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尖叫

尖叫

白京平疊被子費了點時間，沈是初本來就是個磨蹭的，等兩個人都收拾好的時候整個宿舍樓都沒什麽人了。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宿管阿姨在拖樓梯，沈是初扶着扶手提醒了句：“我靠好滑啊，你小心點。”

白京平落于他後面一步，沉默地走了幾步後道：“謝謝你。”

沈是初頓了頓，笑了：“客氣什麽。”

原來白京平心裏什麽都知道，沈是初頓時又有種被回應的滿足感。

等沈是初和白京平到集合點時大家的隊形已經排得差不多了。

最末一排的人很自覺地把排頭的位置空了出來。

沈是初原來的位置是倒數第二排的排頭，見狀直接和白京平旁邊的那位換了個位置。

原本在他旁邊的祝涵一臉受傷狀，“沈哥你太喜新厭舊了。”

沈是初剛想和白京平說話，聞言轉向祝涵，盡管知道祝涵是在開玩笑，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祝涵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受傷的表情一下子緩和了許多，“噢，你和白京平早就認識，好吧，情有可原。”

沈是初快速瞥了白京平一眼，有些尴尬抿了抿唇。

看着祝涵臉上生出單純樸實的釋然，任沈是初再怎麽誠實都說不出其實幾天前才認識白京平這種話了。

“嗳，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話痨同學一號聽見這邊的動靜轉過來插了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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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痨同學二號接着問：“不會是初中同學吧？”

三號看了眼沈是初，揣摩說：“就這粘乎乎的程度，起碼是發小那種吧，還是有好一段時間沒見的那種，是吧？”

是個屁。

不就換了個靠近點兒的位置麽。

黏糊糊？倒也不至于......吧？

餘光中，白京平的目光悠悠地轉向了沈是初，好像也跟他們一樣在等沈是初的回答。

沈是初：“......”

沈是初想罵人。

日，他剛剛腦子裏是進豆子了才多此一舉換了這個毛的位置。

好在教官及時出現，衆人對答案也不是特別關心，随口一問罷了。

如此，沈是初成功逃過一劫。

沈是初再看向教官，竟然從那張黝黑嚴正的臉上感受到了一點和藹可親。

晨跑，早餐，整理內務……沈是初像個受氣的包子，自顧安安靜靜完成任務，不理白京平。

不知好歹的玩意兒，結果關鍵時刻這人就看自己窘迫然後無動于衷？

還跟着看笑話？？

呵。

以後狗都不會理。

5班的教官姓楊，先重新示範了一下标準的立正動作，之後便是每節課雷打不動的軍姿十分鐘。

學生站軍姿的時候，楊進背着手慢悠悠晃着，依次觀察指導每個學生的軍姿。

第一排看完時，楊進直接順着排頭來到最後一排。

對着白京平打量了一會兒，楊進道：“r大附中今年提前軍訓了？”

白京平将目光移到楊進身上，意外于他對自己的了解，沉默了幾秒道：“報告，沒有。”

楊進還想再說什麽，只見幾個站不住的已經開始将眼神往這兒瞟了，于是提高音量道：“第四排567，俯卧撐25個。”

瞟得當然不止這幾個，主要還是殺雞儆猴。

白京平旁邊的沈猴兒一驚，趕忙老老實實地收好自己蠢蠢欲動的眼睛。

見學生都安分下來，楊進再次将注意力轉到白京平身上，“齊步走會嗎？”

這次白京平很快給出了答案：“初中軍訓學過。”

“會不會？”

“會。”

楊進看着白京平點點頭，“行，那就跟着大家進度走吧。”

……

幾乎是教練一喊解散休息，祝涵就迫不及待地回頭，表情震驚得不得了：“白京平！r大附中？！是我知道的那個r大附中麽？”

白京平并沒有被祝涵此刻激動的心情感染到，面色淡淡道：“應該是。”

祝涵表情變得呆呆的，看着白京平緩緩吐出兩個字：“我敲。”

和其他人一樣，沈是初也很莫名其妙，不明就裏：“r大附中很好嗎？”

