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3章
程瑾瀾看着他黢黑的眸子, 喃喃發問,“你要怎麽鎖?”
這話一出,兩人俱是一愣。
程瑾瀾驚訝于剛才的話竟然出自于她口, 看來她真的是喝醉了。
邵成澤眉峰一挑, 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他捧着她的臉再次靠近, 沙啞的嗓音裏有餍足也有愉悅, “你想知道?”
遠處的天空升起了大片絢爛的煙花,引得街頭路人駐足歡呼, 餐廳裏的人也舉着手機踏上了天臺,想要記錄下獨屬于這個夜晚的绮麗。
程瑾瀾雙手用力, 一把推開他, 邵成澤順着她的力道後退兩步, 沒有阻攔她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重逢以後, 她留給他好多次的背影, 唯獨這一次,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 他的嘴角是上揚的。
包廂裏,程瑾瀾和周安打招呼, 她要提前撤了,家裏有小朋友等着她回去哄睡覺, 既然她要走, 周安也就跟着一起撤了, 有領導在, 員工再放松也總有幾分不自在。
邵成澤推門而入,周安看到他, 臉上促狹,“你看你來的這時機,我們這要走了,你才來。”
邵成澤眼角帶笑,“這個時機不正好,讓我趕上了結賬。”
周安狐疑地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邵家這位爺可是很少有這種把高興挂在臉上的時候,他怎麽覺得他這個樣子有點像偷了腥的貓,指定是幹什麽壞事兒了。
周安開口道,“那你也不能就光結一賬吧,來這麽晚,怎麽也得自罰三杯。”
邵成澤回,“今天是真不行,這兩天犯了胃病,這酒一喝,我估計你就得叫救護車,等下次有機會我再補上。”
周安一看就知道他是裝的,不過也不拆穿他,“行吧,胃病也不是小毛病,喝不了就喝不了吧,但今天這二輪三輪的單也就全挂你頭上了。”
邵成澤颔首淡笑,“那是肯定,今天晚上所有的消費都挂我賬上。”
員工們一片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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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邵成澤一進來,程瑾瀾就不動聲色地轉去了周安的身後,周安身材高大,正好能擋住她。
吳彤彤看一看避在周總身後的程家二小姐,再看一看她老大一貫冷淡的眉目裏是遮掩不出的春色,當下有了定論。
程家二小姐白皙的臉上透着動人的粉,這種粉肯定不是酒勁兒上頭沖撞出來的,嘴唇很紅,不是口紅抹出來的紅,是那種瑩潤的天然紅,她嘴唇上的口紅已經被人全都吃掉了,至于吃掉的人是誰,吳彤彤就差拍一拍大腿了,她老大什麽時候有過這樣開心的笑,那只貓除了他還能有誰。
衆人見邵總好像就是專門來結賬的,并不久坐,說了幾句激勵士氣的話,讓大家今晚好好放松,吃好喝好,便跟着周總和程總一起撤了,衆人心裏更喜,老板都不在,那今晚就是徹底的狂歡了。
電梯裏只有三人,周安在中間,程瑾瀾在左,靠近電梯壁,在看司機的信息,司機堵在路上了,現在還沒有到,程瑾瀾沒有說她已經從酒局上出來了,只說讓他不要急,她這邊也得有一會兒才能結束。
周安在和邵成澤在聊長運周年紀念慶典的事情,邵成澤耳朵在聽着,偶爾附和兩句,眼睛的餘光看着別處。
周安已有察覺,目光裏全是揶揄,他知道他今天為什麽躲酒不喝,無非是想當個護花使者,只是不知道這護花使者當不當得成,他很想看到老友被甩冷臉的窘迫吃癟。
“瑾瀾,你司機到了嗎?如果沒有,坐我的車一道回。”周安開口問。
程瑾瀾收起手機,回周安,“司機已經到了,不麻煩周安哥。”
周安沖邵成澤暗一揚眉,讓他趁早歇了自己的心思。
邵成澤全然不在乎周安的嘲笑,他眼裏只有那只越來越紅的小巧耳垂。
她知道他在看她。
三人走出餐廳門,周安的司機已經将車開到餐廳門口候着了,他也不再廢什麽話,當這礙人的電燈泡,只叮囑程瑾瀾路上小心,到家給他個信兒,程瑾瀾點頭應好。
周安的車一離開,邵成澤左邁一步,握住了旁邊的人垂下來的手,程瑾瀾不料他這一動作,冷不防被人握了個嚴嚴實實,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拉扯,只是手下暗暗用力,但是她明着用力都抵不過他,更不用說這樣不能浮于表面的較量,最後手沒掙出來,反倒将自己折騰得氣有些喘。
邵成澤見她不再動,大手轉了個方向,指節貼着她的指縫向下,直到十指相扣。有時存在于手指的纏綿,比深入唇喉的親吻,更讓人心生眷戀,邵成澤長指緊握,将柔荑扣在掌心。
程瑾瀾現在不能和他對視,因為一對視,腦子裏就自動冒出從自己嘴裏問出去的那個問題,她剛才大概是腦子抽了,竟然被他的話帶着走。
她盯着他的下巴,冷眉冷眼,“你要幹嘛?”
