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晚自然如安顏所願一夜春宵。兩人已經半個月沒見,仿佛幹柴烈火,最後是邵欽遠念在安顏第二天還要早起的份上,手下留情,好歹沒把他做得又下不了床。
邵欽遠有早起晨跑的習慣,安顏醒來的時候身旁空空蕩蕩,被窩裏早已一片冰涼。他迷迷瞪瞪地翻身下床,還沒來得及伸完一個懶腰,睜開眼便是一片狼藉的地面,某個顏色鮮豔的盒子躺在其中尤其顯眼,不遠處的垃圾桶裏還躺着三個套子,想必是邵欽遠今早收拾的。
安顏紅着臉撿起自己的衣服套上,慢騰騰地挪到浴室裏洗漱,他上次用過的牙刷杯子都還在。他拿起杯子和邵欽遠的比劃了一下,果然是一個款式,擺在一起像是情侶套裝。
安顏有點高興,在心底贊美了一下陳助理的工作能力。
外頭傳來開門聲,是邵欽遠晨跑完回來了。他走到廚房折騰了半晌,然後才進到卧室裏來,靠在浴室的門口看着安顏,笑道:“醒了?”
“嗯。”安顏點點頭,他滿嘴泡沫,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看一眼邵欽遠,結果這一眼讓他差點把泡沫給咽了下去。
邵欽遠穿着一件運動衫,有彈力的布料包裹着他的胸肌,鼓鼓囊囊的,令人移不開視線,安顏還能想象出它的手感。他拎着一條毛巾,擦着汗涔涔的脖頸,晶亮的汗水從他的鬓邊,沿着刀刻般的下颌往下落,性感得要命。
安顏頓時感覺整個浴室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他平日見邵欽遠都是一副西裝革履、嚴肅禁欲的模樣,這種打扮是想都沒想象過,簡直有種抽到了幾率0.0001%的稀世SSR的感覺。他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強行挪開自己的目光,沒敢繼續往下看,一邊希望邵欽遠趕緊離開,一邊又有點想他多留一陣,飽飽眼福。
誰料邵欽遠下一秒就走了進來,繞過安顏,徑直跨進了浴缸裏。安顏不由得抓緊了杯子,邵欽遠剛剛路過他身後的時候,皮膚上的熱度和洶湧而霸道的氣息簡直要讓人感到暈眩。
他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便聽見一陣衣服摩擦的聲音,安顏側過頭一看,邵欽遠把那件脫下來的運動衫往一旁的籃子裏一扔,正彎腰準備将短褲扯下。他發現安顏在看自己,随即笑了笑:“我洗個澡,不介意吧?”
安顏差點冒出一句“卧槽”,沒到喉嚨又趕緊咽了回去,心想這公寓裏這麽多浴室,你為什麽偏要在這間洗???
水流的聲音就響在安顏的耳邊,自帶立體3D循環音效,猶如魔音穿腦。安顏閉着眼睛用毛巾擦臉,一陣警告自己說他的人設是純情小白花不可造次,一陣又提醒自己今天還要去劇組不能放肆,十分難熬。
邵欽遠看着安顏緋紅的耳朵輕笑,心想這小東西果然還是太正直了點,還得再好好教教,于是手一抖,花灑噴出來的水全落在了安顏身上。安顏一聲驚呼,轉過頭來眨巴着眼睛,神色裏還有點委屈:“怎麽回事呀?”
邵欽遠說:“抱歉,手抖了,既然都濕了,要不過來一起洗吧?”
安顏心裏開始放煙花,妙啊,我就等這句話呢,這可是你叫我過去的啊。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濕的一大片,又看了看邵欽遠,後者站在浴缸裏,結實的肌肉和大長腿一覽無餘,連兩腿間那如同蟄伏的野獸般的玩意也看得清清楚楚。他假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好吧。”
邵欽遠退開一步,給安顏騰出了位置。安顏跨進浴缸裏,一邊脫衣服,一邊強調說:“只是洗個澡哦。”
真的十分違心。
邵欽遠自然沒有聽他的,沒洗兩分鐘就開始上下其手,最後又是一場浴室play。
待到安顏被迫洗完第二次澡,把頭發徹底吹幹,換好衣服坐到飯桌旁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邵欽遠在廚房裏折騰早餐,聽見安顏的腳步聲,便高聲問:“衣服還合身嗎?”
