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學園祭，這個從小學開始每年一次的例行活動第一次讓綠谷感到一種切膚的驚恐感，他看着站在講臺上的飯田嚴肅地推了一下平光眼鏡，“啪”一聲把手拍在了用粉筆端着寫在中央的“學園祭活動提議”的黑板上，綠谷都能感到這個班長躍躍欲試的目光伴着眼鏡的銳利反光“叮”一聲響在他的耳邊。

“大家有什麽提議嗎？今年的學園祭。”

上鳴鼻子裏噴着氣興奮地舉起了手：

“班長！！說到學園祭果然還是女仆咖啡廳才對吧！！”

飯田冷酷地駁回了上鳴的提議：

“不行，目前我知道的情況以及有三家女仆咖啡申請的報告了，相澤老師完全忘記了學園祭這件事導致我們現在已經落後了，現在準備一定比不過對方。”

“那鬼屋呢？”

“應該不行，已經有班級搞了關于萬聖節主題的鬼屋了，我聽說霸占了一整體育場地，宣發都已經搞了一個星期了。”

“那手工壽司主題呢？”

“你是什麽年代的老年人？這種主題除了和服美人對我們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有任何吸引力嗎？！”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班上不是有幾個美人嗎？”

“美人嗎…….”

喧鬧的環境一瞬間冷卻了下來，一群人詭異的視線聚焦在教室最邊上的角落裏，低着頭紅白發絲半垂着的男生眉宇間冷淡疏離，精致的五官搭配上拒人千裏之外的漠然氣質，比時下大熱的任何一本少女漫畫裏的男主角還要标志幾分。

背後坐着的男生一只腳不羁地踩在前面綠谷的椅子上不講道理地占了半邊，淩亂的金黃色頭發和解開了一顆白色襯衣的扣子不規矩地散開，能隐約看到鎖骨的輪廓，具有攻擊性的紅色眼睛示威性地掃過來的時候有種年輕的荷爾蒙在眼底暴烈炸開的心動感。

一群人默默地注視着這兩個完全無法投入使用的男色資源，不約而同地長嘆了一口氣，有女生幽幽的開口道：

“我們班要是開一個能夠指名爆豪和轟的host店一定可以把我畢業後一百年的班費都賺夠。”

不明所以的切島同學在被旁邊的女生小聲科普過公關店的概念和一些男公關給顧客提供的服務後，不知道為什麽臉有點奇怪的紅，他看着被兩個頂級男色包圍的綠谷，視線游離開來：

“我，我覺得綠谷也很可愛啊。”

這個平時落落大方的小男子漢幾乎要盯着地面把鋼筋混凝土的教室底部用視線燒出一個洞：

“如果是指名他的話，給我喂最讨厭的咖喱我也願意吃下去的……”

剛剛給切島科普男公關店的女生的眼神瞬間一言難盡起來。

怎麽回事這個散發着gay的氣息的切島。

還有快醒醒，host店沒有咖喱這種東西！你以為是鄉村美食展覽嗎！

走下來參與讨論的飯田的目光忽然停在了低着頭幻想指名綠谷，表情十分夢幻的切島上，他猛然拍了一下切島的肩膀，差點把臆想中紅着臉的綠谷給自己一勺一勺喂到嘴裏的咖喱給吐出來，他清醒過來就是一張壓抑着激動的臉，飯田長出了一口氣，用看天才的目光看着切島：

“就是這個，這個充滿創意的決定！！”

飯田沉聲指向坐在旁邊一臉懵逼的綠谷：

“咖喱主題的host店！！”

飯田推了一下因為激動滑下來的眼鏡，用手抵着嘴唇幹咳了一下補充道：

“可以指名綠谷同學！”

綠谷：？？？？？？

等等？？！！我做錯了什麽要被賣到公關店裏？？！！

切島對着綠谷憨笑起來，他紅着臉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又毫無知覺地頂着兩道緩緩落在他身上沒有溫度的死亡視線對着呆滞的綠谷開口了：

“那個，綠谷，我可以做第一個指名你的客人嗎？”

爆豪緩慢地翹了一下嘴角，雙手交錯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發出令綠谷頭皮發麻的骨節交錯聲，轟焦凍放下了筆，有點冷的目光平掃過來，兩句聲線溫度截然不同的聲音在這一刻重合了：

