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贏了
贏了
“這次一共十四人,現在還剩下七人。”
言缺随口便将人都報了出來。
“東陸北冥宗,符咒師周術;北海北冥派,陣修易天明;西島冰川靈音寺,體修悟心,醫修悟行;北海青陽閣,器宗洞簫曹瑾;蓬萊洲,幻術師秦流心;晴雨長空樂天宗,馭獸師何奇悲……”
這些都是以前他叫到過名字的人。
“這些人,其中有人通過了我的試煉,也有人沒有通過,代價慘重。”言缺說到這裏,臉上竟然露出一個自得的笑容。
簫決然看到這個笑容,這才感到熟悉。
是他的言缺沒錯。
簫決然想,別人口中的他們總是失真,他們也曾逗弄打趣,有着頑劣的少年氣。想到這裏,他再忍不住,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
“剩下的七人,”言缺望着遠處的長刀,緩緩道,“南疆秋水孤館,陣符兼修洪天正;南疆秋水瓊樓,器宗箭修李長遠;西島紫函觀,王導之;瀛洲滄浪派,器宗古琴素肅;神洲無名堂,器宗劍修孔向軍……”
言缺說到最後兩人時,微微一頓,接着道:“擎天長空……尹游……以及深淵天和派,雪嬰。”
說話間,剩下的六人斂聲屏氣,不知不覺中圍聚在一處,好像這樣就能從彼此身上汲取力量。可他們心裏也明白,面對言缺這種站在修真頂端的人,別說他們六人,就算六十人、六百、六千、六萬,也不夠言缺殺的。
“接下來,有請瀛洲滄浪派,器宗古琴素肅,還有南疆秋水瓊樓,器宗箭修李長遠。”
言缺喊出兩人名字,他們只好離開人群,走到冰面中央。
言缺的刀随着他的心意而動,長刀出鞘,正懸挂在兩人正上空,随時會落下。
言缺淡淡吩咐:“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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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遠早已取出背筒中的羽箭。
三支羽箭,一根羽尾是孔雀翎,一根是加貍毛,一根是蒼鷹羽。
三支都搭在橘紅色的長弓之上,弓彎、弓滿。
素肅抱着一把仲尼琴,指尖微微顫動,她顯然沒有做好殺人的準備。
李長遠的三支羽箭齊發,充沛的靈力正襲向素肅面門。
纖手一揮,七根絲弦飛出,打落三支羽箭。
三支、五支、七支,一支又一支,源源不斷,沒有盡頭一般朝素肅湧來。
素肅雙手結印,輔以陣法,一道暗色的透明屏障将她包圍在其中,牢牢護住。
絲弦沖着李長遠飛去,李長遠倉皇躲避。
素肅收弦,整個人抱着古琴沿着絲弦飛向李長遠。
與此同時,保護她的屏障已經岌岌可危,再多來幾支羽箭就會碎裂,素肅只好再次結印,又重立另一道陣法屏障。
素肅端坐在地,古琴放在雙膝之上,雙手動,樂音出。
一聲泛音。
羽箭擊在屏障之上,幾道裂隙。
李長遠的三魂七魄随着素肅的琴音攪緊。
如果不殺了素肅,那麽就是此時此刻就是他的死期,此地就是他的墳茔。
他抽出致命的七箭。
風起,雪落。
七支羽箭尚未發出,一曲《春風》還未彈畢。
白雪落在李長遠和素肅的屍體之上。
洪天正師承孤館,李長遠師承瓊樓。兩大門派都地處南疆秋水湖,一個在湖中,一個在湖畔,兩人多少有些交情。
洪天正看到李長遠被言缺的玄刀割下頭顱,心中一凜,打了個寒顫。他看向言缺,忍不住驚恐地問:“言長老,李長遠應該能夠以七箭擊殺素肅,為何你要将他們兩人都殺掉?”
言缺殘忍一笑,歪了一下腦袋,簡單道:“我樂意。”
簫決然當即“噗嗤”笑了出來,想着給言缺面子,想要壓下笑聲,卻實在按捺不住,随後仍舊低低笑着。
言缺閃現在簫決然面前,執刀而立,陰森森開口問:“簫、決、然!又是你,有什麽好笑的?”
