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率軍
寧二姑娘環顧一周，心裏倒是有些酸了。
周瑾淵還生死未蔔，她和心芷一路逃到璟國來，中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經常宿在外頭，又冷又擔驚受怕就算了，還時常有一頓沒一頓的餓肚子。
對她這個從小就被寧家寵着長大的大家小姐來說，挨餓受凍簡直是從來沒試過的。
自己艱難到了這裏，卻見淩秀影舒舒服服被衆多丫鬟環繞着伺候。
更別提身上穿着的衣裙，一看料子就不簡單，繡工也是一等一的好。
用的穿的都是極好，蘭一的态度也是恭恭敬敬的。
淩秀影原本蒼白的小臉紅潤了一些，也沒以前那麽瘦削了，只怕在這裏過得不錯。
對比之下，寧二姑娘就要狼狽得多了。
不說整個人瘦了一圈，憔悴狼狽，就身上穿的衣裙一看就是淩秀影身邊那些丫鬟穿的，她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
知道心芷必然護着自家主子，她不能做什麽，就是惡心一下淩秀影。
淩秀影聽得皺眉，就見門外有人緩步而來：”寧姑娘的話真是血口噴人，這就是寧府的家風？“
寧二姑娘一聽，滿心不痛快地回過頭來，吓得踉跄了兩步，險些撞倒了一旁的心芷，尖叫道：”你是璟國皇太子，怎會在這裏？“
她是見過桑南，知道桑南這個左膀右臂在，璟國皇太子或許會出現，但是卻沒料到會這麽快。
離傾羽一身的玄衣讓寧二姑娘想起邊城的事，臉頰頓時面無血色。
”嚷嚷什麽呢？“桑南不悅地瞥了她一眼，若非是淩秀影的故人，自己還真不想讓這個寧家二姑娘踏進別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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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自家殿下還沒做什麽，她倒是胡亂嚷開了，聲音還難聽得要命。
”讓開，別擋路。“桑南惡聲惡氣說着，見寧二姑娘哆嗦着讓開，這才算滿意了。
離傾羽瞥了她一眼，叫寧二姑娘頓時遍體生寒，險些要站不穩。
桑南鄙夷地瞅着她，真是比淩家三姑娘要差勁多了。
心芷也沒想到會這麽快看到璟國的皇太子，倒是沒有像寧二姑娘那般魯莽無禮，連忙低頭行禮。
”倒是有個識大體的，不然晟國的面子可不就要被你丢盡了？“桑南這張嘴一開口總是噎死人不償命，寧二姑娘氣得要命。只是在別人的地方，她還知道不能随便放肆。
離傾羽那一手精妙的陣術，若是真的動怒，她恐怕連一點渣子都不能留下。
寧二姑娘不蠢，知道這位皇太子是位強者。就是她哥哥寧錦淮也并非離傾羽的對手，想到寧錦淮，她不由滿臉黯然。
進她不應，低着頭似乎要哭了，桑難也懶得再欺負寧二姑娘。
剛才他不痛快，嘲諷幾句而已，這丫頭就哭了，實在無趣得很。
離傾羽徑直走到淩秀影跟前，蘭一已經恭恭敬敬把椅子放在榻前。
他落座後看了眼淩秀影的臉色，笑道：”姑娘今兒瞧着不錯，湯藥可是用過了？“
”剛用完早飯，尚未用湯藥，殿下可是用了？“淩秀影見寧二姑娘一臉見鬼的表情看過來，似乎不明白她跟璟國皇太子怎的這般熟悉又親近。
淩秀影低下頭有些尴尬道：”殿下，這位是我的貼身丫鬟心芷，另外那位是寧家二姑娘。心芷一路從邊城逃過來，途中肯定吃了不少苦頭，我想着讓她留下，繼續在我身邊伺候。“
她也算得上是寄人籬下，如今卻把一個外人留下，倒是有些冒昧了。
”既然是伺候姑娘的丫鬟，只管留下就是。“離傾羽不怎麽在意，反正別院裏多一個丫鬟伺候也沒什麽。
”至于寧二姑娘，只怕是不願意留下的。“淩秀影說着，就見寧二姑娘別扭地開口。
”我想找周将軍，但是一直沒有他的下落，你知道嗎？“
原來是一路追着周瑾淵來的，她倒是有心。一個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居然敢一個人離開晟國，還跑到璟國這裏來，實在是勇氣可嘉。
不過如果沒遇着心芷，沒她好心把人救下，寧二姑娘如今能不能全須全尾站在自己的跟前，還真說不準了。
淩秀影搖搖頭道：”我正請殿下四處打聽周将軍的消息，只知道他加入了藍巾軍，恐怕已經不在璟國，而是回晟國去了。“
寧二姑娘聽得滿臉失望，她費盡心思逃家跑到璟國來，誰知道周瑾淵居然又回晟國去了？
