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王九兒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
直到第二天早上，衛珉都沒有看到王九兒。
一個人起來洗漱、穿衣，不用法訣，全程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弄的。
衛珉習慣了不少，不像一開始的時候，他時常還以為自己那條腿還在，這導致他有時會毫無防備的摔在地上。
如今他已經在小範圍的地方活動自如了。
王九兒不在，一天都平淡得很，唯一有意思的事，大概是早上有人來給衛珉送拐的事。
沒想到來送拐的人是那天喊苦喊累的老徐。
老徐來時面帶笑容，眼神裏隐隐帶着敬意，遞出拐杖的時候也是雙手呈上，一言一行都規範有禮，看着衛珉心中發笑。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畢恭畢敬的人，在前不久還一口一個“老子”，還罵他“殘廢”來着的，看來那日真是把這老徐吓壞了。
衛珉沒有直接将拐收下，雖然他教導王九兒要寬恕他人的錯誤，但這并不妨礙衛珉給老徐一點小教訓。
“這拐怎麽現在才送來，掌門沒和你們說是急需嗎？”衛珉一直以來都是上位者的身份，身上的氣勢渾然天成，面目一肅，頓時讓那老徐心中慌慌。
“我們自是知道，只是這幾天鑄劍繁忙。”老徐急得出了汗，掌門哪和他說了這些，又不好怪到掌門頭上，只能自己想法子，“再加上沒做過這個要琢磨琢磨。”
“琢磨琢磨？”語氣微微上揚，拿起這拐打量打量說道，“我看着拐也不怎麽樣，你們怕不是怠慢于我吧。”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掌門交代的事我們是萬萬不敢懈怠，要不您先試試？”老徐試探的問道，這拐他也是花了心思的，就是怕再遭報應。
衛珉便站了起來，将拐杖放于右手下面，走了幾步，發現走的不順。
想了想，這才明白自己大概是用反了，應該是抵在左手下面的。
Advertisement
見衛珉走的還行，老徐連忙自賣自誇起來，“您用的還合适嗎？這拐我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當個防身武器也不為過。”
“哦？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我這輩子只能耍拐了，得靠這拐與人比試了？你可真是想的細致。”衛珉語意微沉，老徐又開始心驚膽戰起來。
有時候并非嗓門高才會讓人害怕，讓人捉摸不透也會讓人生懼。
“您誤會了，誤會了，我這不是怕有奸人趁您不方便的時候襲擊您嗎？好歹…好歹還有個防身的器具。”老徐磕磕盼盼的解釋道，他一個鑄劍的哪裏繞得過衛珉。
衛珉看的有趣，有故意挑了點刺，一會兒說長度不适，一會兒又說拐底太滑不穩固，最後還抱怨設計不夠精巧，連個伸縮機關都沒有。
這一問問的把老徐都弄懵了，越聽越覺得自己做的真的太不用心了，只恨不得馬上把這拐帶回去，重新回爐重做。
在衛珉言語的帶動下，到了最後衛珉嘆了氣，老徐都覺得自己真是一無是處連個拐都做不好。
“算了，算了，這拐我先将就用了，你回去吧。”衛珉見差不多老徐也收了教訓了，就也不再刁難他了。
“好勒，您要是之後有什麽問題，您随便派個人到煉器坊喚我一聲，我馬上就來。”老徐如釋重負的說道。
“你也忙，我哪有請你來的面子。”衛珉冷笑一聲。
“您說的哪裏話，我定随叫随到。”老徐再三保證後才離開了院子。
而老徐一走，衛珉整個人也繃不住了，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他想自己真是閑的很，竟然和這種小人物計較上了。
“哎，要是這時候能和榮兄下一盤就好了。”衛珉有點手癢，奈何整個門派再也找不出一位和他一樣的閑人。
“師兄要是不介意，可與我一戰。”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你是昨天晚上……”衛珉見這弟子眼熟，原來是昨天晚上送飯的外門弟子。
“正是我，沒想到師兄還記得。”趙康笑了笑，眼下他看上去還有幾分貴公子的氣質，可惜這些許的氣質也埋沒在那身灰蒙蒙的外門弟子的行頭裏了。
“我只是腿不好使了，又不是記性不行了。”只過了半天衛珉自然是記得的。
“剛才我聽師兄說想下一盤，正好師弟我也技癢，不如……”張康揚了揚眉說道。