“不可以。”

飯田對着一觸即發的對峙場面一無所覺，他一錘定音：

“決定了，就是這個主題了！”

綠谷：……

拜托你們采訪一下當事人的意見，謝謝。

還在為攻略焦頭爛額的綠谷同學完全抵不住全班同學（尤其是切島）的真摯懇求，雖然搞不懂那群女生為什麽這麽熱衷于把自己的班級開成一個合法涉黃場所，但是老實人綠谷對着軟綿綿又眼淚汪汪的女孩子的抵抗力一向為負，幾乎在她們拖長了聲音喊他名字那一刻就害羞地點頭同意了對方的不合理要求。

所以當他意識到這個不合理要求具體有多不合理的時候，已經是申請下來第二天了。

系統看着綠谷顫抖的手上的申請書對「host deku」的要求，憐憫地長嘆了一口氣：

「綠谷，你看，這就是你不懂拒絕女孩子的下場」

綠谷熱淚盈眶地指着上面的條款，真實地哭出了聲音：

「這是女孩子嗎？！這是和你們系統一起出品的魔鬼！！」

系統嚴厲地反駁他：「啊，辱系統了啊，我可沒有讓你坐在顧客腿上一口一口地喂對方咖喱飯」

看着馬上就要被嫖的虛弱可憐的小宿主，系統安慰他：

「不要這麽難過嗎，你看，還有別的host，上鳴不也是host嗎？」

綠谷幽幽地看着對着申請書露出色情的傻笑的上鳴，開口道：

「為什麽上鳴的指名對象限定性別是女，我就沒有性別限定」

系統安撫這個看起來就要絕望的新任男公關：

「可能你看起來對男性的吸引力比對女性要強吧。」

系統說完之後看着越發萎靡的綠谷又無措地改了一下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像個gay」

「很優秀的那種gay！」

綠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越發難過了：

「你昨天還說我這種長胖了六斤的人在gay圈沒有競争力！」

系統：「……也不能一慨而論，說不定有些gay就喜歡胖一點的呢」

一人一統gay到深處自然基，已經完全忽略了被正常女生指名的可能性了，系統甚至開始有理有據地分析起了「論胖一點的綠谷在gay圈的競争力浮沉曲線」，甚至準備寫出來出一本書。

離學園祭只有兩天了，本來準備逃避開場舞的男公關deku同學下課的時候被變了一副面孔的女同學無情地拉入了練習室。

因為覺得「咖喱host店」缺乏吸引力，一群居心叵測的女生拖着綠谷編排了一個開場舞。

為了契合主題，對，沒錯，是印度風情的開場舞，露肚皮的那種。

無辜的綠谷扒住練舞室的門撕心裂肺地呼喊，聽起來十分凄涼：“我不跳！！！！！”

女生們露出白燦燦的牙齒鬼氣森森地微笑，和昨天軟萌地拜托他的樣子簡直截然不同，看得系統嘆為觀止：

“這個時候，綠谷，你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綠谷狂飙淚地捂住自己的校服：“不了！！同學！！我胖！！我肚子上有肉！！”

女同學們對着他和善地微笑：“綠谷，跳印度舞，肚子上有肉才好看，脫吧。”

“啊啊啊啊啊啊！！不！！不要！！求你了嗚嗚嗚嗚！！內褲！！內褲給我留下啊！！是歐陸邁特限量款的！！”

飯田靠在教室背後的準備室品嘗負責廚房部分的爆豪準備好的咖喱單品，外面不斷有嘈雜的交談聲傳來，學園祭馬上就要開始了，爆豪不耐煩地把最後一個咖喱單品淋在晶瑩剔透的米飯上，刺激的香料味道瞬間盈滿這個準備室，正在給自己的深藍色緞面西裝打領結的host上鳴沒忍住吞了一下口水，這個人用盛了咖喱的勺子壓住了飯田想要品嘗的筷子，挑了一下眉毛：

“喂，四眼，廢久呢？”

