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可是他們說你死——”說道這敏感的字眼王九兒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說不下去,這種事他都不敢去想,“我無法忍耐。”

如果衛珉不在的話,那他會怎麽樣,王九兒不知道。

他只有衛珉,什麽都不能将他奪走。

“他們這麽說我是不對,可是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是他們這番說,我就會死。”衛珉說。

“不準說!”衛珉還沒說完,就被狠狠打斷了,王九兒黑着臉,激烈的反應遠遠超出了衛珉的預料。

這還是王九兒第一次對衛珉用如此惡劣的态度。

想到之前王九兒還對自己百般呵護,一瞬間的落差,讓衛珉無所适從,直接被王九兒吓到了。

待他反應過來,心裏湧起了一陣委屈和酸澀。

“不說就不存在了嗎?我們兩個人都不提這件事就能無視嗎?王九兒,你說和我在一起這件事就一定要面對的。”衛珉也提高了聲音。

“正視吧,我是個人,我的生命本就是有限的。人總歸有一死,誰都躲不掉,只不過是長短的問題。而我,沒有劍骨,折了條腿,就算資質過人,日日修行,也只能到離合期,那就是五百年的壽命。”衛珉的語氣帶着悲涼,“而你,是劍化形,你能活多久沒有先例,誰都不知道,就算你按人來算,你現在少說分神的實力,那就是八百年的壽命。”

“王九兒,你知道這說明什麽。你不願意承認,我告訴你,我不可能永遠陪着你,有三百年你得一個人度過,而且是至少,有可能還會更長,你得生命裏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衛珉的視線有點模糊,伸手捏了捏鼻梁,努力平穩自己的語調。

想想未來的有一天,站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就足以讓他悲痛欲絕了。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做什麽事都為了我,為了我生,為了我死。我希望你,沒了我,也可以活的很好,我真的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真的。”衛珉将頭垂了下來,這是他一直試圖無視的事,可惜他做不到。

粉飾太平,不過一時,待到不得不面對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一雙手伸進了柔順的長發,手托着低着的後腦勺,下一刻,衛珉的唇就被覆蓋了。

唇舌間的抵死相纏,讓衛珉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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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以此逃避這個問題嗎?衛珉狠狠咬了一下對方的唇,然而王九兒并沒有放開他,帶着鐵鏽味的液體,混進了吻中,對方侵占性的進攻,讓衛珉節節敗退。

這場糾纏直到衛珉實在受不住了才結束。

“你瘋了嗎?”衛珉喘着氣,眉目間的憤怒,反而更讓他多了幾分韻味。

“你逃不了的,這個問題你遲早要面對。”衛珉依舊不死心的說道,今天好不容易将話說道這個份上,若是就這樣讓王九兒蒙混過去,那不知哪日才能解決。

“這個問題不存在。”王九兒伸手抹掉了自己唇邊的血跡,這小小的動作卻看的衛珉臉紅心跳。

“怎麽就不存在了?”衛珉問道。

“劍的生命是有限的,不比師兄長的。”王九兒淡淡的說。

“你在說什麽?這怎麽可能,你已經脫離死物了,與人換算,壽命八百都嫌少了,你難道瞞了我什麽?”衛珉心裏擔憂了起來,害怕王九兒身上有什麽隐患。

“沒有。”王九兒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會活的沒我長?”衛珉焦急的問道。

“人在劍在,人亡劍亡。劍生命的終止就是主人死亡的時候,所以,師兄不必擔憂,我不會找別人的。”王九兒将衛珉抱回床上。

“誰…誰擔憂這個了”衛珉的惱羞成怒道,但心裏之前的難過,确實淡了。

“都哭了。”溫暖的指腹,劃過殘留的淚痕。

“我沒有!”

“師兄說沒有,就沒有。”

“你…”

衛珉剛準備反駁,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衛珉師兄,請問九師兄在您這嗎?”一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在我這。”衛珉緩了緩說道。

“辛掌門,請九師兄去一趟,是關于事務上的安排。”外面的弟子低聲說到。

“我不去。”王九兒冷聲說道,師兄這裏離不開他,他可沒工夫管別的事。

“可是…掌門那…”門外的弟子有點急了,九師兄不去沒事,可他怎麽回去交差啊。

“去吧,我這一個人也沒什麽關系。”衛珉勸道。

“不去。”王九兒并不覺得衛珉一個人沒有關系。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廢人。”衛珉故意板着臉說道,“去一下的功夫,我能出什麽事。”

“可我…”

“莫非你覺得我是個沒用的人嗎?”

