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40章

月明星稀, 晚風徐徐。

程瑾瀾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要。”

邵成澤輕咳了兩聲,聽起來很是虛弱, “我通宵了一個晚上, 又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胃裏很難受, 在飛機上什麽東西都沒吃下去, 心心念念只想喝一碗你熬的白粥。”

程瑾瀾不上他的當,“胃裏難受去吃藥, 想喝粥有外賣。”

邵成澤溫聲笑,打自己臉打得很痛快, “好吧, 被你識破了, 我承認, 胃難受是借口。”

程瑾瀾輕嗤, 意思很明顯, 嗤他不僅是流氓, 還是騙子。

“淼淼, ”他嘆息一聲,長長的尾音裏是未盡的缱绻, “我想你了,讓我見一面, 嗯?”

手機裏細微的呼吸滞了一下, 繼而是電話被挂斷的聲音。

邵成澤看着瞬間熄滅燈光的院子, 唇角不免起了一絲苦笑, 他太心急了。

皓月當空,将人拉出長長的影子, 邵成澤掌心撐着胃,靠在牆上,想着自己的去處,家就在隔壁,他卻不想回去,已經離得這樣近了,他還是貪心地想要離得更近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躲去了雲朵的後面,稀稀落落的星星照不出多少光亮,夜空陷入徹底的黑暗當中,萬籁俱寂,只有遠處偶爾的幾聲狗叫與他作伴。

門咯吱一聲,開了半邊。

邵成澤倏地看過去。

程瑾瀾手撐着門,輕仰着頭,和他對望。

“你怎麽不走?”她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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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門前站了多久,她就在屏幕前看了他多久。理智在說,管他做什麽,他愛站多久就站多久,最好被蚊子叮到滿臉都是包,可是看到最後,還是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邵成澤伸手把人緊緊地擁到懷裏,緊到兩人之間沒留一絲縫隙。

“走了還怎麽見你。”

程瑾瀾兩手垂落在腰間,鼻尖萦繞着熟悉的味道,目光微茫,定在他身後的某處。

“現在見到了,可以走了。”

邵成澤擡起頭來,認真看她,“見到了……就更不想走了。”

程瑾瀾對上他的視線,很快又移開,平平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那你自己在這兒站崗吧,我要回去了。”

邵成澤拉起她的手,圈在他的腰上,不

讓她走,眼睛掃過她的頭發,“剪頭發了?”

他的身上很燙,熱度就算是隔着衣服傳過來,也燙得人發慌。

程瑾瀾垂下長長的睫毛,擋住眼底的情緒,回他,“要你管。”

邵成澤啞笑一聲,“我只是想說,很好看,剪之前好看,現在也好看,”修長的手指穿過散在肩頭的發,摩挲着藕白的後頸,點着燥火一點一點輕觸着往上,托住她的後腦勺,欺身而近,咬上她的紅唇,呢喃低語,“我們程總,怎麽樣都好看。”

程瑾瀾不過是在他指尖的輕柔中失神了片刻,等回過神來,已經落到了他的嘴裏。

不只是唇舌,還有呼吸和全部的心跳,全部由他掌控。

程瑾瀾有一瞬的掙紮,不過很快便被他帶着淹沒在滾燙的浪潮裏,呼吸急促又淩亂,邵成澤感覺到她的回應,炙熱的黑瞳瞬間掀起沖天的風暴,胳膊死死地箍着纖細的腰身,恨不得把她壓到自己身體裏去,刻在心尖上,再不分開半刻。

在這瀕死的混亂中,程瑾瀾的手觸到他腰間的皮膚,察覺到了不對,她掐上他的腰,微微用力,邵成澤的呼吸稍稍退出了些,細細密密的吻沿着唇角往下,裹上月白如玉的鎖骨。

程瑾瀾輕仰着脖子,緩了一下氣息,掌心貼上他的額,确定他身上的溫度高得确實有些異常,“你在發燒。”

邵成澤又回到她的唇上,抵着她的呼吸,情/欲未散的眸子裏是明晃晃的委屈,“我的胃是真的難受,不是在騙你,也不是在用苦肉計。”

程瑾瀾默了一秒,拍箍在她腰上的胳膊,“放開我。”

邵成澤摟得更緊,“不信我?”

