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回到京城那日,落了立秋以來的第一場雨。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等到微風送來淡淡桂花香時,中秋節要到了。

大概真是鐘離辰的按摩手法深得開平帝的心,回到宮裏,他不僅多次被開平帝傳喚,不僅如此還賜了他一座新家。

歷朝歷代,皇子居所都有規矩,雖鐘離辰之前住的地方雖不至于出格,但也算不上什麽符合皇子身份的住所。

搬家那天,鐘離辰要帶走的東西不多,除了換洗的衣服和生活工具就是自己藏起來的銀錢。

來幫忙搬家的宮人接過鐘離辰手中的行李,鐘離辰再次回頭看看自己住了幾個年頭的房子,說實話,他并不想搬。

“七殿下。”道書來送別,他是小太監,平日跟在老太監身邊聽的宮廷秘史不少,也不由得替鐘離辰擔憂。

鐘離辰笑笑:“現在我應該不會自個來打飯了,你……”鐘離辰猶豫了一瞬,“你平時算賬的時候機靈些,別出錯了。”

“殿下。”道書眼眶一紅。

一瞬間,鐘離辰腦海裏警鈴炸響:“怎麽氣氛突然變得如此奇怪,我只是搬個家。”

道書被這話逗得噗嗤一笑:“殿下保重。”

“嗯,你也是。”

開平帝賜的宮殿,喚作随雲殿,不大。但是前堂內室,左右偏殿,小廚房,浴室一應俱全。

鐘離辰在殿中轉了一圈,自己這也算是鳥。槍換炮了。

“殿下,各宮娘娘和諸位皇子公主送來喬遷之禮。”宮人進來說道。

鐘離辰一下子頭疼起來,他的鹹魚生活怎麽愈發坎坷不平起來:“馬上就來。”

等到鐘離辰招待完前來送禮的各宮人,就已經是暮色時分。結果剛要躺下,開平帝又差人來了。

“他喵是不是今天搬家不吉利。”鐘離辰暗忖。

一件事接一件事,等到鐘離辰有空喘息的時候,已是中秋節前夕。宮裏早早地就開始布置中秋宴,鐘離辰也得了參加中秋宴的新衣服,質量比之前好了許多。

這些日子幾乎被掏空的鐘離辰趴在床上,這些他并不想要,他想以前平淡如水的生活。

轉眼間,已是中秋。

早早地,不消宮人喚醒,平日起床去太學讀書的生物鐘迫使鐘離辰醒來,換好衣服,負責伺候的宮人才端着梳洗的水,帕子進來。

“殿下。”

“我自己來。”鐘離辰還是沒養成讓宮人伺候自己梳洗的習慣,幾下洗了臉,“下去吧。”

“是。”這些日子相處,宮人們對鐘離辰也有了印象。當時內務府派他們來伺候,他們還擔心會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子,沒想到如此好相處。

午時剛過,皇宮門口陸陸續續就有官員或簪纓世家的馬車停靠,這些都是和宮裏貴人關系好的,早早的來,說說體己話。自然也有欲借此機會攀附更上一層樓的人,今天可是絕好的時機。

“殿下可真是發達了。”楊昭背着手,大爺似的參觀鐘離辰的寝殿。

聽到這話的鐘離辰無奈搖頭,這發達他一點都不想要:“不說這個,說你,去廣陵的日子定下了嗎?”

一說這個楊昭立馬轉移了注意力:“定了,定了,後日出發,嘿嘿,殿下你”搓手傻笑。

“前兩日和父皇提過,他答應了,明日我再去內務府告個假,拿出宮令牌。”鐘離辰唯一慶幸的就是如今可以借此恩寵出宮幫楊昭定親,若是放在以前不一定能成。

“辛苦殿下了,到時候我給殿下包個大紅包。”楊昭道。

有紅包,還有這好事!雖然如今自己的月錢翻了幾番,還有開平帝賞賜的,但這些都不能用。說起來鐘離辰還是有些貧窮的:“那敢情好。”

“對了,殿下。”楊昭眨眨眼睛,有眼色的宮人連忙退下。

“你幹嘛?眼皮抽筋”鐘離辰第一回見楊昭這副讨打樣。

楊昭嘿嘿一笑,靠近鐘離辰道:“侯爺回來了。”

江玄淩,鐘離辰一愣,自回宮他一次也沒有見過江玄淩。聽說好像是去哪裏辦事,原來他已經回來了。

“到時候殿下早點出宮,說不定可以和侯爺見見面,嘶!殿下你擰我做什麽?”楊昭抱着胳膊跳開。

“我見他做什麽?”

