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嬰邪僧
元嬰邪僧
“元嬰期。”蔣星元面色有些難看,将琳琅護在身後。
經此變故,黑市內剩下的人都解除了僞裝,此時蔣星元身後,一眼望去全是年輕稚嫩的面龐。
敵人修為皆在金丹以上,而他們這邊修為參差不齊,修為最低的僅是築基,唯一一個金丹後期還是前幾天才突破的,修為還未穩固。
對手顯然是有備而來。
蔣星元和邪修對歭,琳琅仗着身高優勢在人群中穿梭,意外發現一個熟人,她拉着許采薇帶着幾個人回到蔣星元身邊,低聲道:“聯系不上外面的人,他們大多都是各大門派的弟子,家世很好但沒一個能打的那種,那些人八成奔着他們來的。”
“你退後些,別這麽往前。”蔣星元把琳琅趕到身後,“采薇,你怎麽也在這?”
跟在後面的一個醫修苦着臉道:“是我拉着她來的,聽說黑市裏有人賣獨錦草我才過來的。”
兩軍對戰先斬醫修,琳琅這才把她們拉了過來看在眼皮子底下:“我問過了,這些少爺小姐都是被騙來的,我們純屬倒黴。
“大師兄,打不打?”
蔣星元皺眉沉思。
為首的邪僧顯然是沒把他們這群人放在眼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驚慌失措,聽到琳琅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後,他譏笑一聲:“慈悲嶺誠心相邀,還請諸位莫要頑抗,否則不過憑生殺戒罷了。”
有個小胖子嗤笑一聲,喊道:“裝什麽,跟你們走難道我們就能活命了?”
“自然。”邪僧雙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語。”
“我看你是狗屁的出家人,這裏面一個佛門弟子都沒有,是你們不想還是不敢啊?”琳琅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如意牌喇叭,“盜版的是不是看到正版的就害怕?你們這些狗屁倒竈的玩意,信的那個慈悲佛怕不是和你們一樣,塑個泥像凡胎就當自己是佛了?
“大寶光寺去過沒,金碧輝煌的不比你們那破地方香,有種把你們方丈叫出來,去大寶光寺線下碰一碰,見識下什麽叫一佛更比一佛強!”
“休得狂言!”邪僧對着琳琅淩空拍下一掌。
身側有一盾牌擋了過來,琳琅放下喇叭,低聲問道:“怎麽樣,能打嗎?”
小胖子岑承英逼出一口黑血,随意一抹嘴:“元嬰中期,但這修為肯定不是靠自己練上去的,能不能打要看你師兄了。”
蔣星元一臉認真:“可以一試,但若是我敗了,你們不要反抗,跟着他們走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你還是別說這種話了,他們這些少爺小姐肯定不會死,但我落到他們手裏絕對第一個嘎。”琳琅給蔣星元塞了一些零碎東西,“去吧,大師兄,你被加強了。”
她說的沒錯,慈悲嶺此行本就是為了這些人身後的家族。至于其他人,若是聽話乖巧些的,他們也不介意多一個“居士”,但琳琅顯然已經把他們得罪死了。
邪僧冷笑:“諸位施主可考慮清楚了?是随我們走一趟,還是命喪黃泉?”
“我選讓你命喪黃泉!”琳琅雙手掐訣,數道紫雷從天而降,目标明确地劈向空中懸浮的衆邪僧。
蔣星元持劍迎上唯一的元嬰期,岑承英一揮手,又有一男一女手持盾牌越衆而出。
慈悲嶺想要的顯然是活着的他們,攻擊不免有些束手束腳,他們這邊雖然修為低,但畢竟有着人數優勢,僅做抵抗倒也暫時不落下風。
應月是懸壺宗應長老的幼女,自小什麽都不缺,丹藥儲備極其雄厚,她和許采薇甚至開始在後方開爐煉丹。
【我是占星門的崔知芒,你有沒有可以隐去身形的法子,我或許能将出口打開。】
聽到傳音,琳琅回頭對上一雙上挑鳳眸,她後退兩步,那人持扇很快頂住她的空隙。
隐身符和斂息符她都會畫,但恐怕簡單的符箓瞞不過這群邪僧。她取出符紙,咬破指尖,以指作筆,以血為引,鮮血在黃紙上盤旋蜿蜒。
畫完她累得滿頭大汗,磕了一把回藍藥才站起身。這藥雲霧生研制了一年才做出來,她手裏的存貨不是很多。
琳琅重回邊緣戰場,與崔知芒擦身而過的瞬間把兩張符箓塞給他,低聲道:“最多保持兩刻鐘,受擊後符箓自動失效。”
崔知芒點頭,身形很快消失。
*
空中有血滴落下來,蔣星元受傷了。
這是個棘手的對手。
蔣星元的右胸被刺了一劍,防禦法器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破。游無方在他身上存了三道元嬰期的劍氣,這三道劍氣同樣在邪僧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
邪僧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因為受傷而停頓,招招淩厲。
蔣星元持劍躲閃,邪僧卻沒有乘勝追擊,他的身體急速下墜,直奔人群最中心。
許采薇聽到聲音擡頭時,看到了伸手抓向應月的邪僧。
在那一刻,時間好像都在她眼前放緩了,她看到有人擋在前面又被擊飛,她看到自己身旁的景物在緩慢而又飛速地後退,一雙手把應月推開,蔣星元突破圍鎖追了過來。
“采薇!”蔣星元被三名邪僧攔了下來。
被抓住後許采薇甚至還在笑,她右手中握着一個玉瓶,五指用力想要将其捏碎,右臂卻被卸了下來,疼痛讓她的笑容扭曲了一瞬。
“嗤,就你這點手段也想對我下毒?”邪僧鉗住她的脖子,又卸掉了她一只胳膊。
“不敢,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許采薇疼得臉色蒼白,聲音卻依舊平穩。
“喂,上面那個!”應月滿臉是淚,“我是懸壺宗應無雙之女,你把我抓了吧,換那個沒用的小弟子下來!”
