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破鏡2
破鏡2
老人挑眉望了他一眼,“算你識相,以後你們就在這裏陪我啦,等我膩了之後你們再想着出去!”
梁與橋與王梓染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下只能先順着這個老伯伯來了。
老人似乎很熱心,他一揮手就将梁與橋揮到了王梓染身上好讓他們相擁在一起。
“這樣就對了嘛,像剛開始進來那一刻兩人別提多扭捏了,看的他的心也跟着糾在了一起!”
梁與橋漲紅了臉,他帶着歉意看着王梓染,“梓染,我..我不是有意的”
王梓染臉上同樣染了紅暈,她只能盡量推開身上的人,她知道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她身上的人好似塊石頭絲毫都推不動,她只能無奈的說:“梁三,你先起來”
他也想起來啊!但是那個老伯伯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他根本動不了!
“對不起,我..我動不了!”
這下他們之間又陷入了相顧無言的沉默,但這時老人卻不見了蹤影。
良久,梁與橋才率先開口,“其實我有一個秘密,我這副身體裏其實是個女子的靈魂,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誕?”,他這麽說其實也是想讓王梓染徹底死心,若是她喜歡的是男子,那他本質就不是個男子,她完全可以去另尋良人。
王梓染疑惑的望着他,但又覺得他好像不似在說謊,她半信半疑的問:“那你又如何證明呢?”
“我會背詩!”,他一口氣背了好多名詩,這些都不是我作的,這是我那個時代所流傳下來的名詩!,還有揚州的水患你是知道的,治水的方法也是我那個時代早已經流傳下來的;我還知道女子每月回來葵水是因為...
王梓染依舊有些疑惑:“那你又為何有這裏的記憶?”
梁與橋苦着一張臉,因為身體裏的人告訴我,“我是今生的他,他是前世的我”,我也是不信的,再怎麽樣,我們也是兩個不同的靈魂,其實還是不一樣的,此我非彼我。
他嘆了口氣,想到自己馬上畢業了。而他的畢業論文《基于python框架下的期貨自動交易算法程序研究》,還好他的模型已經寫好了,框架也已經搭好,只要接入程序就可以跑了,他希望那個自稱前世的他不要讓她“延畢”了。
等他回過神,他才聽到王梓染極其認真的對他說:“是女子又如何?世間短短十幾載,何妨一試,我并不在意這個。”
“你...”
梁與橋沒想到他不但沒有說服她反而弄巧成拙與她推心置腹了說了自己的秘密!
他無比的懊惱,“可是我早已心有所屬,你也不會喜歡那個三意二心的人吧,我無法作出承諾,我也沒法回應你。”
“可是梁三,我會等你,即使是等到來生,那我就比公主先一步遇到你。
梁與橋面對這份真摯的情意卻不知所措了起來,他不知作何回答,他像極了在鐘牆上搖擺不定的時針,只是他的心裏是怎麽也放不下公主,往後的日子他也只想過與苌樂在一起。
而他的心病似乎又複發了,他紅着雙眼,他心裏難受的想到他不小心撞破了丫鬟端給苌樂的避子湯,她總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事情忽略他,她就不能多分一絲偏愛給他,他心裏的難過和委屈累積的越來越多,他知道她想要江山,他理解她但也心酸她的若即若離,他想要的是歸隐山林,而她要的是河山萬古!也就是在這時郁結于心的心血才又從他的口腔中吐了出來。
“梁三?”,王梓染擔憂的望着他,“你哪裏不舒服麽?”,王梓染用衣角給他擦掉了他嘴角的鮮血,她突然主動抱住了他,“梁三,你冷靜點了麽?”
梁與橋使勁搖頭,他想要阻止內心中一個天使一個惡魔無休止的争吵,天使說:“梁與橋,你清醒一點,公主還在等你!”,惡魔說:“梁與橋這是一個好機會,公主她并沒有那麽愛你,你就應該趁這個機會與梓染歸隐山林,逍遙自在!”