她的呼吸還沒有喘勻,又被他這樣用力一抱,一口氣直接提到了嗓子裏,程瑾瀾用力掰他的胳膊,“你胃難受不吃藥啊,我又不是藥。”

邵成澤一愣,随即笑開,提着她的腰架到自己身上,她高他低,他仰起頭看她。

月亮已經從烏雲下逃出,重新籠罩在大地上,淌出如水的光華,蕩到她的眼睛裏,襯得眼角那抹漫出的嫣紅更加潋滟。

對他來說,她比藥要管用得多,相比藥,他更想吃她。但這話大概不能說出來,否則必要招她的惱怒。

“我那兒沒藥了。”他擺出一個事實。

程瑾瀾絕了他想進屋的可能,“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拿。”

“我想喝白粥。”他拉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胃,“我的胃都是空的,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什麽都沒吃。”

程瑾瀾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邵成澤眼睛不眨一下地任她看。

良久,程瑾瀾開口,“我可以給你提供鍋和米,你要是想吃就自己熬,不要指望我給你做。”

邵成澤的笑容照亮了半個星空。

“好。”

一回生二回熟,邵成澤進了屋,把行李箱放在玄關處,自己拿拖鞋換拖鞋,自己進洗手間去洗手,完全不用誰招呼,甚至鍋和米在哪兒,他都知道,因為他已經進過這個廚房兩回。

“小俐淇睡着了?”他自己給自己系上圍裙。

“嗯。”

程瑾瀾把藥和水放到桌子上,便不再管他,進了書房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一會兒,外面飄來了淡淡的清香,程瑾瀾定在電腦屏幕的眼睛晃了晃神,胃裏也跟着叫了一聲,她晚上吃得很飽,不知道自己的胃什麽時候這般沒出息了,還能被一口白粥給引得起了食欲。

門口響了兩聲敲門聲,很輕。

程瑾瀾擡頭看過去,邵成澤推門而入,手裏端着兩碗粥,走了過來。

程瑾瀾道,“我不吃,你去吃就好了,吃完東西不用收拾,明天家政會上門,你直接走就可以。”

只是話剛說完,肚子就不争氣地又叫了一聲。

程瑾瀾頓住,原本清冷的臉上多出了一點兒不自在的粉。

邵成澤當沒聽到,把粥擺到桌子上,在她對面坐下。

“我做多了,就當陪我吃一點兒,一個人吃飯總感覺有些凄涼。”

程瑾瀾眉毛微動,“你在家難道不是一個人吃?”

“在家是一個人吃,但現在不是有你嗎,”邵成澤拿勺子攪拌着粥,舀起一勺慢慢地吹了吹,隔着桌子遞到她嘴邊,“不燙了,吃一口?”

程瑾瀾在肚子裏再次發出聲音之前,張開了嘴,粥被送了進來,真的就是白粥,沒有一點兒味道。

但……就是很香。

“怎麽樣?”他看着她,眼裏有期待的詢問。

程瑾瀾潑他涼水,“白粥就算是做出花來,能怎麽樣到哪兒去,就是沒味道的白粥。”

邵成澤就着她用過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到自己嘴裏,“我怎麽覺得很香。”

不等程瑾瀾開口說什麽,盛滿粥的勺子又遞了過來,“再吃一口,慢慢就吃出味道了。”

她看着他認真的眼眸,心裏突然起了煩躁,不耐煩地伸手擋開了勺子,“我說我不吃了,你吃完了就趕緊走。”

結果,勺子裏的粥灑了出來,全都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程瑾瀾看着他滿手的狼藉,僵了一瞬,然後起身,抽出幾張紙巾,蓋到他的手上,胡亂地給他擦幹淨,并且道歉,“對不起。”

“不用道歉。”邵成澤反手握住她的手,走到她身邊,去尋她低垂的視線,“我們談一談。”

他說要談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談起,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頭,邵成澤輕聲問,“淼淼,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程瑾瀾眼裏浮出了些虛無的笑,“如果我很讨厭你,還任你這樣欺負我,那我大概也真是沒救了。”

她不是看不透他的試探和套路,心裏再不承認,也知道自己在一點點地放縱他再一次的靠近。

只是,就算她知道了橫亘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更多的可能是誤會,那麽長時間的恨,又怎麽可能會在一刻之間散得一幹二淨,她現在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茫然和不知所措更貼切些。

她不知道要怎麽樣和他相處,她可以任由着他的進,可是讓他進到哪一步,允許他進到哪一步,她自己都不清楚。

年少時她可以憑着一時情熱,無所畏懼,義無反顧,現在長了年紀,沉澱了成熟,卻也沒了當初的勇敢。

她捧起他的臉,看到他眸底深處,“邵成澤,不要再騙我。”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們之間真的只有死局。

剎那間,邵成澤漆黑的眸子裏綻出無盡的喜悅,裏面閃着攝人心魄的光。

他傾身吻上她的唇,“好,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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