“看你身着應是外門弟子，你沒有雜活例事要做嗎？”衛珉心中起疑，問答。
“今日我正巧輪空月休一日，難道因為我是外門弟子就不能師兄切磋一番嗎？”趙康面露遺憾之色，好似錯過一大幸事一般，搞得衛珉不答應就是看不起他。
“自然不是，對弈有高低，棋手無尊卑。”衛珉自不是那種在乎身份的淺顯之人，随後又疑惑道：“不過，你怎麽會在清源山？”
這問題問的突然，趙康毫無防備，但還好他靈機一動說道：“我是來收昨日的碗筷的嗎？”
“你不是今日月休嗎？”衛珉又追問道。
“我做事比較喜歡善始善終。”趙康打着哈哈說道，心道這衛珉當真難纏，機警的可怕。
“原來如此。”衛珉也打消了疑惑，不是他心中不設防備，主要是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身上還有什麽所圖的。
只當對方真實恰好路過，想來上一局。
“行，那師兄是答應了，我知道一處地方景色甚好，我們便在那裏一戰吧。”趙康到沒想什麽壞心思，只是想着美人配美景定是養眼，他是有賊心沒賊膽。
如今衛珉再怎麽殘廢，那也是掌門贊賞的人，更是那王九兒護着的人。
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做什麽的。
衛珉有點猶豫，但想想一直待在院子裏也是無聊的很，而王九兒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想想便答應。
“我推師兄過去吧。”趙康獻殷勤，想給美人一點好印象。
“不用，我有拐杖可以自己走。”奈何衛珉并不想依靠別人，撇開王九兒，依靠他人會讓衛珉覺得不舒服。
“有點路程，不在清源山。”趙康說道。
“不在清源山？那便算了吧。”衛珉有點擔心若是自己離得太遠，那人回來找不到自己怕是會出事。
“那…師兄定，客随主便。”趙康連忙改口道，怕錯過了和美人獨處的機會。
“就前面遠處的湖邊吧。”衛珉想了想說道。
“行，師兄稍等。我這就去準備。”趙康馬上答應下來，又怕衛珉反悔了。
在另一座山頭，奇爻宮【掌門處理事務的地方】
“不幹了，我要回去了。”王九兒再一次要放手不幹了，他已經被辛向南耗在這很久了，本來說好是一件事務，沒過會又有一件。
做完一件又來一件，根本沒有盡頭！
“不行，你走了我們門派怎麽辦啊，這可是王久之呆過的門派，這要是倒了，王久之多難過啊!”辛向南為了留住這位祖宗，已經顧不上他這張老臉了。
從布呈那得知王九兒的身份，他已經把王九兒當做頂梁柱了。
辛向南本也不想這樣，古溪老祖前不久出關，那真是件大喜事，這讓辛向南誤以為自己終于有了依仗。
誰想到古溪老祖連面都沒露就走了，不知去向，根本沒管身處困境的鎮南山派一下。
“我沒空，我要照顧師兄。”王九兒拒絕的幹脆，辛向南這套說辭已經用了好幾次了。
“你想回去可以，那兩日後你出一趟遠門，這些事務我就不麻煩你了。”辛向南好像是退而求其次，其實這趟遠門才是他要王九兒來的真正目的。
“不可能。”出遠門，就要離開師兄身邊，這是不行的。
“你先別回答的這麽快。聽聽我開的條件也不遲。”
“我什麽都不缺。”王九兒油鹽不進。
“你不缺，但衛珉缺。”辛向南推出了一個小盒子，裝飾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一株生骨靈草，千年份的。如其名，吃下去有續肢的作用，衛珉眼下最需要的。”
“你本不準備給師兄？”
“本是要給的，現在給不給取決于你。”辛向南說。
“你這樣很卑鄙。”王九兒望着面前的老人，直白的說出了他的想法。
“活到我們這個歲數的人都這樣，臉皮和歲數一樣厚。”辛向南也毫不掩飾。
“你既然知道我是什麽，不怕我殺了你，直接拿走。”王九兒的眼神一冷，辛向南不由一顫。
辛向南很快就恢複如常，溫和的笑道，“不會，你不是這樣的孩子。”
王九兒整個人僵了一下，随後背過身去，“我考慮一下。”
辛向南知道這事九分是成了，便也随王九兒去了。
見王九兒走了，辛向南在将那盒子打開，哪有什麽靈草，明明是個空盒子。
辛向南嘆了口氣喃喃說道：“真有什麽靈草，我怎麽可能不第一時間給他呢，畢竟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
想到衛珉那可憐的孩子，辛向南神采都沒了。
他想自己莫非是中了什麽邪，怎麽自己心儀的弟子最後都成了這幅模樣。
難道鎮南山派真的氣數已盡了嗎？
那個老人靠在椅子前唉聲連連，他面前的桌子上還有很多需要他處理的事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