早就看清楚皇帝的性情，自然不會把前程和小命托付在這樣的男人身上。
如今皇後能依賴的，就是離傾羽這個出色的兒子了。
既然離傾羽喜歡，那就把淩秀影放在身邊好了，他絕不會像皇帝那樣，因為美色就忘記了其他所有事，變成一個昏庸的聾子，什麽勸說的話都聽不進去。
皇後對淩秀影笑了笑，歉意地道：“聽聞玲珑不懂事傷了姑娘，我這裏替她向淩姑娘賠罪了。”
“皇後娘娘言重了，”淩秀影低着頭小心答話，玉玲珑的臉色極為憔悴蒼白，只怕之前因為她受傷的事，離傾羽就已經狠狠責罰過玉玲珑了。
如今皇後還當面向她道歉，指不定是給離傾羽看的，又或是讓淩秀影明白，親疏有別，玉玲珑就算不是從皇後肚皮裏爬出來的，但是從小就養在身邊，已經當是女兒又或是兒媳婦來對待了，不是自己這個外人能夠随意踐踏的。
皇後笑眯眯的，絲毫沒受之前皇帝的影響，随意聊起：“聽說淩姑娘是淩大老爺的獨生女，淩大老爺的威名就是璟國上下也都傳了個遍，可惜英年早逝，不然親自教導淩姑娘，恐怕晟國又要有一個出色的陣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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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謬贊了，爹爹并不覺得我适合學陣術，我自己摸索着，如今也只懂一點皮毛。”淩秀影說完，就見皇後有些驚訝，很快神色就恢複如初。
“居然是自學成才，淩姑娘着實讓人佩服。”皇後也終于明白離傾羽為何會高看淩秀影一眼了，就是自己摸索着就能比玉玲珑厲害，難怪玉玲珑要吃癟。
雖然玉玲珑的确養在她膝下多年，說是親生女兒都不為過，皇後的确頗為喜歡她。
加上出身不錯，要是離傾羽看上了，近水樓臺的在一起，皇後也不會反對。
只可惜玉玲珑是個不争氣的，雖說有幾分天賦，卻遠遠比不上淩秀影。
離傾羽身邊就該是最出色的女子，顯然玉玲珑以前足夠厲害，但是淩秀影出現後，她就只能靠邊站了。
皇後對淩秀影也是頗為佩服的，淩大老爺死的時候，這個丫頭也不大，不但能壓下悲傷，還能摸索着自學成才，着實不一般。
這般心性的女子才有資格站在離傾羽身邊，玉玲珑這性子還是嬌蠻了一些，真是成也出身，敗也出身。
再是金枝玉葉，玉玲珑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在宮裏又得她的寵愛，除了皇帝和貴妃之外，就是橫着走，誰都不敢說一句不是。
可惜這樣的生活卻讓玉玲珑越發驕傲起來，到頭來根本就沒能入了離傾羽的眼，也讓皇後有些失望。
正說着，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進來行禮，湊到皇後耳邊低語了幾句。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幾人都聽見。
“皇後娘娘走後，貴妃娘娘就趁勢向皇上提議，讓郡主嫁給皇太子，成為皇太子妃。皇上聽了很是意動，暫時尚未下旨，恐怕不久後就會賜婚了。”
宮女說完，這就行禮後袅袅退下。
玉玲珑臉頰漲紅，她沒想到貴妃居然會向皇帝提議，讓離傾羽娶了自己做太子妃。
這是她想了幾年的事，皇後娘娘卻從來沒跟皇上提起，離傾羽更是當自己是屬下，絲毫沒有兒女之情的感覺。
久而久之，玉玲珑也就失望了，以為再也沒有希望。
誰知道峰回路轉，有一天素來跟皇後不對付的貴妃居然會幫她一把？
相比玉玲珑的激動神色，皇後臉上褪下了笑意，神情漸冷。
就是離傾羽的臉色也冷了幾分，更是面無表情。
淩秀影悄悄擡起頭來偷偷看了兩眼，頓時對玉玲珑有些憐憫。
貴妃這分明是要拿她來當刀子，刺得皇後心裏不痛快，怎麽玉玲珑就沒瞧出來？
貴妃素來跟皇後不對付，自然不會出于什麽好心腸才會提出這個建議來。
依照玉玲珑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做太子妃，更別提離傾羽這麽多年來壓根就沒看上她。