“沒有。我…”王九兒連連搖頭。

“那就去,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拖累了你。”衛珉說道。

短暫的沉默之後,王九兒終是讓步了,“那我去過就回來。”

“嗯,這就對了,去吧。”衛珉說。

最後王九兒終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屋子,和弟子走了。

衛珉嘆了口氣,自己安穩的窩在被子裏,他又有點困了,身子的損傷比他想象的嚴重。

手不小心滑過自己的殘肢,眼神黯淡下來。

真醜啊!

随後便不敢讓自己自怨自艾下去,閉上眼睛,趕緊入睡了,只有在夢中,這一切才能像不曾發生一樣。

當衛珉醒過來,天色已經昏暗了,屋裏空無一人,王九兒還沒有回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經歷一場劫難,門派裏面亂的很。

辛向南不可能讓拖着殘腿的自己跑來跑去,傅凡也不在,師尊又不在派中,現在王九兒必定是一根頂梁柱。

修為高,又有威望,辛向南自然是把王九兒當作自己的左膀右臂。

衛珉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王九兒多處理點事務,那就能與人多交流些,對他也是別樣的體驗。

衛珉坐起身來,拐還沒送來,嘴裏有點口渴,就單腿着地,移坐的床邊的輪椅上,轉動着椅輪,來到了桌邊,想着一會有得回到床上,便沒套上外衣。

這時傳來了門開的咯吱聲。

“回來了?”衛珉在倒水,沒有看來人,以為是王九兒處理完之後回來了。

“你回…”衛珉想說回來的挺晚的,結果轉過身确是個陌生的弟子,端着個盒子。

衛珉皺了皺眉,那弟子的眼神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你有什麽事?”衛珉将輪椅轉過來,問道。

雖然在生人面前穿着裏衣不太合禮數,但對方沒敲門進來也是唐突,衛珉心中不悅,見對方還望着他,便正色道:“你來這有什麽事嗎?”

“啊……我是來給師兄送飯來的。”那弟子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誰讓你送的?”衛珉語氣緩和了些。

“是…九師兄。”那弟子說道。

衛珉心中一暖,嘴角上揚,語氣也友善了許多,“麻煩你走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那弟子連連擺手,“那我下去了,不打擾師兄用膳了。”

衛珉點了點頭,那弟子便下去了。

月光打在那弟子的臉上,竟然是當年入門測試出言調戲王九兒的趙康。

趙康本是不可一世的性子,但這些年來性子也收斂了不少。

他的資質還可以,家境也還不錯,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當着弟子,雖不是核心弟子,但也算上乘。

可因為一次失誤,他淪為了派裏最下面的外門弟子。

趙康有愛美色的毛病,見一美人就會湊上去。就像當年見了年幼的王九兒,誤以為其是女娃娃,便出言撩撥。

這毛病直到他成了內門弟子也沒改,很多師姐師妹都對他敬而遠之,不與他計較。

可是有一次,他撩撥到了一個貌美女弟子身上,嘴上占占便宜,本以為最多被瞪瞪眼,誰想他竟然直接被那女弟子一掌拍飛,休息了一個月才緩了回來。

而等他休養好,他已經淪為了幹雜活的外門弟子了。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當時撩撥的是門派長老黃根生的掌上明珠——黃晏晏。

真是“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從此以後,趙康漲了記性 ,性子才收斂了起來。

趙康到還是記得王九兒,他之前揚言要給王九兒好看,但誰能想到他們一批進入的門派,如今兩個人已經是天壤之別,他是萬萬不敢在去找麻煩的了。

一個在掌管大小事務,備受弟子們的敬愛;一做着粗活累活,每天累得像條狗。

今日他在路上望了王九兒一眼,那氣質容貌,若不告訴他,他肯定認不出來這是當時他出言撩撥的人。

這是趙康第一次見王九兒,他就是早知王九兒混的如魚得水,一飛沖天,才不敢在對方面前出現,生怕王九兒與他秋後算賬,因為當年的事刁難他。

心中後悔萬分,如果他早知道他當年肯定不這麽做。

他一直小心着避,今日還是碰見了,不過還好對方沒看見他。

不過緣分就是其妙,他才回屋裏沒多久,就收到了幫王九兒送東西的任務。

“天哪,他的腿真的沒了?那樣一個美人居然成了殘廢。”趙康走在路上喃喃自語,“天道難測,高高在上的衛珉居然也有這樣一天,不知,那王九兒是不是也會倒黴一場。”

趙康也就想想,之後又在心中回味了下衛珉那副好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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