簫決然的右手正搭在自己的佩劍之上,他不慌不忙地笑道:“覺得你十分可愛。”
言缺怔忡,顯然沒有料到簫決然會這樣回答,他還以為簫決然三番五次地笑,都是在恥笑自己的殘忍。
“你夠了……”言缺壓低聲線,“你要是看穿了,也別說什麽,不然我饒不了你。”
簫決然保證:“我不是多嘴的人。”
言缺站在簫決然身旁,一把将長刀甩了出去,出鞘的刀重新懸挂在冰面中央。
“洪天正,”言缺懶懶道,“我不久前剛剛說過——如果有人心慈手軟,想要舍身成仁,我會毫不留情地将兩個人都殺了。”
洪天正被言缺平淡自然的語氣吓到,咬牙問:“可是李長遠和素肅都拼盡全力了,素肅技不如人,李長遠可以贏的。”
言缺終于将目光放在洪天正身上,搖頭道:“你錯了。素肅本可以贏李長遠,可是她不願殺害無辜的人,又不想投降連累李長遠,所以才假裝技不如人。我看穿了她的把戲,所以才會出手。”
洪天正還想再争辯,言缺阻止了他:“你太弱了,看不出來是正常的,不要再多嘴,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了。”
洪天正當即閉嘴不語。
言缺善意提醒:“你們在我面前簡直像是透明的,所有的小心思,我都一清二楚。既然你們都明白規則,就不要再做一些多餘的舉動。”
言缺掃視剩下的四人,滿意地喊道:“南疆秋水孤館,陣符兼修洪天正,以及西島紫函觀,王導之,你們二人請站在我的刀下。”
洪天正和王導之循聲出列。
言缺懶洋洋地宣布:“開始——”
洪天正在言缺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左手結印,右手甩出十張引爆符。
王導之一揮拂塵,擊碎引爆符,符紙化為齑粉。
王導之腳下燃起紅色的光芒,他立即後躍數十步,躲開洪天正的烈火陣。
言缺出聲:“王導之,你再不使出本事,李長遠和素肅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王導之心中一顫,揮出拂塵。
短短的羊毛頃刻間拉長,直沖洪天正。
羊毛織成一張細密的網,自上而下,将洪天正籠罩起來。
洪天正先前布下的烈火陣劇烈燃燒,火焰經久不息,冰面被燒化,水汽氤氲,山巅朦胧一片。
拂塵布下的網猶如鋼刀,一旦被捕捉,洪天正将碎成肉末。
洪天正結印,放出烈焰,純正的離火沖向拂塵網。
拂塵巋然不動,明明是羊毛造就的,卻不受烈焰的焚燒。
拂塵捕捉到洪天正,收攏攪緊,漸漸縮成一團,急速飛回到王導之手中。
言缺沒有喊停,比試依舊繼續。
簫決然問:“你覺得誰會贏?”
言缺不想搭理簫決然,但忍不住道:“論實力應當是王導之,但我猜他會輸。”
“他的心已經動搖了。”
“不錯,”言缺說,“但他并非故意要輸。他只是不忍心取王導之性命,就只是殺人時的一瞬間不忍,他就一敗塗地了。”
簫決然贊同地點頭。
王導之松開拂塵,羊毛中躺了一張替身符。等他反應過來,洪天正已經在漫天水汽之中來到了他身後。
王導之立刻往前一躍,他所站立的地方瞬間爆炸。
細碎的冰屑打在王導之的臉上,有幾道鋒利的冰刀割開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膚,臉上開始流下鮮血。
洪天正本就沒有想過一擊即殺,他的引爆符和烈火陣都是他進攻的手段。
他擅長火陣,而極天西崖冰天雪地,火屬性的靈氣微薄,加上他身上儲存的火屬性靈力在擊殺嗜血蒼鷹時用了很多,因此精打細算,不願意浪費一絲一毫。
洪天正很難連續施展大型火陣,只好先放出烈火陣。
烈火陣将冰面融化,在水汽之中,他可以隐藏自己的身形。他結印速度很快,前面不止布下了烈火陣,還在冰面中央布下了顯跡陣,而對方的行跡就一覽無遺了。
“很聰明,”言缺不吝啬地誇獎洪天正,“化劣勢為優勢,因地制宜。如果一開始就利用水屬性的靈力布下霧陣,不僅會與火屬性的陣法沖突,還會被看穿顯跡陣。”
簫決然也贊同言缺的評價,但仍然可惜道:“不過他殺心太重。”
言缺道:“是,在我這裏,他已經被宣判失敗了,挽天書院不需要這種人。”
王導之在霧氣中左支右绌,最後立在原地,雙手結印。
拂塵中一半的羊毛散開,用來保護王導之,并且可以搜尋洪天正的下落;另一半的羊毛化作殺人的利器,朝着被發現的洪天正而去。
言缺感慨:“王導之的手太軟,他會死。”
簫決然也如此說道:“洪天正會殺了他。”
洪天正已經布下陣法,三昧真火從王導之的頭上降臨。
而王導之正如言缺判斷那樣,下手下軟,明明可以在洪天正引發陣法之前,就将洪天正擊殺,可是他猶豫了。
熊熊火焰将王導之籠罩起來。
王導之閃避不及,立即手執拂塵,單手結印。
拂塵圍成一個蟬蛹,在三昧真火降臨前将他護在其中。
三昧真火在一刻之後才消失,烈火陣也被風雪熄滅。
拂塵圍成的蟬蛹仍在,絲毫未損。這是天山白羊自願獻出的寶物,就連三昧真火也燒不穿。
照理說,一般火焰侵襲,天羊毛可以保持蟬蛹內的溫度不變,但洪天正用的是三昧真火,蟬蛹內滾燙一片。
王導之不是被燒死的,他是被燙死的。
洪天正擡頭忘了一眼,頭上的刀還在。
他心驚膽戰地收回視線,望向言缺,說道:“我贏了。”
言缺點頭,興致缺缺道:“是,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