而這時的老人才慢吞吞的回來,一回來他就看到了不對勁的梁與橋,他封住梁與橋的穴道并對王梓染可惜的說:“你這位小郎君,心病很重啊!不過有我在,這都是小問題啦,怎麽樣?你們談的如何?老子剛剛還特意給你們留了空間溫情呢。”
而被點了穴道的梁與橋正痛苦的靠在王梓染的懷中漸漸沉睡了過去。
王梓染擔憂的看着懷裏的人她伸手想去撫平他皺起的眉角。
“前輩這句話不應該問我,您應該問他”
梁與橋也不知道他自己睡了多久,又是什麽時候清醒過來的,只是他一清醒就被那個老伯伯拽到了一個枯井的密室處,老伯伯眼神放光的打開那個落灰的櫃子,哪是一套極其精致又好看的喜服,紅衣上的繡的鳳凰活靈活現,不愧為“鳳袍霞帔鴛鴦襖”。
老人眼睛噙着些淚珠,他想顫抖的想伸手去摸但又害怕弄髒了這珍貴的喜服,他握起了拳頭收回了手,他将喜服推到了梁與橋面前,他又不想別人發現他這副失落的模樣,他背着梁與橋坐了下來。
“你知道為什麽要你們成親嗎?你們就像年輕時候的我們,我和她也是如此,與你們一樣別扭,有些東西你該抓住的,你別錯過了後悔一生才對”
那老人又撥開眼前的頭發,“還有老子是個女的,別老伯伯,老伯伯的叫,老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天仙一般的人呢,身着男裝時也比你俊多了!”
她逼着他們其實也是她的私心,她自私想彌補當初的遺憾,同時她的心裏也在惋惜若當初有人像她這樣逼她一把該多好啊。
“可是我那該死的別扭和擰巴!我追求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武學到了入魔的地步,竟将她排在了後面,我擰巴又自負的性格将她越推越遠,可是啊!等我擁有了一切,她都不在了,我才發現這些哪裏及她一分呢!”
梁與橋突然有些同情和惋惜眼前的老人,“只要前輩去找她,總還是有機會的”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機會的,是我親眼看她死在了我沉迷的權力和武學上,是我親手放棄了她,親手殺了她”
老人的臉上似乎很痛苦但似乎又很瘋狂,“可是這些東西算什麽?到頭來都比不過她,但她再也回不來了!老天并沒有給我後悔的選擇。”
老人轉而意味深長的望向梁與橋,“很遺憾啊,哪怕在你們身上能彌補一點也好,接受她的心意或許也是一種放手,不要如我一樣,等她永遠消失了之後才後悔莫及。”
她曾經也和你那小娘子一樣說過:五緣寺中的“五緣”同“無緣”,因此她也來到了五緣寺想要出家斷了與我的緣分,你看多麽相似啊!
不過老人轉而又惡狠狠看着他,“不要想着我與你說那麽多,你就能順着杆子爬,你們趕緊去換上衣服,這件事情沒商量!”
梁與橋只能無奈的拿着喜服出來找王梓染,他想不到前輩還有這麽一段往事,不過他這個情況和前輩完全不一樣啊!
王梓染略微驚訝的接過手中的喜服,想不到那前輩連喜服都準備的如此充分,王梓染沉默了一會兒她有些沉重的開口,“梁三,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
梁與橋卻哭笑不得,這不是勉不勉強的問題,這是要活不活命的問題,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他也只能無奈的安慰她說:“梓染去換上吧,我們沒有選擇的。”
此刻他們已經換好了喜服站在了對方的面前,算上揚州那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抛開其他的不說,紅色鮮豔的婚服穿在她的身上,那一襲宛如日落黃昏時血色的流霞的嫁衣,外面搭着輕薄的緋色輕紗,纖細的腰身上束着流雲紗蘇繡鳳凰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即使她不施粉黛也足夠讓人沉淪了。
梁與橋不免多看了幾眼,這套喜服比揚州那套更加好看,只是此時此景早已與當日不可同日而語。
王梓染假裝不在意的與眼前的翩翩郎君對視,可是臉上的紅霞在鮮豔的嫁衣襯托下更增添了幾分色彩,在前輩的見證下他們共同彎下腰了,以這一方天地為父為母..一拜天地..二拜..三拜...