貴妃只是有意跟皇帝提一提，後宮裏自然有皇後的眼線，沒多久應該會傳到皇後的耳邊。
玉玲珑只要進宮就陪在皇後身邊，皇後從來沒讓她避嫌的意思，這番話自然而然就能傳到郡主的耳中。
離傾羽若是開口反對此事，皇後也極力阻攔，玉玲珑再怎麽豁達，又有皇後的養育之恩，此事必定在心裏有了疙瘩。
只要讓玉玲珑和皇後、皇太子之間起了間隙，可不就是貴妃和離暄能夠趁虛而入把郡主策反到手上來的機會？
這個傻郡主空有一張臉，就算有陣師的天賦，卻依舊腦袋空空，完全看不出這些是非曲直。
要利用玉玲珑，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
她在皇後身邊多年，該知道的應該不少，只要稍微能問出一點皇後的把柄來，貴妃就能翻身了。
就算失敗了，能讓皇後不痛快，貴妃也認為很值得。
只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對她而言并沒有多困難。
皇後挑眉看向玉玲珑，似乎并不意外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玉玲珑是她看着長大的，對離傾羽有什麽心思，皇後早就看在眼內，可謂是一清二楚。
這事她能看出來，貴妃自然也能察覺得到。
畢竟玉玲珑的心思就差沒用毛筆直接寫在臉上了，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一二來。
她又是個心思簡單的，尤其被皇後護在身邊長大，對宮裏那些陰私事并不清楚。
皇後心下嘆氣，以前對玉玲珑是憐惜居多，離傾羽到底是男兒，五歲之後就不能養在自己身邊，只能偶爾見上一面。
皇帝又是個渾的，皇後也不樂意在他身上費心思。
到頭來倒是乖巧伶俐的玉玲珑一直陪着自己，給皇後解悶，也讓她死寂的生活有了一絲起色。
只是年歲一長，等皇後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把玉玲珑保護得太好了，她的性子簡直是天真爛漫，到頭來居然成了離傾羽身邊的隐患。
把玉玲珑送到離傾羽身邊也有皇後的私心，這丫頭雖說蠢了些，卻勝在忠心又心思簡單，拿捏起來也容易，不必多費心思。
若果離傾羽能看上玉玲珑，不能當太子妃，當個側妃也是綽綽有餘的。
離傾羽看在皇後的面上給她照顧一二，玉玲珑這輩子就能繼續活在錦衣玉食裏，逍遙自在得很。
很可惜皇後如今發現，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丫頭心思卻不小。
當側妃是不可能，甚至想要當太子妃。
沒見玉玲珑喜形于色的神情，皇後哪裏能瞧不出她的想法，頓時面色就冷了下去。
她沒轉頭再看玉玲珑，而是瞥向離傾羽，此事還是由他來決定才好。
只是離傾羽如果太過強硬，完全不給玉玲珑面子就直接拒絕，或許會讓這丫頭心生怨恨，反倒讓貴妃占了便宜。
如果不拒絕得徹底，這丫頭胡思亂想的，到頭來依舊是個莫大的隐患。
“羽兒來說說，此事該如何？”
離傾羽沒看玉玲珑一眼，冷着臉道：“貴妃剛在承尊殿跟父皇說的話，轉眼就傳到母後這裏來，母後不覺得蹊跷得很？”
就像是故意讓皇後知道一樣，尤其皇後從來都不讓玉玲珑避嫌，這話不就是專門告訴她的？
聞言，玉玲珑原本雙頰緋紅的臉色瞬間變白了。
她在皇後身邊多年雖然嬌慣得厲害，卻并不蠢，之前沒想通，被離傾羽若有似無地提點一番，如何能不明白貴妃的險惡用心？
如果皇後主動阻止，離傾羽出聲拒絕，玉玲珑丢了面子傷了心，就算對兩人沒怨恨，心裏到底還是跟他們有了隔閡。
如此，貴妃再派人在她脆弱的時候安慰一二，可不就得了玉玲珑的信任，變成傀儡娃娃受貴妃擺布了嗎？
光是想想，玉玲珑就猶如墜落在冰窟之中，從頭到腳都冷冰冰的，連忙在皇後腳邊跪下，低着頭眼圈率先就紅了。
她想過很多可能，或許離傾羽會拒絕，就像之前一樣對自己不冷不熱的。
斷然沒想到自己對皇太子的這份情意有一天會變成一把利刃，給貴妃拿着找離傾羽的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