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從雲溪回到行宮已至避暑尾聲,休息了兩日便要收拾東西回京城去。
“殿下瘦了。”楊昭提着楊夫人做的糖酥雞跳上鐘離辰的馬車,托江玄淩的福,內務府給鐘離辰準備了一輛單人豪華大馬車。
“本來殿下回來那天我就想來找你,但我娘說你肯定要休息,沒讓我來打擾。”
鐘離辰心道,楊夫人說的沒錯:“不說我,你了?你和那姑娘處的如何?”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鐘離辰再次擺爛,哇唔一口大雞腿吐詞不清地問道。
“自然是好事将近,回頭定親的時候殿下能不能幫我撐個場面,我朋友少。”楊昭說着,整張臉紅成了猴屁股。
“厲害啊!”鐘離辰鼓鼓掌 “我走的時候你們還不熟,這才多久,快說說。”
楊昭嘿嘿直樂,鐘離辰看着也替他高興。原來鐘離辰和江玄淩一走,楊昭就給自家親娘扯了個謊,轉頭就跑到包子鋪去做了學徒。
一開始童家人也不願意,畢竟楊昭的目的那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最後實在是架不住楊昭臉皮厚,一方面也顧忌楊昭是富家子弟不敢輕易得罪,遂童母就答應了下來。
做學徒期間,為了讓楊昭知難而退,童家人包括童翠翠故意給他使絆子,想着楊昭吃不下這苦,到時候自然而然的就走了。不過誰也沒想到楊昭對童翠翠的心意,硬是讓他堅持了下來。
那日,童家人要回舊宅拿晾曬的鹹菜,作為學徒,楊昭自然當仁不讓。可就在回去的路上意外發生了。
童翠翠去河邊洗手不慎被毒蛇咬傷了手腕,眼見着童翠翠嘴唇發紫,楊昭想起府中下人說的解毒之法,不加思索就用嘴去吸吮童翠翠被毒蛇咬過的傷口。吐出幾口瘀血後,童翠翠面色見好可楊昭卻暈了過去。
等到楊昭醒過來,守在床邊的是楊夫人,自己已經回到行宮。
“娘,童姑娘沒事吧。”盼星星盼月亮兒子終于醒過來,可第一問的就是別人姑娘,楊夫人又氣又好笑,道了一句,別人姑娘一直等在外面,沒事。
有了這一遭,童翠翠對楊昭大為改觀,可知道楊昭的家世,童翠翠又不敢有過多的心思,只盼着這場美夢早日醒來。
可眼見着就要回京城,自己和童翠翠的事還毫無進展,在加上楊昭聽說童家對面的面鋪老板差人去童家提親,打算來個包子面條一家親。楊昭急了,哭着求楊夫人上門去提親。
這下可為難了楊夫人,這回只是來江南避暑,哪有做給兒子定下終身大事的準備。可楊夫人架不住楊昭的哭求,當即就托人算了個良辰吉日,叫上楊父和楊昭的兄長正式向童家遞了拜帖。
自那次兩家父母簡單見過面後,楊家又再次向童家遞了拜帖,可謂是将身份放得極低。見楊昭一家如此誠意,童家父母也見女兒的心思,遂主動遞了帖子,兩家人終于坐在了一張桌上。
講到這楊昭嘴角快咧後腦勺去,“殿下你知道嗎?我阿娘把她最喜歡的镯子送給了童姑娘,童家也給了我一枚平安符。”
“恭喜你啊,如今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鐘離辰滿心替楊昭高興。
“不是不是。”楊昭搖搖頭,“還沒有正式把定親的東西送去,我們這次回去就是去準備定親要用的東西,到時候要祭拜天地祖宗才算。”
“哈哈,你不急”鐘離辰笑道。
楊昭瞪他一眼:“怎麽不急,可惜我還沒有弱冠,得等到弱冠之後才能成親,不然。”
“不急不急,童姑娘年紀也不大,成親早了生孩子受苦。”鐘離辰拿現代的話安慰着楊昭。
“真的嗎?那這還是一樁好事。”楊昭心有餘悸,他見過他表姐生孩子的動靜,太吓人了。
鐘離辰好笑地搖搖頭,這楊昭昭雖沒成親,但還真是個疼媳婦的好男人。
“對了,殿下,你給我說說你和侯爺,這段時間你們在雲溪共患難,進展怎麽樣”
“什麽進展”鐘離辰被楊昭的話問的發懵。
“就是感情啊。”楊昭倒沒有想那麽多,他只想着既然皇帝賜婚,這婚事改變不了就只能接受“這些日子我在外面,聽了不少小道消息,這男男成婚在江南有不少。”
鐘離辰聽了一頭黑線,這楊昭昭關注點真的……
“殿下。”楊昭見鐘離辰不說話,着急道:“我知這事荒唐,可殿下也要想想法子,畢竟以後是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的,得把關系搞好。”
“你放心吧,侯爺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我們大概會像朋友那般吧。”鐘離辰也暫時不想将解除婚約這種事說出來,萬一有什麽變故,豈不是多惹一個人擔憂,“你管好你自己,我心頭有數。”
“哦。”楊昭點點頭,轉而看見只剩了小半的糖酥雞,連忙道:“你快吃,不夠我再去找我娘做。”
“夠了,夠了,你也一起吃,這麽大個。。”鐘離辰連忙拒絕。
只是還沒吃完,馬車外就傳來響動:“殿下,陛下召見。”
終于來了,“是。”
楊昭指指外面,以口型問道:皇上找你做什麽?