”他怎能回去，皇上早就下命，誰抓住周将軍得了他的首級就能賞賜十萬金。“她滿臉着急，想到周瑾淵如今可能處境不好，甚至危及性命便憂心忡忡，恨不能立刻到他身邊去，好歹能幫上忙。
”十萬金？沒想到周将軍的首級倒是之前得很，只怕這賞賜一出，晟國上下對皇上要更加失望了。“淩秀影冷哼一聲，晟國皇帝真是越發老糊塗了，這樣的布告一出，誰還敢給朝廷賣命？
尤其是武官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去邊城守了幾年，戰功赫赫的周瑾淵也是被皇帝派人一再壓着，最後忍無可忍只能反抗逃命。
這樣的功臣都沒能有個好結果，誰還敢在皇帝面前露臉，指不定哪天就被派去守城，還沒能落個好下場。
寧二姑娘點頭，譏諷道：”誰說不是，邊城誰都不敢再來了，于是只能讓哥哥頂上。哥哥是個文弱書生，最多有一手陣術而已，調兵遣将一概不懂。可是聖旨下來，哥哥根本不能抗旨，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底下的武官和士兵誰都不服寧錦淮，哥哥開口下命能執行得不多，簡直受盡折磨。
他還不能擅自離開，不然就是抗旨不遵，整個寧家都得為此陪葬。
再是在皇上跟前能說上話的，越是不能走錯一步。
畢竟盯着寧家的人實在太多了，一個個就等着拿捏住寧家的把柄，巴不得寧錦淮犯錯。
如此境地，寧錦淮不但不敢說一個”不“字，就是臉上有絲毫不滿的神色都不行。
寧家知道寧錦淮的處境不好過，就算拼盡力氣得了聖寵，依舊沒能讓皇上改變主意。
畢竟能用之人實在太少了，在京中哪家都不願意自己重金培養的子弟送去邊城吃苦受罪。
若是能直接得了功勞，不久後風風光光回到京中來，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少世家私下嘲笑寧家之前費力搶了這個好差事，轉眼就成了燙手香芋，怎麽都甩不開不說，連自家嫡長子都賠了進去，頗為幸災樂禍。
寧二姑娘回家後才知道寧錦淮的處境如此艱難，又聽說周瑾淵舉刀殺了左将軍後逃離晟國，更是揪住了一顆心。
她頭腦一熱，沖動地帶着盤纏獨自偷偷離開寧家，甩掉了丫鬟婆子直接回到邊城，想着從附近偷偷潛入璟國。
可惜還沒離開晟國就被強盜打劫，寧二姑娘好不容易逃出來，渾身卻連一文錢都沒有，險些餓死在湖邊。
幸好心芷經過把她救下，不然寧二姑娘恐怕沒找到周瑾淵，就把自己的小命交代了。
”寧大公子是個聰明人，他很懂得如何自保。倒是寧二姑娘就這麽不辭而別，寧家恐怕已經鬧成一團，要是傳信給寧大公子，難免讓他分心。“淩秀影沒料到寧二姑娘膽子這麽大，從來沒出過遠門就直接上路了。
若非遇到心芷，她還沒到璟國，沒能見到周瑾淵就得沒命了。
寧二姑娘漲紅着臉，也明白自己有多不懂事。這一路走來，她因為吃了苦頭總算長大了不少，很清楚這給寧家添了多少麻煩，又讓寧錦淮有多擔心。
她想到這裏，吭哧吭哧地開口道：”還請殿下開恩，允我寫信給大哥，好讓他安心。“
”安心？他只怕沒時間顧及你這個妹妹。“離傾羽瞥了寧二姑娘一眼，神色頗有些漫不經心。
寧二姑娘一聽，頓時驚得跳起來，問道：”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哥他……“
淩秀影也是一臉不解，不由看向了一旁的離傾羽。
離傾羽沒開口，桑南倒是直接解釋道：”皇上下旨，讓二殿下帶兵攻城。算算日子，恐怕是從進宮回來那天，二殿下就已經出發了。“
走得無聲無息的，就連離傾羽都沒察覺得到。
若非皇後留意到貴妃過于安靜，又私下派人出宮，也不會想到皇帝居然會瞞得這麽緊，就為了讓離暄能夠得到軍功。
有軍功在身，離暄的地位就能往上擡一擡。
皇太子不能攻下的城池由他拿下了，這不就是表示離暄比離傾羽更出色嗎？
離傾羽當時不過是試探居多，卻也是前後去了兩回。
要是離暄一次就把邊城攻破，不知內情的人恐怕會以為離傾羽不如他。
二皇子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小時候總是被人拿着跟皇太子比較，事事他都要被壓下一頭。
這次能夠悄然無聲離開皇都去邊城，已經是策劃多時，趁着貴妃激怒皇帝被軟禁的時候出發，那是再适合不過了。
就是離傾羽都不會想到，離暄居然在貴妃軟禁的時候離開皇都。
皇帝因為對貴妃有些內疚想要補償，自然不會阻攔此事，內心深處也是希望這個寵愛的小兒子能夠建功立業，跟長子平起平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