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随着東州援軍的加入,被救出來的老百姓越來越多,但也好在東州緊随其後送來的糧食,也暫時解了鐘離辰的燃眉之急。
“殿下。”來人是雲溪城裏一家醫館的藥童,士兵把他和醫館另外兩個大夫救出來後就跟着一起幫忙,“梁大夫說有好些藥不夠了。”說完從懷裏摸出一張單子。
鐘離辰接過,上面寫了十五六樣藥,雖然他不知道這些藥具體的作用,但大夫要那肯定是能派得上用場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忙吧。”
藥童還不走,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着鐘離辰,鐘離辰疑惑道:“怎麽了”
“殿下你得快些。”
原來是這樣,鐘離辰點點頭:“好。”
送走藥童,鐘離辰叫來玄七,将缺藥告訴他問他有什麽法子,別看鐘離辰剛才答應的幹脆,其實他一點譜都沒有。
玄七看了看清單,道:“找朝廷要。”
“他們會給嗎?”鐘離辰下意識說。
玄七不知想到什麽,道:“會給,但是不會給太多。”
“他們也太過分了,用無辜之人的性命來勾心鬥角。”鐘離辰憤怒的眼睛都紅了,“那蒙朝醒了嗎?”
“還沒醒。”玄七搖搖頭。
“侯爺呢有消息嗎?”等待玄七回答的時間裏,鐘離辰的心不由得提起。
“缺口太大,而且還有幾處堤壩有崩潰的跡象,侯爺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玄七話裏也帶着一絲擔憂。
鐘離辰深吸一口氣,想起以前在新聞上看到的報道:“我給侯爺寫信,麻煩你送過去。”
玄七點點頭,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畢竟一個不出彩的皇子會懂什麽。
蒙朝是半夜醒的,因為他可能就是書裏那個擅長修築的人,所以鐘離辰特意交代過,要是他醒了立馬叫他。
“你是蒙朝”
“是。”蒙朝出身一個江南普通人家,他從小生活的村子靠近一條河。每年汛期,那條河就會漲水,每每看到農田房屋被淹,蒙朝就勵志要把這水患治理下去。後來憑着他的努力,高中進士,有心思的人都找路子去了輕松的衙門,只有他一門心思的去了又苦又累的工部。只是他性子直,去工部又得罪了上司被打發到雲溪來做個小司農。
司農一職不是蒙朝的強項,加上雲溪官府上下腐敗,蒙朝過得越發失意。每每憂愁時他就會到黃河堤壩上去,看着洶湧的黃河水他愈發的不甘心,生平之志沒有達成他怎麽有臉去見因水患而死的同胞。越這樣想蒙朝越發堅定,白日領着差事下到鄉裏,晚上就挑燈夜戰将白日看到的線索構思進如何治理水患的辦法中。
可等到他想出辦法去找知府的時候卻被投入大牢,以往想不通的事全想通了,不是黃河水治不下去,是有人不想治。
那夜暴雨連帶着黃河決堤的咆哮聲,蒙朝落下一滴悲涼的淚水。就在他打算等水淹沒頭頂的瞬間,蒙朝睜開眼,他不甘心,他不願意這水患肆虐大地。就算他沒辦法但他也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訴別人,萬一有一天他的想法就可以派上用場。
“我聽他們說你善修築,對水患一事深有心得,你可願意助侯爺一臂之力。”
“我願肝腦塗地。”蒙朝跪下。
将蒙朝送過去,鐘離辰這才松了口氣,書裏可說過這蒙朝是治理水患的天才,這下洪水退去只是時間問題。
“殿下。”
看見梁大夫急匆匆過來,鐘離辰眉心一跳,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怎麽了”
“昨晚一場大雨,今天病的人更多了,已經沒藥可以用了。”
“你吓死我了。”鐘離辰拍拍胸口。
梁大夫立馬明白鐘離辰的意思,朝鐘離辰拱拱手:“殿下先前想的法子發揮了大用。”話中所說的是鐘離辰禁止百姓接觸任何死物,用水必須煮沸,以及一些預防的措施。
鐘離辰搖搖頭,他這都是學的前人的方法并不算什麽:“藥材我會想法子解決,梁大夫在堅持堅持。”
“殿下得快些。”
送走梁大夫,鐘離辰又找到玄七:“向朝廷要藥材的折子遞上去了嗎?”
玄七道:“遞上去了,但恐怕被人扣下了。”
“那宋閣老,他能幫忙嗎?”
