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辛苦殿下。”江玄淩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鐘離辰撓撓頭,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麽,就是本色出演罷了,“侯爺的事辦好了嗎?”

“嗯。”

“那就好,大柱一會就買吃的來,侯爺勉強吃點,後頭侯爺還有得忙。”

“七殿下。”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聽到這聲音,鐘離辰第一想法就是自己這個四面間諜要再次上崗了,“侯爺,你”不消鐘離辰說,江玄淩已經利落翻身到床上并放下了帳子。

鐘離辰嘴角一抽,其實他是想說藏屋檐上去。既然如此,就那樣吧!擡手揉揉頭發,做出一副剛剛從床上起來的樣子:“進來吧。”

……

……

槐樹村因滿村的槐樹而得名,每年槐花開時,十裏八鄉的人都會過來摘槐花,做槐花餅吃。可天有不測風雲,一夜之間,黃河決堤,槐樹村淪陷。再後來槐樹村又爆發了一場瘟疫,整村人無一生還,以至于現在成為了無人踏足的荒村。

終于這一天,這個荒廢了七年的村子再次有人踏足,“爹,我回來了。”

卓君幼時調皮,那日他不慎将卓智言的一本書打濕,墨跡暈開一片。卓君知道這本書是父親從舊書攤子上淘來的一本前朝古書,平日極為寶貝。

惹了這麽大的禍,任卓君平日再調皮也不敢直面父親的怒火,于是立馬卷着自己的小包袱去了外祖家。

可曾想,這一別竟是永別。

“爹,你安心吧,那些害你的人終于要伏法了。”卓君跪在昔日的家門前,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随即他就站起身往一個方向走去。

槐樹村七年無人踏足,雜草叢生,卓君一路推開擋在前面的草木來到一口井前。只是這口井已經不能稱作一口井,因為它早就被淤泥和枯枝敗葉填滿,唯一能證明它是一口井的就是井口的打水架。

卓君拿出随身帶的鏟子就開始挖,從太陽初起到日暮西山,卓君終于往井外抛出最後一鏟土,力竭般拽着繩子爬出井口。

“原來這聯名狀藏在這裏,這些年讓我找的好苦。”浔陽太守一腳踩在卓君的手上,用力碾壓。

“你跟蹤我”

浔陽太守道:“是又如何?只怪你太蠢。”說完就要去拿卓君手中的木盒。

“你做夢,我不會給你的。”卓君沒想到自己被人跟蹤,手中劇痛催促着他将木盒扔回井中。

但浔陽太守的速度更快,奪過木盒,“卓智言生了個好兒子,哈哈哈!”

“你這個畜牲,你濫殺無辜,遲早會遭報應的。”

“報應,哈哈哈!”浔陽太守想到死在自己手中的卓智言一群人,還有江玄淩,儒雅的面孔不再,“我就是報應,哈哈哈!”說罷,就用匕首撬開木盒,可當看到木盒中的一切,浔陽太守像被捏住了喉嚨的瘋狗,“怎麽回事?”

“本侯告訴你這是怎麽回事?”

浔陽太守還未看清楚人就被一腳踹倒在地,伴随着胸骨碎裂的聲音,血沫湧出:“你沒死”

江玄淩緩步走出,他身後跟着的人赫然就是前來徹查戰西侯落水一事的宋閣老,以及被限制了行動的鐘離辰。

“卓君。”大柱見卓君趴在地上,沖出去把人扶起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卓君笑的肆意。終于,父親九泉之下終于能瞑目了。

“這木盒中的東西本侯早就交給皇上,姚江倫,虛報安置費,侵吞赈災款,殺人滅口數罪,你可認。”

從見到江玄淩那一刻,浔陽太守,不,姚江倫就知道自己逃不過了,眸光灰敗:“成王敗寇而已。”

宋閣老幼時深受官官上下勾結之苦,以至他勵志要成為一個清官,可奈何三朝官場風雲變幻,他的棱角早就抹平。如今再次站在于他幼時近乎相同的事上,胸中不由得湧出當年的豪情:“姚江倫你可還有交代的,是誰指使你做的。”

七年前姚江倫不過是個知府,這些事他就是想動手也沒有那麽大的胃口,加上這幾年他扶搖直上成為一郡太守,這背後定有人相助。

姚江倫嗤笑,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沒有人。”

“他要自盡。”  “咔嚓!”玄七一腳踢斷姚江倫下颌骨,見無法自絕,姚江倫便閉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勢。

至于提醒他要自盡的鐘離辰不好意思地站出來:“沒想到他還真要自盡。”

“應不報來了嗎?”江玄淩道。

玄五點點頭:“來了。”

“撬開他的嘴。”

“是。”

“嗚嗚嗚。”斷了下颌骨的姚江倫不停掙紮,誰不知大理寺寺卿應不報是個瘋子,落在他手中求死不得。

押走姚江倫,江玄淩朝宋閣老拱拱手:“接下裏的事就勞煩大人。”