鐘離辰回道:一會回來給你說。其實鐘離辰也有猜測,皇帝見他無非就是問他這些日子江玄淩身邊有沒有打探到什麽。有了底,鐘離辰放松心神跟着小太監來到皇帝的龍辇前。
“皇上,七殿下來了。”
“進來。”開平帝的聲音聽起來精神頭不高,鐘離辰知道是這次雲溪水患一事牽扯太大,沒見二皇子都被打發去封地了嗎?
開平帝的龍辇極大,簡直和一個移動套房沒有區別。進去的時候,開平帝正靠着羅漢榻閉目養神。
“拜見父皇。”其實鐘離辰一點都不想見皇帝,因為這繁文缛節實在太多。
“起來吧。”
“謝父皇。”
“聽說你在雲溪做了不少事,就是朕交代你的事沒辦。”開平帝的聲音聽在鐘離辰耳朵裏簡直和逼供差不多。
跪伏下.身,鐘離辰斟酌道:“兒臣,兒臣只是見受苦的百姓可憐,至于其他的就忘了,求父皇恕罪。”
“是嗎?”開平帝問道。
鐘離辰不敢動,靜靜等待着開平帝的下一句話。
“老七這段時間和玄淩相處的如何?”
開平帝突變的話讓鐘離辰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玄淩又是誰又立馬反應過來,玄淩就是江玄淩,連忙道:“侯爺事務繁忙,兒臣沒什麽機會和侯爺說話。”這話也不假,江玄淩的确忙,自己也不得空。
聽鐘離辰這樣說,開平帝擡擡松弛的眼皮,眸色深沉,一直盯到鐘離辰滿頭大汗,才道:“無礙,以後成了夫妻有時間說話。”
夫妻,你這個糟老頭子還有臉說出口。鐘離辰暗罵,接着又是憂心,就皇帝這态度,這婚事能解除嗎?
“老七。”見鐘離辰不說話,開平帝喚了一聲。
鐘離辰低下頭:“是。”
“嗯。”開平帝再次閉上眼睛,“你來給為父捏捏肩。”開平帝說完,站在他身後的宮人退開兩步,這下鐘離辰只能硬着頭皮去給開平帝捏肩。
等到鐘離辰再次從開平帝車架中出來,他能明顯感受到衆人眼色的變化。先前前朝三位皇子各盤踞一方,這突然二皇子倒臺被打發去了封地,也連帶着和二皇子有關系的人都吃了挂落。本來眼見競争少了一個,可突然又冒出個七殿下。
雖然這七殿下還沒有入朝聽政,但這沒有聽政有沒有聽政的好處。
這不,盡孝膝前,和皇帝好好父子情深,這不比在朝中辦事更穩妥這下本來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舉棋不定的人更搖擺了。
自然這消息也傳到了江玄淩耳朵裏,玄七這個大塊頭窩在馬車前将門堵了個嚴嚴實實:“侯爺,你說到時候七殿下和皇帝穿一條褲子,等到他嫁進侯府豈不是引賊入室。”
江玄淩看了他一眼,難得解釋了一句:“這詞并不是這麽用的,其次是我先提出的。”
“那這…”
“行了,你擋着我光了。”
被嫌棄的玄七哦了一聲讓開。
鐘離辰來江南時和江玄淩一路疾行只花了兩三日。這回去跟着皇帝大部隊就不一樣,前後扈從龐大,這頭已經到了下一個紮營點,尾巴還在上一個紮營點沒有出發。
在途中,開平帝又數次将鐘離辰叫過去,話倒也沒有多說一句,只是靜靜揉腿捏肩。事後鐘離辰反思,許是自己按摩的手法不錯,以至于皇帝流連忘返。
只是鐘離辰想得簡單,其他人就不這樣想了。
“大皇兄要見我。”從開平帝營帳出來,鐘離辰就遇上特地來等他的大皇子随從。
“殿下請。”
這是沒有拒絕的權利了。鐘離辰嘆口氣,他給皇帝按摩了一個多個時辰,一口水都沒喝上,累得他只想貼床上。這大皇子可真不會選時候,可嘴巴上還得說着違心的話:“好。”
大皇子見鐘離辰的地方選的格外用心,剛好可以俯瞰整個營地。
“七弟這幾日辛苦了。”大皇子話說的陰陽怪氣。
鐘離辰聽得奇怪但也沒多想:“皇兄才是辛苦。”可不是嘛,大皇子負責路上的安全,可是一點都不能晃神。
大皇子被鐘離辰的話噎得半死,可看鐘離辰無辜的樣子,加上這幾日開平帝的變化,他知道開平帝是因為老二的事順帶敲打自己,“七弟坐吧,說起來七弟從雲溪回來,我們兄弟還沒有說說話。”
“多謝皇兄。”鐘離辰直接忽略大皇子後半句,麻溜落座并拿起桌上的點心大吃起來。倒不是他沒禮貌,實在是他又累又餓又渴。
見鐘離辰如此模樣,大皇子反而松了口氣。仗着有點父皇恩寵就如此得意忘形,遲早都會打回原形。不過眼下倒也不失一個拉攏的好機會,畢竟多一個助力不是壞事:“七弟。”
“大皇兄,七弟,你們在這?”三皇子的聲音打斷大皇子要說的話,“難得那麽巧,我們兄弟幾人能聚在一起。”說罷,無需邀請就坐下,“你們不介意吧。”
“不介意。”大皇子暗自咬牙。
“大皇兄。”跟在三皇子身邊的鐘離江開口。
大皇子看也不看他:“老三說的是,我們兄弟幾人難能聚在一起,可惜老二不在……”
“是啊!”兩人都說的惋惜,可眼裏就差冒出光來。
鐘離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看看忙活着給摻茶倒水的鐘離江,哦,他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