老人心滿意足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當初要是也有人這麽推她一把該多好啊!
她已經在這口枯井呆到了絕望,簡直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是她的愛人對她的懲罰。
不過她看着眼前般配的二人,似乎是看到了她和她身穿喜服,彼此的眼裏只有對方,這一刻她們放下了一切只願與對方站在一起。
她已經沒什麽遺憾了,她對她的懲罰夠了吧?
老人又一揮衣袖,讓那恰似一對別扭的夫妻自然的抱在了一起,而王梓染也順勢情不自禁吻了他,這一刻她似乎也覺得沒什麽遺憾了。
老人滿足的來到梁與橋跟前,“我終于可以去放心的找她了,走之前我會把我這身至高的武學和我身後的所代表的權力都贈予你,緣分就是如此,這可是別人三世都修不來的機緣。”
她伸出了手并放在梁與橋肩膀上将身體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傳授給他,她終于可以擺脫身上束縛的枷鎖了,“但願你不要辜負我的苦心”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花開宜折的時候就要抓緊去折,不要等到花謝時只折了個空枝。這另一層意思也是在告誡他,遇到好的女子要懂得珍惜,不要等錯過了再去追悔莫及。
梁與橋感覺到了身體正在和那一股強烈的力量融合,前輩的心意和出發點他都明白,可前輩殊不知他亂點了鴛鴦譜。
老人舒了一口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又來到王梓染的跟前,“我剩下的功力就傳給你,這樣日後他若欺負你,你可以放心大膽的還回去,這算是我給你最後撐的一次腰了”,她還包含了一層苦心,她希望日後的王梓染也是一個獨立并不需他人庇護的女子。
梁與橋終于松了一口氣,随着前輩身上力量的消逝,她也面臨的是即将身亡命殒,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了坦然赴死的笑容,好像終于結束了,終于解放了一般。
老人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使是一點他也怕王梓染承受不住,他小心的扶着她,同時默默收好了前輩神不知鬼不覺放在他腰間的令牌。
王梓染的額頭不斷的滲出細汗,她的身體有些發軟,她失力的靠在他的懷裏,她虛弱的說:“梁三,我們一會兒就可以出去了嗎?”
梁與橋輕輕點了點頭,“嗯,那你呢,放下了出家的念頭了麽?”
王梓染靠在他的懷裏她試探性的摟緊了他,“那我便去追逐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而我..,梁三,我會逐漸的放下你,去追逐真正的自我,我不應該迷失了自己只圍在你的身邊轉”
梁與橋終于如釋負重松了一口氣,只不過他擡起頭就對上了枯井入口處那寒冰一般的目光。
他看到了法空和尚帶着苌樂不知何時來到了此地,前輩也已經隕落,這下死無對證!他與王梓染此刻怕是怎麽也說不清道不明了!
法空正帶着苌樂過來尋梁與橋,當法空得知梁與橋是驸馬時,他就只能硬着頭皮親自帶着苌樂來到了這枯井深處。他可不想因為的一時沖動得罪了當今的苌樂公主,再者這枯井中還住着一個神秘又瘋魔般的世外高人!
如果驸馬爺有個什麽好歹,那就是将五緣寺赤裸裸的置于火上烤的危險境地。他擦了一下虛汗,他還以為梁與橋只是個平常的公子哥,卻沒想到他來頭竟如此之大。
而王梓染還虛軟的靠在他的懷裏,他們還穿着喜服,他此刻簡直心如死灰,他想這下他怎麽解釋都是錯的,而籌劃這一切的前輩早已安詳的躺在了地上。
王梓染似乎還很虛弱,他小心的将她扶在一旁,他想先去找苌樂先解釋一下,哪怕暫時還解釋不清。
苌樂此刻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還在擔心她的驸馬是否落入枯井受了傷,還提心吊膽的擔心他的安危。
而她的驸馬在做什麽呢?她的驸馬和另一個女子穿着鮮豔又令她刺眼的喜服在她的面前摟摟抱抱,濃情蜜意!