“有人刻意壓下雲溪的事,宋閣老一人很是艱難。”
鐘離辰懂了,有人是想将江玄淩困在這裏,時間一久,皇帝對江玄淩就會越發厭煩。思及此,鐘離辰恨自己怎麽不多看幾本權謀文,不然也不會兩眼抓瞎,“我去找侯爺,看他有沒有什麽辦法”
自蒙朝去了堤壩,雲溪泛濫的洪水肉眼可見的變得可控,江玄淩也終于有了喘息的時間。
尋到江玄淩的時候,他正帶着人搶修被洪水沖倒的房屋。
“殿下有事。”這些日子,江玄淩對鐘離辰有了新的印象。原先以為他只是個平庸皇子,沒想到實際上是個有能力的人,他在前線,鐘離辰把後面的事物都打理的妥當,而且他對水患提出的一些想法也解了許多燃眉之急。。
鐘離辰不知江玄淩的心思,一口氣将雲溪目前的困境說了出來:“侯爺這該怎麽辦?要是朝廷物資遲遲送不來,東州那邊能不能在幫幫忙”
“不能再找東州,當時從東州借人是事急,如今水患危機已解,再尋東州就說不過去。”
鐘離辰擰着眉,他不明白這裏面有什麽關竅,只是眼下缺藥的時候也急得很:“可藥也很重要,要是病倒的人多,怕會不可控。”
“殿下勿憂,剛才不是說了嗎?水患危機已解,百姓應當叩謝帝王,如此民心所望應直達天聽。”
話是聽懂了,可鐘離辰不明白江玄淩為什麽這麽做:“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你看城中百姓都在誇你,怎麽能,怎麽能。”
江玄淩嘴角微動:“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給皇帝看。”
這是要大家去拍皇帝馬屁,民心高漲,如此皇帝肯定龍心大悅,再去要東西就容易許多。可鐘離辰還是不甘心,明明這都是江玄淩的功勞,是他勞心勞力赈災,要是這事跡宣揚出去,定會讓許多人對他改觀,可偏偏要拱手讓人。不過,鐘離辰看了一眼江玄淩,好像這人也不是很在乎名聲的樣子,不然書裏的最後也不至于會受無數人唾罵。
“殿下還有事?”
鐘離辰心裏還是有疙瘩:“沒了,我走了。”感受到身後的視線,鐘離辰走出好遠才停下。轉身,腳下踢飛一塊石子,不管了,江玄淩愛咋咋地,還是早點解決這事,自己好回去窩着。
只是這邊藥的事還沒有解決,缺糧的消息又接踵而至。
“殿下,這幾日被困的百姓都救了出來,那麽多張嘴,糧食見底了啊。”
如今雲溪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大水過後被水泡過的東西都不能再用,更別提入嘴的東西。
“藥材在來的路上,但糧食……”江玄淩将信給鐘離辰讓他自己看。
糧食不夠,鐘離辰這幾天也跟着節衣縮食,再看到信上說,新糧還沒有收上來,往年的糧食還需緊着各地軍防,去年邊關打仗,國庫空虛。總結就是,糧食沒有,自己想辦法。
“這些畜牲,置百姓性命于何處。”一巴掌拍在桌上,震的杯子都跳了跳,而後掌心就是一陣巨疼,鐘離辰更氣了。
江玄淩從一開始就猜到了結果,面上并無變化:“昨日去搜查石知府住宅,殿下可知我發現了什麽?”
鐘離辰搖搖頭,這幾天他組織着人手去幫村裏的村民收拾田地,哪裏知道江玄淩做了什麽。
“殿下看看。”江玄淩似笑非笑的拿出一本厚厚的賬本。
鐘離辰接過,随即“蹭”的站起來:“這些人好大的膽子。”随後又壓低聲音,“沒想到這石知府還有記賬的愛好,這下不愁不能為死去的百姓報仇了。”
這邊鐘離辰大罵着,角落裏好幾個僥幸從江玄淩手中活下來的人臉色幾變。
江玄淩勾勾嘴角:“陛下信中之所以不給糧食,就是因為年年撥給雲溪的糧食不少,可這都去哪了”
“我看這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真是好大的膽子,不過這賬本我們也可以當沒看見,畢竟老話都說将功補過。”鐘離辰極為上道的附和。
這話一出,角落裏那些人的臉色又變了變,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也忒不要臉了。
将在場人的表情收入眼裏,江玄淩滿意一笑:“好了,雲溪百廢待興,大家都去做各自的事,争取早日恢複正常。”
“是。”
廳裏的人陸陸續續離開,鐘離辰忍不住想問就被江玄淩擡手攔住:“殿下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去颍水籌糧。”
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又聽江玄淩這麽說,鐘離辰忍不住為江玄淩的仇家點了一根蠟。
颍水地處江南腹地,南北水利,沃土千裏,歷來就是繁華富饒之地。到颍水的時候,這裏完全沒有因為雲溪的水患而冷清,反而是一片熱鬧祥和。
“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一到颍水,鐘離辰就跟着江玄淩來了颍水最豪華的酒樓。
江玄淩目光掃過鐘離辰的臉:“殿下瘦了。”
“啊。”鐘離辰摸摸臉,好像是沒有以前肉了。
“菜來了。”
話音落,店小二就端着飯菜進來。香味濃郁,鐘離辰沒骨氣的咽了咽唾沫,不管了,他要幹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