依舊是兇巴巴語氣,但聲音裏少了些拒人千裏的疏遠和冷硬,多了些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親近。
邵成澤回,“送你回家,你喝酒了。”
“我有司機。”
“你司機呢?不是說已經到了。”
程瑾瀾惱他的拆穿,“去洗手間了,馬上就回。”
“我陪你等他回來,晚上不安全。”
有什麽不安全的,怕是有他在,才更不安全。
“那能不能麻煩邵總把手松開?”
程瑾瀾想用稱呼重新拉開兩人的距離。
邵成澤看她,“等你的司機到了,我就松開。”
街邊的霓虹燈光斑斓閃爍,程瑾瀾臉上神色幾經變換,最後,以沉默作默許。
不知是因為天氣的燥熱,還是心底的燥熱,交握的掌心裹上一層濕熱的汗,汗水連着血液,血液連着心跳。
夏日的夜晚,街頭巷尾格外得熱鬧,有兩兩作伴的年輕情侶,也有胳膊挽着胳膊的老年夫婦,還有領着小朋友的一家三口,小朋友蹦蹦跳跳,看一眼姨姨,再看一眼叔叔,心想,叔叔和姨姨都好漂亮啊,她沖叔叔和姨姨甜甜地笑了笑。▂本▂作▂品▂由▂
對上小姑娘的笑容,程瑾瀾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邵成澤眼尾微微上揚,笑容自眼底洩出來,小姑娘被姨姨和叔叔的笑容給驚豔到了,小跑着過來,将手裏拿着的一朵玫瑰花高高地舉到邵成澤面前,“漂亮叔叔,給你花花,你可以把漂亮的花花送漂亮的姨姨,哄姨姨高興。”
小姑娘的爸爸媽媽拿自家這花癡的閨女沒有辦法,只得跟着女兒過來,歉意地對邵成澤笑笑。
邵成澤半蹲下`身子,和小姑娘的視線平行,“謝謝你,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漂亮叔叔的眼睛對視上,突然害羞了起來,把花花塞到叔叔手裏,拉着爸爸媽媽的手一溜煙跑遠了。
邵成澤轉着手裏的花,站起身來,也不說話,将花直接插到身邊人耳旁的頭發上。
程瑾瀾瞪他的不問自放,得寸進尺,伸手要把花給拿下來。
邵成澤按住她的手,“別拿,很美。”
是真的很美。
紅豔的花,烏黑的發,雪白的顏。
還有一雙看似冷厲的眸子,流轉着盈盈的水波。
這樣的她是鮮活的,生動的,不似夢中,是鏡中花水中月的虛幻。
邵成澤欲前進一步,在這樣的鬧市街頭,擁心愛之人入懷。
一輛車忽地停在兩人面前,司機急急忙忙地開門下車,愣了一下,又着急忙慌想縮回車裏。
程瑾瀾開口叫人,“小劉。”
“哎,二小姐。”
小劉明白了二小姐的意思,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後座的門。
“我司機來了。”程瑾瀾看他,話裏未說明的意思是,你該松手了。
邵成澤言而有信,痛快放手,看似沒有留戀,指尖随着她離開的方向,又往前走了走。
程瑾瀾手扶上車門,想起耳邊別着的花,慢下了動作,但最後什麽也沒說,彎腰進了車,車門關上,黑色的車膜阻擋了住了外面的一切。
車帶走了人,也帶走了花。
程瑾瀾把玩着手裏的花,眼睛看着椅背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劉看一眼後視鏡,“二小姐,後面有一輛車好像一直跟着我們。”
程瑾瀾轉頭看了看車牌,是熟悉的,她對小劉說,“不用理會。”
“好的,二小姐。”小劉繼續專心開車。
那輛車一直跟到程園,程瑾瀾從車上下來,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看着隔壁的燈亮起,心裏的猜測得到驗證。
她一口氣按下那串熟記于心的號碼,那邊一接通,程瑾瀾開口,“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是怕她爸找不到一個收拾他的由頭,所以趕着找上門來送人頭是嗎。
邵成澤低聲輕笑,“擔心我?怕我被你爸打?”
程瑾瀾被他這樣的輕松語氣給堵得一頓,立刻挂了電話,他愛找死就找死,他怎麽樣跟她都沒有關系。
邵成澤站在海棠樹下,看着隔壁的燈光,眼裏盡是柔軟。
他很中意這棟房子,明可修棧道,暗可修陳倉。
說服胡家轉讓着實費了一些時間,胡家不缺房子,也不缺錢,這一處大概住得最為舒心,想留着以後回國暫住。房子保存良好,胡家老夫婦品位又不俗,不需要大動什麽,只是重新置換了全套家具,便可以拎包入住。
那晚從她家裏離開,他已經見過程山河,她的父親,程氏的掌舵人。
他的車一出大門,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的人,想來是專門候他,邵成澤從車上下來,叫一聲“程伯父”,剛要做自我介紹,程山河止住他的話,上下打量他,“我知道你是誰。”
邵成澤恭敬地站在一旁,任他打量,如果他父親還活着,也該是這般的年紀和氣度,他有一個很好的父親,雖不善言辭,但溫厚慈愛,教他彈琴寫字,也教導了他全部的為人處世之道。
老人家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只是很平靜地道明了一個事實,程家的女兒絕對不會嫁到邵家去。
這句話對邵成澤來說不是死路,而是活路。
她父親只說程家的女兒不進邵家的門,并沒有說不允許他和她在一起。
她不會嫁到邵家,那他就入贅程家。
他很樂意做程家的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