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6章
院子裏燈火通明, 屋裏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哄笑聲,打斷了程瑾瀾的恍惚。
“不能。”她最終開口,回答他的問題, 客人們都還沒走, 她不可能留下一室的賓客去赴他的約。
邵成澤後退一步,“半個小時?”
程瑾瀾不說話。
邵成澤繼續退, “十五分鐘?”
程瑾瀾無奈, 這件事還可以這樣讨價還價嗎。
“或者,最後十分鐘也可以。”沉啞的聲音裏有不加掩飾的低落。
程瑾瀾沉默片刻, 給出最後的答案,“五分鐘。”
說完又後悔, 她本該堅定地拒了他, 留不留五分鐘又有什麽區別, 她又不缺誰給她過生日, 只是還未來得及反悔, 邵成澤已經認了這個約定, “好, 五分鐘, 我等你。”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很低, 萦繞的餘音牽出了幾分依戀。
程瑾瀾擡頭看看越牆而過的海棠花,夜風吹過, 好似能聞
見花香。
她模糊地“嗯”了一聲, 算是答應。
程瑾瀾最後送走的是江姜, 她回到屋裏, 看一眼倚靠在沙發上阖目養神的人。
“行了,別裝了, 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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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瑾川睜開眼睛,眼神有些滞,但不至于像剛才那樣,爛醉如泥到站都站不起來。
程瑾瀾輕嗤一聲,“老大,我原來沒發現,你還是個膽小鬼。”
連送個人都不敢送。
程瑾川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氣灌了下去,晃晃悠悠地癱躺回沙發,拿手臂擋住眼睛,“你不懂。”
程瑾瀾道, “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但這些年你心裏想着的是誰,你自己最明白,現在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你既然放不下,就不要一味地縮着,什麽都不做,你也知道你當初錯得離譜,別的不說,你該給她一個正式的道歉吧,她可以原諒你,也可以不原諒你,我私心希望還是不原諒的好,因為你做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原諒,但你的道歉至少會讓她從過去慢慢走出來,這是你欠她的。”
本來這些話她不想說,感情的事情,外人真沒什麽插嘴的份,可剛才她在院子裏看得清清楚楚,江姜和施燃說着話,眼睛會時不時地看向落地窗那邊,看的是誰,不言而喻。
如果當初的結解不開,他們三個人都很難走出來。
程瑾川不說話,悶頭喝着酒,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倒了一杯酒,仰頭灌完,重重地放下酒杯,起身快步往外走去,程瑾瀾意識到不對,大步追了出去,他雖然沒有全醉,但也醉了五六分,再加上心情不好,大概酒勁兒上頭得更快些,現在他人有幾分清醒,程瑾瀾也摸不準。
程瑾川來得晚,車停在了外面,程瑾瀾追出去的時候,他半蹲半坐在車邊,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幸好還知道自己喝了酒,不能開車。
程瑾瀾叫他一聲。
程瑾川仰頭看她,“你送我去找她,我有話想和她說。”
程瑾瀾恨不得拍他一巴掌,人都走了,他才想起有話要說。
她只能跟哄程俐淇一樣哄醉鬼,“我也喝了酒,不能送你,有什麽話,等你明天清醒了腦子,再去和人說,現在咱們回去睡覺,好不好?”
程瑾川不動。
程瑾瀾跟喝醉的人沒辦法,她從他手裏拿過車鑰匙,威脅他,“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睡在這兒吧,反正現在的天氣正适合在外面睡覺。”
邵成澤從隔壁門出來,看到這一幕,走過來,“喝醉了?”
程瑾瀾和他對上視線,又移開,回他,“多喝了幾杯。”
程瑾川尋着聲音看過來,目光迷蒙,把邵成澤當成了司機,顫顫晃晃地站起身來,“小劉,送我去宜豐園。”
邵成澤扶住他的胳膊,看程瑾瀾,“他住宜豐園?要不我送他回去?”
