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懷疑誰?
第39章 你懷疑誰?
直到期中考來臨,溫遇河才驚覺竟然已經旁聽半學期了,他原本是不用參加期中考的,畢竟不是正式在冊的學生。
但季顏要求他也一同參考,專注在實驗、書本和考卷上的時候,溫遇河時常有種錯覺,仿佛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仍然只是芸芸衆生中平凡的一個醫學生而已。
課堂與夜市攤常令他有割裂感,白天做實驗拿完手術刀解剖刀,晚上砍肉切菜,溫遇河有時候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自己真實的人生。
又好像都是虛假的。
他此時活着,既不為真的去做一個醫生,也不為掙幾兩白銀換得生計。
期中考成績出來,季顏找他單獨聊了一次。
成績很好,雖然他的分數不會進排榜,但跟同年級的相比,他妥妥的年級第一。
溫遇河笑了笑,認真說了句“謝謝”,季顏又說:“這個成績很有說服力,我想問問你還願不願意像從前那樣,空餘的時間來實驗室做我的助理?”
溫遇河怔住,這在手續上應該不可能吧?
季顏說:“當然,現在的助理不是正式聘用的那種,只能是志願者的身份,也沒有薪資,所以我征求你的意見。”
溫遇河說他需要考慮考慮。
說不心動是假的,更重要的是,他沒法拒絕季顏,季顏幫過他太多,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恩人,只要季顏提出要求,他一定會答應。
于是他把夜市攤的生意重新做了安排,跟張一枝協商後,把60%的利潤都給了她,但往後白天進菜備菜的事情都需要她來負責,這樣溫遇河可以白天上完課後還有空餘的時間能待在實驗室。
花了幾天的時間重新适應生活節奏以及實驗室的工作,有天下午,實驗室就他和季顏兩個人,季顏做完一份血液樣本分析後,讓溫遇河把數據上傳,整理成報告文檔發給合作方,一邊跟他聊天,說:“其實成教本科的證書對你來說是很容易拿到的,你有沒有考慮過之後繼續考研?可以就考醫學檢驗學的專業?”
溫遇河怔了怔,他從來沒考慮過這麽長遠,其實坦白說,他對自己的所謂“職業規劃”根本沒有任何念想,他來實驗室,一半是懷念曾經的日子,一半是因為無法拒絕老師。
Advertisement
把報告發出去後,他跟季顏說:“老師,我想跟您坦白一件事。”
季顏扶了扶眼鏡框:“你說。”
溫遇河下定了決心,這件事如果有人相信他,可以講的話,應該就是季顏了。
他說:“前後兩次我請您幫我做的DNA檢測,一份是利寧身體裏發現的性侵者的。”
季顏點頭:“嗯,我知道。”
溫遇河說:“另一份,那份頭發DNA,來自警方抓住的綁匪,也就是官方認定的,殺死利寧的兇手。”
不用溫遇河解釋什麽,季顏已經全都知曉了,她說:“性侵利寧的人,并不是那個綁匪,有可能兇手也并不是他。”
“對。”溫遇河的眼角又紅了,看着季顏。
季顏情緒有些激動,站起來在實驗室踱着步,然後說:“這件事……這個案子要重新調查,走,我陪你去公安局,我們把這兩份報告的事情跟警察講清楚。”
溫遇河冷靜地說:“沒用的,老師,他們不會相信的,而且,這兩份報告,根本沒辦法當做證據。”
季顏也漸漸冷靜下來,很快厘清了這之間的關聯,她說:“兩份檢測物都只源于你一個人的證詞,利寧和綁匪都已經不在,屍身都已經火化,現在已經沒辦法證實來源了,而且你本身就是案件犯罪人,警方無法相信你,也不會采納。”
“對。”溫遇河面色平靜。
“但我可以作證。”季顏說。
溫遇河卻搖頭:“老師,您所知的信息也全都是從我這裏得知的,如果我騙了您呢?”
季顏怔了怔,知道這是警方一定會有的反問。
她說:“小河,難道就這麽算了嗎?這明明是兩份鐵打的實證啊……”
“不會的。”溫遇河說,他堵着一口氣在心間,不會輕易散去,可是如何找到亂象中的源頭,他卻也沒有什麽行之有效的辦法。
季顏轉而擔心他:“你現在還在一個人追查這件事嗎?真正的兇手如果知道,一定不會就這麽放過你,說不定那綁匪死在獄中就是那人一手安排的,他的勢力這麽大,你要怎麽對抗他啊?”
溫遇河沉默了會,說:“該害怕的人應該是他,我不怕,他什麽都不做,我也會查到他,他要是忍不住做點什麽,那更好,只會讓我更快找到他。”
季顏問:“你現在有什麽懷疑的對象嗎?”
溫遇河陷入思索,他有,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利江澎,他認為,那個綁匪是利江澎找來對付自己的,然而利寧的突然闖入中斷了那人的行為,但是後來發生的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他沒法那麽肯定的推斷出。
是利江澎性侵了利寧嗎?溫遇河到此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如果事實真是這樣,利江澎是個怎樣的變态才會做得出這種事啊!
而且,如果真的是他,他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利寧氣喘發作而毫不理會,就眼睜睜看着他窒息而死呢?!
每一次溫遇河推斷到這裏的時候就覺得喘不過氣來,這裏面有許多漏洞他還沒有填上,他懷疑利江澎,卻仍然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至于其他懷疑的人,他也懷疑是不是跟自己那個通緝犯父親有關,但這件事就更難追溯了。
他只能對季顏搖了搖頭:“有,但都有些說不通。”
季顏叮囑他:“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懷疑的那些人,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什麽都不要做,知道嗎?”
溫遇河點了點頭。
一周後,到了下班點,醫科大附屬醫院突然給實驗室送來了一份血液樣本,需要做加急檢測,一位做過骨髓移植的白血病患者,在五年觀察期後重新複發,血液裏疑似出現了新的病症。
溫遇河原本正要離開,季顏讓他先走,晚上她來做一下就行,想到前面連續幾天季顏都在熬夜,溫遇河此時過意不去,便給張一枝打了個電話,說今晚就不出攤了,他也留在了實驗室。
這場臨時任務一直弄到了夜裏十二點多,整個一層就只剩下他們實驗室還亮着燈,這份樣本的某項檢測需要機器跑一段時間,季顏很有興致地說幹脆一起去吃個宵夜再,天天給別人做宵夜,今天老師請你吃。
溫遇河俯身去開儀器,笑着說行啊,就還是那家砂鍋粥好了。
他按下儀器開關按鈕的那一刻,突然眼前一片極強的亮光閃過,跟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灌入腦海,眼前的儀器突然幻化成一道騰雲般的煙花,氣浪整個将他掀翻在地。
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他幾乎失聰,只聽到站在大門邊的季顏失聲大叫了一聲:“小河……”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這場深夜裏的爆炸震驚了整座校園,一層樓的窗戶全都被震碎,濃煙四起,實驗室裏倒下了兩個人。二十分鐘後,消防車、救護車、警車接連而至,溫遇河和季顏被送去最近的醫科大附屬醫院搶救,整座實驗樓封鎖,爆炸的事故原因緊急調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