“你們,那個呀!不培養培養感情。”楊昭急道。

這下鐘離辰沉默下來,是呢,自己和江玄淩還有婚約。也不知道江玄淩說的解除婚約什麽時候解除,這都中秋了。

“殿下。”楊昭試探地喊。

鐘離辰沒好氣:“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噢”楊昭鼓鼓嘴,“殿下該不是不願意吧”

聞言,鐘離辰看向他。

楊昭再次湊近鐘離辰,壓低聲音:“反正殿下如今在皇上眼前走動,不如求求皇上,也是,哪有男子成婚的的事,還是嫁。”

“你之前不還說有嗎?”鐘離辰反問。

“可殿下是什麽身份,還嫁人。”楊昭嗫嚅。

“皇命不可違,以後你別說了。”鐘離辰敲敲楊昭的腦袋,暗道:以為他想啊。

“試試呗,萬一行得通。”楊昭不死心。

去求皇帝,鐘離辰也不是沒考慮過,可他并不認為皇帝會因為自己按摩手法好就會收回成命。看來楊昭昭說的對,自己是該去見見江玄淩。

“殿下是不是喜歡上侯爺了?想同侯爺成婚”楊昭又冷不丁冒出一句。

鐘離辰聽後渾身冒出雞皮疙瘩:“我看你是想讨打。”

中秋宴十五佳月正圓。

禦花園裏,宮人着新裝,捧着各地進貢的瓜果點心以及禦膳房新鮮出爐的美味佳肴,穿梭在各達官貴人的席位間。

雖按皇子長幼排行,鐘離辰的位置還是在角落,但和以往相比更靠前了些。

“七弟如今得了父皇歡心,可真是光彩照人。”六皇子鐘離江陰陽怪氣道。

鐘離辰聽得牙酸,他記得鐘離江的母妃是民間舞女出身,向來愛撚酸吃醋,阿谀奉承,這鐘離江可真是把這些給學得透徹:“哦!”

就這鐘離江就要炸毛。

鐘離辰趕忙道:“父皇來了。”

“哼,有你失寵的時候。”鐘離江忙回頭規規矩矩坐好。

鐘離辰好笑地搖搖頭。

“你騙我!”鐘離江坐好後才發現開平帝壓根就沒來,自己被鐘離辰給騙了。

說實話鐘離辰覺得鐘離江挺好玩的:“真沒騙你。”

“你!”

“皇上駕到。”大太監高聲唱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開平帝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在看到江玄淩時頓了一瞬快速移開。

不過江玄淩是何人物,察覺到開平帝停頓的視線,手中茶杯一轉,又想做什麽妖

“六皇兄,你在幹什麽?”

皇帝發了幾句言後,接下來的就由皇後主持,早就彩排好的樂舞上場,加上席間衆人談笑風生,禦花園越發靡靡。

就在時候,一直秉承吃席就要夠本的鐘離辰壓低聲音問道。

被問的鐘離江惡狠狠瞪着鐘離辰:“你說我幹嘛?”

“哦,打包。”

輕飄飄一句話,鐘離江氣得想把手裏的袋子砸鐘離辰臉上去。這些日子因為二皇子倒臺,加上鐘離辰無緣無故的登臺。惹得其他兩位皇子私下的争鬥越發激烈,連帶着鐘離江也受了牽連。

“還不是怪你。”不然他才不會幹這麽丢臉的事。

“怪我,本來我還想給六哥傳授一下打包技巧。”

鐘離江:好氣哦!

剛好負責斟酒倒茶的宮女走過,鐘離江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倒滿。”

“是。”

“少喝點。”鐘離江本性并不壞,看着他喝的兩腮薄紅,鐘離辰怕他一會失了分寸,惹皇帝不快。

鐘離江啐他一聲:“比我母妃還管的寬。”

舞池中間樂舞已經退下,重新上場的是劍舞,鐘離辰瞧着,心頭下意識想,這不就是搞刺殺的前景鋪墊嗎?