是江姜住宜豐園,程瑾瀾早知道她那番話會惹出這些事兒,還不如等他清醒了再說。
“不用,麻煩你幫我扶他回屋裏吧。”
程瑾瀾一個人肯定弄不動他,又不能真把他扔在這兒。
“好,”邵成澤架住程瑾川的胳膊,“走,我送你去宜豐園。”
程瑾川被人半拖半架着,倒也算聽話,沒再折騰,跟着邵成澤的腳步往家裏走,程瑾瀾想要幫忙,邵成澤道,“你不用上手,我能弄得了他。”
程瑾川被風一吹,清醒了幾分,聽聲音不對,轉頭仔細地看邵成澤,腳步猛地頓住,“你不是小劉,你是邵成澤。”
邵成澤也沒想到程瑾川喝醉了酒是這幅鬼樣子,他耐着性子回他,“我是小劉,現在要送你去宜豐園。”
程瑾川不信他,胳膊樓上他的脖子,往自己這邊拉,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誰,只是這一拽一拉,他還沒弄清這人是誰,惡心勁兒就上來了,頭搭到了邵成澤的肩膀上,胃裏的酒往上翻,盡管邵成澤躲得快,背上還是沾上了些,萬幸的是程瑾川晚上沒怎麽吃東西,不然邵成澤的背不知道該慘不忍睹成什麽樣子。
邵成澤胳膊上已經用了力,下一秒準備把這個酒鬼給扔出去,可他生生忍住了,眉頭擰成了深深的川字。
他能說,讓女兒吐和被大舅子吐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嗎。
程瑾瀾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和兩個人保持開一定的距離,她側過頭去,想把嘴角給壓下去,但實在壓不下去,他的衣服這兩天應該是跟什麽犯了沖。
邵成澤看着她隐隐翹起的唇,眉頭舒展開來,慢悠悠開口道,“想笑就笑,別再憋壞了。”
程瑾瀾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我替他跟你道歉,衣服回頭……”
邵成澤截住她的話,“雖然他是你哥,但道歉這種事兒還是他本人來比較好。”
道歉不道歉的無所謂,他至少要拿程瑾川一個短。
程瑾川靠着他的肩膀睡得無知無覺,邵成澤眉頭又皺起來,定了兩秒鐘,他彎下腰去,把人打橫抱起來,往屋裏走去。
“他睡哪間房?”
程瑾瀾愣住,她雖然不知道程瑾川有多重,但他一米八幾的大個頭,健身是每天都在練着,自诩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不可能會輕到哪兒去,他怎麽會抱得那麽輕松。
不知道程瑾川明天醒了,知道自己被人公主抱了,是什麽表情,她竟有些期待。
程瑾川被扔到了客房的床上,背一觸到床,人就擁着被子睡了過去,他吐得非常讨巧,自己衣服上是完全幹淨的,沒沾上半點兒,邵成澤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裝醉的了。
邵成澤從洗手間出來,忍住還留在背上的黏濕感,輕聲問眼前的人,“小俐淇睡着了?”
“嗯,我媽早早地抱着她去隔壁了。”看在他幫她把人弄進來的份上,程瑾瀾語氣還算好,不然被吐的人就是她。
邵成澤擡腕看了看表,分針已經超過了十一,離十二點只剩四分鐘,他手拉上她的手,大步往門外走去,開始還是走,後來直接跑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程瑾瀾掙不開他,只能跟着他的腳步,也跑了起來。
他在前,她在後,月白風清,風吹過他的肩膀,吹過她的長發和裙子,兩個奔跑的影子倒映在路上,中間相連的是緊扣的十指。
他回頭看她,“不是說最後五分鐘留給我?現在只剩四分鐘不到。”
跑得太快,程瑾瀾的呼吸有些急。
邵成澤停下腳步,一把将她橫抱起來,程瑾瀾身體乍一騰空,雙手不由地扶住了他的肩膀,手接觸到他皮膚上的熱度,剛要移開,邵成澤又大步跑了起來,她受慣力的影響,身體前傾,胳膊直接摟上了他的脖子。
她忍不住使勁捶了他一下,“我看你是瘋了。”
邵成澤抱着她跑進了院子,停在海棠樹下的涼亭裏,胸口有輕微的起伏,看着倚在他懷裏的人,俯下`身去,輕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呢喃輕語,“我早就瘋了。”
在知道他和她還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時,他已經瘋了。
程瑾瀾的呼吸還沒有平複均勻,微微地輕喘着,和着他胸口的起伏,兩個人氣息的交織纏繞在一起,程瑾瀾偏過臉躲到他脖子裏。
“放我下來。”
邵成澤直接把她放到了木椅上,旁邊的石桌上放着一個小小的蛋糕,他點燃上面的蠟燭,将蛋糕捧起來,看着她的眼睛,“生日快樂,淼淼。”
海棠樹将這個涼亭圍成一個世外桃源,粉紅色的花朵,橘黃色的燈光,墨黑的眼眸,醜到不能再醜的蛋糕。
程瑾瀾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心底的想法,吹滅了搖曳的燭光。
“謝謝。”
她回他的祝福,然後站起身來,“你要的五分鐘我也給了,我該走了。”
邵成澤将手表擺到她眼前,“還差一分鐘。”
程瑾瀾看他,“你聞不到你衣服上的味道嗎?”