祝涵吸了口氣，問到：“我們學校也有50多年的歷史了，你知道這麽久以來我們西中考過多少top2嗎？”

這麽沈是初還真沒了解過，不過估計不會多。

姚睿智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朝沈是初比了個鵝蛋，“前年出了個top5, 西中把出操鈴換成好運來好了一個星期，就這德行，要是出個top2，它不得放三天炮仗昭告全市？”

沈是初：“……”

畢竟生源基礎在這兒，還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們知道r大附中一個班能考多少個嗎？”祝涵着急把話題拉回來，但是這次他沒來得及等大家猜就按捺不住豎了三根手指。

姚睿智：“3個？”

祝涵看向沈是初：“沈哥你猜！”

沈是初下意識轉向白京平，“30個？”

白京平和沈是初的目光撞了下，随後輕輕移開。

祝涵瞪眼，看着沈是初一臉這你都能猜到的表情。

沈是初：“……”

“我說的對不對，白哥？”祝涵看神仙下凡一樣地看着白京平。

白京平的臉色有些一言難盡。

沈是初有些想笑，“別叫白哥，聽着跟個鳥兒似的。”

“實驗班大概是這個數。”白京平道。

後面他們又新鮮似的纏着白京平問了幾個問題，沈是初卻有些出神。

他的成績一直沒有拔尖過，幼兒園的時候能勉強湊數拿個三好，小學那六年運氣好的時候能拿個優秀學生或是優秀班幹部，等初中時，唯一拿到的獎狀就只有愛心天使了。

第二節大課進行到一半，班主任陳媛忽然出現，帶着歉意打斷訓練和楊進說了兩句，接着楊進就喊白京平出列。

看着白京平跟着陳媛慢慢走遠，沈是初沒由來有些心慌。

暑假補課期間陳媛就說過她是第一次當班主任，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陳媛對他們總是言笑靥靥的，給人的感覺很善良溫柔，讓他們看到的一面總是積極的。

可是剛剛，陳媛過來的面色肉眼可見的疲憊。

大約一刻鐘後白京平就回來了，教練不允許在訓練的時候眼神亂飄，沈是初就用餘光仔細觀察白京平的面色。

觀了半天，屁都沒觀出來。

沒辦法，這人情緒不上臉。

沈是初猶豫了半天要不要問白京平剛剛陳媛找他什麽事兒，人都有好奇心，問一下沒什麽大不了，但是這是人家的私事……

一直到自由休息時間沈是初都沒考慮好，白京平卻轉頭主動說話了。

“陳老師讓你休息時間去她那裏一趟。”

“啊。”沈是初頓了下，“好，我現在就去。”

軍訓期間班主任都會跟着，有時會到訓練場地看一會兒，大部分時間都在基地給他們安排的地方休息辦公。

剛來基地的時候陳媛就跟他們指過具體的位置，讓他們有什麽事就到這個地方來找她。

路上，沈是初忍不住在心裏瞎想。

應該和剛剛找白京平的事情有關吧，不然剛找完白京平就找他，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見到陳媛後，她給了沈是初一張表格，是關于最後一天晚上文藝演出的事情。

沈是初是5班的文藝委員，要不是這件事他自己都快忘了。

“該有的樂器基地都有，服裝方面可能差點，不過你有什麽要求跟我講，我幫你安排。”

沈是初抓着表格點了點頭。

“人數盡量少一點，不要影響到訓練，最後一天上午那個會操表演有評獎的，很多人來看，方陣走不好要丢人的。不過這個文藝表演也不能懈怠啊，我聽以前來過的老師說節目好的話還有獎狀呢。”

“這說不定是你們進入高中的第一個獎狀，好好搞啊沈是初。”陳媛鼓勵道。

沈是初笑着點了點頭，“放心老師。”

“對啊，你就放寬心吧，”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進來一個女老師，揶揄說：“文藝演出那個是觀衆投票的，就你們班這個小同學，就算杵臺上念一首詠鵝都能拿獎你信不信？你當我們學校那麽多姑娘是擺設呢哈哈哈。”

沈是初：“……”