“上面那個醜八怪。”琳琅又拿起了喇叭,“我是上面那個大帥哥的師妹,沒錯,就是你打不過的那個大帥哥,用我換她怎麽樣啊?你抓着我,那大帥哥肯定不敢動你!”
蔣星元雙目赤紅,冒着受傷的風險再次沖向元嬰邪僧。
“蔣大哥、琳琅道友,不必為我冒險!”她早該在六年前就死了,六年前,死在暴徒手下的不該是蔣院長,是她才對。
看到蔣星元那不要命的樣子,邪僧顯然是猶豫了,琳琅大喇喇走到最外面:“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一聽到我要換了她,他都急成什麽樣了。”
蔣星元目眦欲裂,六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在他眼前浮現:那時,他手無寸鐵救不下養母,難道現在,他又會失去一個家人了嗎?
邪僧不再遲疑,落到琳琅面前:“先把你那會變幻的法寶交出來。”
“你先站在那不要動,我給你便是。”
琳琅拿着喇叭緩緩遞出,邪僧逐漸松了對許采薇的鉗制。
在他的手指徹底離開許采薇脖頸的那一刻,琳琅一把把人扯到後面一丢,暴呵:“給你你可接好了!”
喇叭驟然變粗變長,一端被琳琅端在手中,另一端猛地把邪僧撞飛出去,一直頂到黑市邊界才停下。
“懂不懂如意金箍棒的含金量啊!”琳琅擦掉唇邊溢出的鮮血。
如意能模拟萬物,但模拟的東西越是神奇,對她的精神力消耗也就越大。她沒了力氣,被岑承英拉着迅速退回人群,由着應月哭着給她喂藥。
多年同門的默契自不必言說,蔣星元在琳琅扯過許采薇的瞬間就給對手貼上了定身符。她給的符箓受自身精神力的限制,金丹中期及以上只要心有提防就很難起作用,所以只能用這一次。
蔣星元揮劍,三名邪僧脖頸上同時出現一道血痕。他沒有回頭,俯沖向地面上的元嬰邪僧。
邪僧只覺得五髒六腑俱被碾滅,他揮手召來下屬,五指作爪握住他的後腦。下屬氣息逐漸微弱,但他周身氣勢卻逐步攀回,身上的傷口甚至開始愈合。
邪僧将被吸幹的下屬丢垃圾一樣甩在一邊,那具毫無生氣地幹屍卻從地上爬了起來,嘶吼着加入戰鬥。
是陰屍。
琳琅一臉凝重,繼續在心中召喚支援:傻鳥啊,什麽時候帶着人來救他們啊!
*
作為仙法書院特意給琳琅配備的跟寵,可薇自然不是一無是處。
雲霧生把抓着自己頭發無頭蒼蠅一般飛了半天的可薇薅下來,問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咕咕咕!”主人出事了QAQ。
一人一鳥的腦電波終于奇異地對上了。
“琳琅出事了?”
“咕。”對啊。
雲霧生出門,抓着一頭霧水的唐至音就飛掠到了黑市入口外。
入口打不開,他退後幾步,持劍劈砍。
“哎哎,你們在做什麽,無報起飛、破壞公物這可都是要罰款的!”在後面追了他們幾條街的執法者終于趕了上來。
“城中混入危險人士最該罰的難道不是你們嗎!”唐至音擡手撥弦,聲波沒入磚牆,傳信的紙鶴還在她身旁亂轉,顯然是找不到收信人。
執法者一愣:“危險人士?你們在說什麽?”
雲霧生收劍,冷眼看着他們:“黑市入口被封鎖了。”
另一名執法者上前拍了幾下石磚,兩人對視一眼面色凝重。
“咕咕。”主人,我來救你啦。
感受到琳琅越發急切的召喚,白鴿撲閃着翅膀,一頭紮進磚牆。
雲霧生下意識抓住可薇,卻也被帶得沒入了磚牆,唐至音見狀反應迅速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兩人一鳥轉瞬消失。
牆外兩人面面相觑。
“他們是怎麽進去的?”
“別管他們怎麽進去的了,”說話之人擡手放了一只紙鶴,“快去請占星門的人來破陣吧!”
*
崔知芒好好地解着陣,結果就被牆上冒出的一鳥兩人創飛。
符箓當場失效,他爬起來問:“你們怎麽進來的,這陣我還沒解完啊,是救援來了嗎?”
有邪僧發現這裏的動靜攻了過來,唐至音伸手撫琴,将人攔了下來:“這裏交給我,你速去找師兄師妹!
“那個呆子,繼續去解你的陣。”
蔣星元幾乎成為了一個血葫蘆,大腦因失血過多而變得麻木,僅憑着本能出劍。
場中一小半的金丹邪僧都被做成了陰屍,那元嬰期邪僧受到滋養越戰越猛。
琳琅和禦甲門弟子頂在前面,她身上的防禦法器不計其數,但精神力虛空的感覺也不好受,戰鬥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撲棱棱——
白鴿靈巧地在空中躲閃,睜着驚恐地豆豆眼躲到琳琅背後。
“可薇?”她擊飛一個陰屍,聽到了悠揚的琴聲。
“撐住!救援已到!”
沙啞的聲音響徹這片天地,年輕修士們互相攙扶着,再次奮勇抗敵。
這次,他們看到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