他該去洗澡了,而不是計較這一分鐘,而且她也真的該走了,這兒不能再待下去。
邵成澤低頭聞了聞,都是程瑾川的酒味兒,剛才在洗手間只是簡單地處理了一下,根本沒多大作用,他單手利落地脫下黑T,扔到涼亭外的垃圾桶裏。$$本$$作$$品$$由$$
“這樣就好了。”
程瑾瀾愕然他的簡單粗暴。
邵成澤坦蕩又坦然,拿起勺子,挖了塊蛋糕,遞到她嘴邊,“嘗嘗?”
她眼睛劃過他的胸`前,轉去看別的地方,“我晚上過了十點不吃甜的。”
薄白的耳垂上起了淡淡的紅,邵成澤不動聲色地靠近一步,“就一小口。”
靜了一剎,程瑾瀾張了口,将勺子上的蛋糕吃到了嘴裏。
“好吃嗎?”邵成澤認真問。
程瑾瀾認真回,“不好吃。”
邵成澤看着她紅唇上的奶白,眸色由黑轉暗,伸手扶住她的後腦勺,俯下`身去,“我嘗嘗。”
開始真是淺嘗辄止的嘗,如火似焰的氣息徘徊在她的唇角,一點兒一點兒吃掉她唇上的奶油。
“我覺得……”他裹了一下她的唇珠,低聲輕嘆,“很甜。”
程瑾瀾剛要罵混蛋,他的舌順着她半啓的唇鑽了進來,他拉着她的手,圈上他的脖子,由輕到重,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夜越深,吻越深。
邵成澤長臂撈上她的腰,将她提到石桌上,這樣她能更省力一些。
大理石的桌面是清爽的涼,和身上起的熱撞在一起,戰栗順着尾椎骨向上蔓延,程瑾瀾唇間溢出一聲低吟,曠久的情動占據了身體,那種存在于遙遠記憶中的酥|麻感簡直要将她淹沒。
邵成澤本想止步于一個吻,可是根本止不住,她的味道,她的聲音,她的呼吸都在引着他繼續。
他的手順着裙子往上,臨門一腳,偏還要問一句,“可以嗎?”
她眼裏起了蒙蒙的霧氣,天上的銀河好像進到了她的淚光裏,邵成澤忍不住又親了下去。
如被蟲蟻嗜咬的癢鑽到心裏,他就不能不這麽多廢話,程瑾瀾發狠咬上他的唇,回他,“不可以。”
邵成澤啞啞地低笑一聲,下一秒,指節陷進潮潤的溫熱中。
程瑾瀾長頸微微後仰,彎成一個拱形的弧度,掌心緊緊地撐住大理石桌面,才勉強應付過去這一波沖擊,沒讓自己癱到桌面上。
“我是誰?淼淼。”
他想讓她在他的手上屈服。
程瑾瀾嗓子裏的嗚咽止都止不住,她緊咬着自己的嘴,不想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她才不管他是誰。
她咬得越緊,他的動作越快,也越深。
最終,大腦裏的神經被瞬
間提拉起來,煙花炸出霧一樣的白,升騰起長久的愉悅。
邵成澤重新吻上她的唇。
月光下,花香裏,喘熄纏着喘熄,慢慢歸到靜谧。
很久過後。
程瑾瀾抵在他的肩膀上,嗓音是懶懶的柔靡,“這次我該付你多少錢?邵總開個價。”
老友說得沒錯,男人得有,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技術好。
邵成澤本要伸向褲兜裏盒子的手頓住。
他在想着,要怎麽和她說他們的未來。
她在想着,要怎麽用錢打發掉他。
在她心裏……他是能用錢打發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