她以為他同別人不一樣,他不過也是說些甜言蜜語哄她而已,他也沒什麽不同罷?也不過是想與世人一樣三妻四妾,左擁右抱而已!
梁與橋小心翼翼的扶好王梓染,他只想先過去找公主,但在臨走之前卻被王梓染抓住了衣角,似乎是在挽留他。
王梓染正在虛弱的喚他,“梁三”
前輩那股子力量太強,她似乎有些急火攻心,就在她扶她的片刻,她就吐出了一口濃濃的鮮血。
而遠處的苌樂似乎也在等他,看到她冷冰冰的目光,他簡直心裏驚慌萬分,他死沉着一張臉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辦才是好,且不說苌樂會不會原諒他,就算原諒了他,在她心中怕是永遠也留了一個疙瘩,他與苌樂之間那存在的無形壁壘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厚。
梁與橋不得不再為王梓染調解一下經脈,然後又将紅色外套脫下蓋在她的身上。
“梓染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先與公主解釋一下,再來幫你!”
他施展輕功來到苌樂身邊,然而他還沒碰到她就挨了響亮的一巴掌!
“啪!”
她的神情冷漠又失望,“梁與橋,我該如何相信你?既然你的心裏又裝了他人,我自會大度的成全你,你又何必再哄我騙我呢?”
“公主!”,梁與橋想去抓她的手,卻看到她失望的後退。
“梁與橋你和他們一樣是麽?你也只是想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是如何臣服于你們的模樣是麽?”
“我沒有!”此時的梁與橋心急如焚,“苌樂你先聽我說好不好?我們是被前輩所迫的,我們...”
“啪!”,他還沒說完話苌樂又給了他響亮的一巴掌,火辣辣的巴掌卻不及他心痛的萬分之一。
“梁與橋,第一巴掌,是打你的不忠!,第二巴掌是打你戲弄我的感情,第三巴掌本應該打你花言巧語,言不由衷!苌樂忍着難過和傷心,“可是我累了,梁與橋,自此以後你我兩不相幹,再無瓜葛!”
梁與橋心口似滴血般的痛,他也有好多想問她,“為什麽喝避子湯,若是她不願意他肯定不會強迫她;谄媚的大臣送來的面首她也并不拒絕,他不懂她的思量,為什麽她從來都把自己排除在計劃外,有什麽事也從不同他說;又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要試探他,讓他絲毫都感受不到她的偏愛!”
他的心病又有擡頭的趨勢,他猩紅着雙眼無力的問她,“為什麽公主總是不肯站在我這邊,公主就不肯偏袒我一次麽?無論是在江願還是陸胡安面前,公主從未真正有一次偏袒我,如今公主既然覺得我做了什麽對不起公主的事情,我無話可說!是我伶不清,是我和別的女子不清不楚,摟摟抱抱,是我欺騙了公主,是我...”
梁與橋的話氣的苌樂心髒狠狠的作痛,氣的她擡手又狠心的打了他一巴掌,她泛紅的眼眶不争氣的淚水如珍珠般的掉了下來,她推開了他,“梁與橋,你混蛋!”
梁與橋頂着壓抑已久的幽怨,這一次他也沒攔她,他只是覺得,一切都好像完了,他把事情搞的糟糕透頂。
他失魂落魄的看着苌樂決然離開的背影,他滿臉的絕望,他不知道又該如何挽留岌岌可危的感情,可是“破鏡還能重圓麽?”
梁與橋回頭來到了王梓染身邊,他安頓好了前輩,這前輩的心願是倒是已經滿足了,可是卻把他害慘了,等做好了這一切,他落寞的坐在枯井中發了好一會兒呆,他才将王梓染攔腰抱起,帶着她離開這令人痛心入骨的枯井。
當王梓染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一個幹淨簡潔的房間,而傍邊是守在她旁邊一臉頹廢的梁與橋,他滿臉的落魄和失意,她心疼的伸手去觸碰他的手,她不想看見他為難又傷心的模樣,她還是不忍的說:“梁三,你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