爆豪說着環掃了一下正在換衣服的公關負責的同學，心裏面無端湧起一股子焦躁。

他已經接近一天多沒看見這個廢物了。

穿着燕尾禮服拿着傳單的轟焦凍掀開簾子進來了，他似乎并沒有自己打破這個僵局的自覺性，而是單刀直入地看向飯田：“飯田，客人開始進來了。”

爆豪神色莫名地盯了一會兒這個漠視自己的轟焦凍，抓着不鏽鋼勺子的手緊了一下，看得旁邊的上鳴膽戰心驚，以為下一秒爆豪就會把鍋裏的爆辣版咖喱兜頭淋在轟焦凍精致端莊的禮服上。

不動聲色的劍拔弩張在兩個人無意中接觸的視線中蔓延開，兩個超過24小時沒接觸到自己所有物的猛獸看起來心情都不是很愉快。

躲在轟焦凍背後穿着短裙拿着傳單的女生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本來以為和這個看起來很紳士的帥哥一起攬客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但是在淩冽的西伯利亞寒風中吹了半個小時後，她終于憋不住和別人換了崗位。

簡直像個壞掉了開關的冰箱，平時坐在綠谷旁邊看起來蠻好說話的樣子，今天怎麽這麽吓人。

好像什麽控制的閥門被拔掉了，裏面真實的冷氣無法抑制地洩露了出來。

爆豪用舌尖頂了一下臉頰，堪堪地控制住了自己攻擊性，紅色的眼睛眯了一下。

轟焦凍板直了身體，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手無意識得撫摸傳單上第一個「deku」的名字。

綠谷/廢久，有事情要要在學園祭結束之後和我說。

暫時先不動這個人。

轟焦凍若無其事地彙報完了工作放下簾子後又出去了，爆豪越發不爽，簾子下一瞬間被打開的時候爆豪冷冷地掀了一下眼皮，想對方要是沒什麽卵事再來煩自己就把咖喱喂進他氣管裏，正對上一張可憐巴巴的綠眼睛：

“小勝，嗚嗚嗚嗚。”

爆豪滿腔的郁氣瞬間就被這個超過一天沒見的眼睛化掉了一半多，他開口還有些煩躁，話到後面情不自禁地軟了起來：

“跑哪裏去了？!老子放學等了你一個小時也沒等到你……”

爆豪斜着看他一眼，聲音越來越小，臉也有點紅，甚至好像——

“…….下次跑哪裏去至少和老子說一聲吧，害我…..”

——好像有點撒嬌的味道。

只有一點點，很微弱，就像老虎無意中翻開自己的爪子遞到你面前的那種示好。

換好衣服的host們已經出去接待客人了，準備室只有爆豪一個高級廚師在試味道，綠谷小心翼翼地跑了進來，甚至有點無措。

他第一次看到對方這麽……這麽，對他露出肉墊的樣子。

他臉都有點紅了。

系統冷靜地提醒他：「綠谷，你清醒一點，他現在還在道具提升時期，對你的好感在80%，有25%是道具的效果」

綠谷的本來急促的呼吸頓了一下，逐漸平緩下來，臉上騰升的熱氣和溫度也迅速降了下去，他低着頭看着鍋裏不斷翻滾的咖喱氣泡爆破開來，裏面跑出的刺激性氣體一下把他眼眶激紅了，他難受地幹咳了一聲，別過了臉。

他不是很能吃辣，沒有小勝吃辣那麽厲害。

小勝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吧，做了這麽辣的咖喱，等會兒要是客人點了，他是要一起吃的…….

系統沉默了一下，有點猶豫地開口道：

「綠谷，你來這裏是為了今天的任務……」

綠谷鎮定地打斷它：

「我知道，今日任務，讓小勝給我戴上右耳的耳環」

「讓轟焦凍同學給我戴上左耳的耳環」

綠谷的睫毛顫了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順着睫毛飛快地滑落在地上，他冷靜地回了系統，同時看着爆豪溫軟地開口了：

「還有今天必須要讓他們兩個和我達成交往關系」

“小勝，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

爆豪屏住呼吸，他看着對面的小廢物擡起那雙幹淨泛紅的眼睛，眼底裏完完全全只有他一個人的樣子，全心全意地看着他：

“永遠在一起嗎？”

「幼馴染攻略進度：85%，上漲5%」

爆豪手裏的勺掉進了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