表演劍舞的一群舞女柔中帶剛,張弛有度。随着樂師的節奏将一副将軍沙場秋點兵的畫面展現地淋漓盡致。

一舞畢,鐘離辰松了口氣,自己果然是電視劇看多了。

“你剛才說的打包技巧是什麽?”鐘離江許是喝了酒,也分不清自己再說什麽,靠近鐘離辰委屈巴巴道。

“噗!”鐘離辰忍住笑,“就是…”

“保護皇上,有刺客!”突然一聲尖利的哨聲。江玄淩踢翻面前的桌子,飛身迎上朝開平帝攻去的舞女。

“刺客,護駕!”禦花園頓時亂成一團。

這會鐘離辰才看清,這舞女哪裏是姑娘家,而是一個個女裝大漢。

“七弟,你還沒說……”鐘離江還沒發現陡變的氣氛。

眼見場面越發失控,鐘離辰拽住鐘離江的胳膊:“回頭說,藏起來。”自己可打不過這些刺客,還是藏起來保命要緊。

誰料鐘離辰拽着鐘離江沒走半步,下腹就升起一股熱意,下意識腿一軟跪倒在地。一臉懵逼的鐘離辰:自己這是咋了?

“啊!”一聲宮女的慘叫,場中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家眷亂竄,不時有人受傷倒地。

鐘離辰額頭冒出細汗,神志越發不清,張嘴咬住虎口,勉強穩住心神,“走。”拽住酒暈子鐘離江往外面跑去。

就在鐘離辰他們走後不久,護駕的羽林衛趕來。這些刺客七七八八已經被赤手空拳的江玄淩放倒,羽林衛一來,場面就很快得到控制。

“臣護駕來遲,求皇上恕罪。”負責值守皇宮的羽林衛心跳如擂,發生了這樣的事,自己怕是活到頭了。

“好個護駕來遲!”想到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刺客,開平帝氣得渾身顫抖,“今夜值守皇宮的全部…”

“皇上。”江玄淩站出來。

對于力挽狂瀾的江玄淩,開平帝臉色稍霁,還是自己培養的人有用,就是太不聽話了,“玄淩要為他們求情”

“這些是勾魂樓的人。”江玄淩撩開其中一名刺客的手腕,上面赫然紋着一個暗紅色鈎子。

“勾魂樓。”頓時議論不止。勾魂樓可是江湖中最神秘的暗殺組織,最善于隐匿刺殺,喬裝易容,想來羽林衛沒發現他們也不冤。

只是羽林衛這邊壓力輕了,負責中秋宴的皇後就慌了神,要知道這些節目都是她親手布置的。噗通跪下,梨花帶雨般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裏面會有勾魂樓的刺客,求皇上明鑒。”

開平帝向來對為自己誕下長子又操持後宮事務的皇後格外溫和,只是這回他冷了臉:“皇後平日事務繁忙,想來必有疏忽之處。”

聞言,皇後的精氣神像是被抽去了大半,開平帝是要分她的權。倒是三皇子的母妃歡喜起來,前些日子老二母子倆失了聖寵,皇後如今又犯了錯,最近可真是順啊!

開平帝連皇後都處置了,其他人個個低下頭生怕下一個開刀的就是自己。

“玄淩,此事交給你去辦,勾魂樓,哼,朕管他什麽樓 務必把幕後之人給我揪出來。”

“是。”

一場中秋宴,本是賞月飲酒的好時候,結果被一場刺殺生生攪了局。

開平帝帶着怒氣離開,剩下的人也不敢多留,生怕哪個角落又冒出個刺客來。

“諸位大人留步。”這些人剛要準備走,江玄淩出聲叫住他們。

“侯爺這是”這會他們可不敢和江玄淩多說話,實在是剛才那場赤手對白刃太駭人。

“刺客來得蹊跷,諸位大人還是暫留宮中,待事情查清再走好。”

“江玄淩我們是朝中大臣,你敢扣留我們。”這些個大臣和世家急了。

“是又如何?難道諸位心頭有鬼?”江玄淩問道。

衆人一噎,就聽皇後說:“侯爺說得是,諸位還是配合,只要查過沒事自會放你們離開。”皇後這會也顧不得那麽多,她得趕緊把髒水給洗幹淨。

“是。”一個兩個惹不起,衆人也只能捏着鼻子從了。

就在這時,角落突然冒出個腦袋,是楊昭。他臉上挂着急色,好像在尋找什麽,江玄淩視線猛地看向人群,鐘離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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