“份內之事。”宋閣老點點頭,轉身帶着仆從就走。

“宋閣老臉好黑。”鐘離辰等宋閣老走遠才小聲說。

“許是…”江玄淩低頭剛好可以看見鐘離辰的頭頂,尚未弱冠的少年頭發只用發帶系着,剛剛長出的頭發在頭頂搖搖晃晃,想來格外柔軟。

“侯爺”鐘離辰雞皮疙瘩從頭頂生長到腳底,“你”

自己竟上手了!江玄淩好笑,不過他怎麽能說自己是覺得鐘離辰頭頂炸起的頭發好看呢,遂解釋道:“剛才殿下頭頂有只蜘蛛,我給你捉了。”

“蜘蛛。”鐘離辰立馬想到會不會有毒,自己還不想死,那這樣說江玄淩還是仗義出手,“多謝侯爺。”

“客氣。”

落水的戰西侯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城中百姓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是誰帶頭,竟在江玄淩出現的時候點燃艾葉柏枝,“侯爺,你快跨過去,艾葉柏枝祛晦氣,保管你以後順風順水,心想事成。”

“是啊,侯爺。”熱情的大娘壓壓火堆燃起的火焰,催促道:“侯爺你快些,這煙熏了好。”

“侯爺快去吧,莫讓大家久等。”鐘離辰在旁邊催促道。

“既然熏了好,殿下也同我一道。”

“什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江玄淩拽着跨過了火堆。

又過數日,無端被關進牢中的蒙朝想到了一個好法子,成功将堤壩上那塊不好啃的缺口堵上。

“我敢保證,這堤壩建成至少能保雲溪百姓百年無水患之憂。”蒙朝拍拍胸口。

一直默默看着圖紙的宋閣老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紙上談兵,有什麽用。”

哪怕對方是三朝元老蒙朝也不怕,拱拱手,道:“大人不信,我敢用我性命保證。”

“性命,老夫如今已經七十,你說百年無憂,我也看不到那時。”

見宋閣老如此說,鐘離辰連忙插嘴:“閣老,至少眼下你看到蒙朝設計的堤壩成功攔了黃河水,你看與其年年雲溪大小水患,不如讓蒙朝一試,萬一真的有用,可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事。”

鐘離辰這麽說,宋閣老也猶豫起來,雲溪史書記載起就常年水患不斷,卻一直沒有人有根除的辦法。于是他冷冷一哼:“那本官就上報陛下,為你争取争取。”

相比蒙朝這事,皇帝那頭才是麻煩。只是不知道宋閣老在奏折裏寫了什麽,開平帝竟然批了。封蒙朝為雲溪知府,全權負責堤壩的修築。不過這事也沒有那麽簡單,開平帝要蒙朝修築的堤壩,三年之內保證不讓雲溪百姓受到水患之憂,若有一次,就要蒙朝的項上人頭。

“我有信心,我可以做到。”蒙朝擡起下巴,承諾道。

鐘離辰看了只覺他初生牛犢不怕虎,愁得接連幾天頭發都多掉了兩根。

離開雲溪前一日,鐘離辰終于忍不住去敲響了江玄淩的書房。

“殿下要我幫蒙朝”

“也不是幫,我只是覺得難得有那麽赤子之心的人,我就想侯爺多留意留意雲溪,要是有人背後下黑手能提個醒。”

“殿下也是赤子之心。”

鐘離辰聽了耳朵一燙,他這算什麽赤子之心,充其量不過是借着江玄淩的風罷了。

“殿下放心,蒙朝一事我會留意,不過殿下竟然那麽相信蒙朝”眼見事情告一段落,江玄淩也有心情說其他的。

“侯爺不也是相信他嗎?”

離開那日,雲溪百姓夾道歡送,如此待遇,歷來惡名滿身的江玄淩也架不住坐在馬車裏不敢露面。

宋閣老黑漆漆的臉不由得松快:“侯爺的名聲終于不全是壞的。”

“并非本侯之功。”江玄淩木着臉。

鐘離辰忍住笑,随即又忍不住替江玄淩擔憂,現在這場面是開平帝想見到的嗎?

雲溪百姓送江玄淩他們出去十裏,最後才在鐘離辰的勸說下離開。回到馬車,看到攏着袖子閉目養神的宋閣老和冷着臉擦拭長刀的江玄淩,鐘離辰猛灌一壺水,他的嘴巴都要說冒泡了,這兩人倒好。

“籲”馬車突然停下,鐘離辰只想罵人。

“殿下,侯爺,宋大人。”是匆匆從堤壩上趕來的蒙朝,“剛才送行的人太多,我便沒有露面。”說完蒙朝俯身行了個大禮,“多謝殿下,侯爺和宋大人的相助,蒙朝定不負所望。”

“哼。”宋閣老冷冷一哼,轉身回了馬車。

江玄淩也緊跟其後,最後只剩下鐘離辰一人,見那兩人都不搭理蒙朝,鐘離辰只好來做個中間人:“蒙大哥不如用成績說話。”

“殿下說的是。”

越過蒙朝,鐘離辰看見站在後面的大柱和卓君,道:“你們兩個好好跟在蒙大人身邊。”

“殿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輔佐蒙大人。”

“如此便好,告辭。”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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