陳媛也被這話逗得捂嘴樂了。

那個女老師想起什麽，又道：“對了，說到這個，你們班新到那個小孩兒怎麽現在這個時間才來啊，少學多少東西。”

提到白京平，陳媛也不好多說，于是含糊道：“他外地轉過來的。”

“噢，這樣啊，怪不得，”那個女老師知道分寸，也不多問了，玩笑着轉移話題道：“我上一屆帶的學生，中途也有個外地轉來的，那些手續啊又多又煩 ，校服啊證件什麽的都要補辦，就連給各科老師的花名冊子都要重印，一天恨不得找學生18次，不光我嫌煩，學生都嫌煩了。”

陳媛笑着附和，“事兒是挺多的，我一直忙到現在才稍微閑一點。”

沈是初本來是想找機會問一下剛剛白京平的事情，聽她們這樣一說，意識到自己應該誤會什麽了，心中一顆石頭落下，沈是初也不再多呆，和兩個老師說了聲再見便離開了。

回到訓練場地時休息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沈是初遠遠就瞥見白京平正低着頭看着手中的什麽東西。

走近發現那是一瓶綠色尖叫飲料。

沈是初剛剛回來的時候就想順路去小賣部買瓶喝的，結果到了地方飲料都從冰櫃裏拿出來了，摸摸口袋卻發現沒帶錢。

小店裏掃了圈，半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于是只好讪讪地把飲料又塞回冰櫃裏。

沈是初在白京平旁邊坐下，砸吧了下嘴巴，“好渴啊。”

白京平置若罔聞。

？？？

這人聽不懂中文？

于是沈是初舔了舔嘴唇，又一個單詞一頓道，“i am so thirsty.”

白京平掃了他一眼，把飲料往旁邊遞了遞。

沈是初如願以償，接過飲料打開蓋子，仰起頭，張嘴對着瓶口的方向，微微發力擠了擠瓶身。

兀自擠了幾秒，半滴飲料都沒有。

薄膜還沒撕？

沈是初皺了下眉，下意識向右掃了一眼。

白京平正對着遠處發呆。

呼，還好白京平沒注意這邊，剛剛的操作太傻逼了。

撕開薄膜後，沈是初剛喝兩口，就見祝涵轉過頭看着他，又将視線移向他手中的飲料。

“你也想喝？”沈是初問。

祝涵咽了下口水。

沈是初轉向白京平眼神詢問了下。

白京平大方道：“給你了。”

“你不喝了？”

白京平道：“嗯。”

沈是初不解：“那你買它幹嘛？”

好兄弟祝涵适時開口：“不是他買的，是石天瑞剛剛送給他的。”

“石天瑞？”沈是初完全沒聽過這名字，“石天瑞是誰？”

祝涵道：“就是那個一米九的飛機頭！”

這樣一形容沈是初立馬就想起來了，“他？他給白京平送飲料幹嗎？”

祝涵道：“他說交個朋友。”

“交個朋友？”沈是初皺眉，“他們交什麽勞什子朋友？他看上白京平了？”

看到兩個人無語的表情，沈是初樂了下，“我就開個玩笑。”

看白京平沒有開口的意思，祝涵主動解釋道：“石天瑞說是幫他們班女生過來要個企鵝號。”

沈是初大概能猜到，下巴朝白京平側了下，問道：“那他給了沒？”

祝涵笑道：“石天瑞嘩衆取寵地過來又灰溜溜地走了。”

灰溜溜？

沈是初聽到這個形容就很想笑，好奇道：“白京平怎麽拒絕的？”

“他說他不玩這個，當時石天瑞那臉直接就黑了。”

沈是初噗地樂了，站起身，也把白京平拉起來，“走，這玩意兒不解渴，我們去小賣部買水去。”

白京平掙脫開：“不渴，不去。”

沈是初：“不，你一早上都沒喝水，肯定渴。”

白京平：“......”

沈是初拉不動白京平，嘆了口氣，老實道：“哥，陪我去吧，我沒帶錢。”

白京平看了他一眼，手上松了勁，被沈是初一把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