“嗯。”安顏答道。他想難怪邵欽遠今早這麽肆無忌憚地往他身上噴水,原來早就準備了好幾套換洗的衣服,每套看上去都價值不菲。他現在穿的這身是特地定制的,也不知道邵欽遠什麽時候給他量的尺寸,全身上下沒出一點差錯。
邵欽遠端着早餐從廚房裏走出來,上下打量安顏,評價道:“挺好看的。”
這套休閑裝和安顏的氣質實在十分相襯,仿佛量身定做,款式看着也挺眼熟,如果沒認錯的話,應該是AX的初秋新款。
AX是一家高端服裝品牌,價格動則好幾個零,新款大多限量且基本上只能定制,在上流人群中頗具名氣,經營它的企業恰好姓謝。
安顏心情複雜地理了理袖子,看這一套休閑裝的風格,估計八成是許盼女士的手筆。
莫名其妙坑了邵欽遠的錢一把,安顏有點小內疚,感覺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趕緊站起身,主動将邵欽遠手裏的盤子接了過來,微笑着說道:“謝謝”
安顏原以為邵欽遠的早餐會是吐司雞蛋咖啡之類的,沒想到是一塊煎得金黃薄脆的卷餅,裏面包着火腿雞蛋和蔬菜,看起來十分漂亮。一口咬下去還是滾燙的,餅香帶着內餡的鹹香迅速地在口腔內溢開。
雖然熱量看着不少,但是安顏依舊吃得幹幹淨淨,他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肚子,問道:“這是你做的嗎?”
“我只是把它加熱而已。”邵欽遠笑着問,“好吃?”
“好吃。”安顏點點頭,他其實是不信的,買回來的早餐若是放了兩個小時,外面的餅早就軟了。不過邵欽遠既然說不是,那他也不拆穿,就當作不是吧。
兩人吃過早餐以後,邵欽遠便開車将安顏送回劇組。安顏臨下車前終于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扯着安全帶小心翼翼地問:“邵總,那個……你可以把電話號碼給我嗎?”當然,如果能給我微信就更好了,微博也不介意。
“我會給你的,但不是現在。”邵欽遠回答說。
“可是……”
“有事打電話給陳聞,就能找到我。”邵欽遠側身替安顏解開安全帶,語氣不容商量,“聽話。”
安顏無奈,只能轉身下車,頭也不回地進了影視城。
這部戲前前後後拍了大概四個月左右,導演再挑剔,緊拍慢拍之下也還是接近了尾聲。安顏剩下的戲份并不多,他僅補拍了幾個鏡頭,因為狀态不錯,很快就結束了,最後竟成了重要角色裏第一個殺青的。大家一口氣忙下來好幾天,決定趁機稍作休息,約好了晚上吃個飯,算是安顏的殺青宴。
安顏對外一直是高嶺之花的狀态,尤其是面對不熟的人,經常是冷淡以待。他剛來劇組的時候,除了知道他本性的柳鳴,大家心裏都有點怵,不太敢靠近安顏,一是覺得他像可望不可即的男神,二是擔心他性格不好相處。後來在劇組待的時間長了,大家才從一些細節——比如綠豆湯——中感受到安顏的平易近人,加上演戲上的努力和謙虛,他的人緣才漸漸好起來,甚至還圈了幾個粉。
劇組在片場附近一家風評不錯的餐廳裏訂了一間包廂,以及一整桌菜,足夠這群年輕人們吃個痛快。結果他們剛在包廂裏落座,菜都還沒上來,便先點下了兩箱酒,以柳鳴為首,一群人圍着今天的主角來敬酒,說什麽的都有。安顏拒絕不得,瞪了自家師兄一眼,跟着大夥兒一杯接一杯地喝。
直到菜呈上來擺滿了整整一桌,這群年輕人才暫時放過安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搶菜吃。安顏腳邊倒了六七個空瓶,空腹狀态下的酒精作用十分強烈,他感覺有點上頭。安顏估計待會自己還得喝上一輪,避無可避,只能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緩一緩,認認真真地夾菜吃飯。
有人在身後叫他,安顏回過頭,發現邱嘉納正站在自己身後,手裏端着一杯滿滿的啤酒:“安哥,恭喜你。”
安顏心中叫苦,但還是起來另外找了杯子倒滿酒。邱嘉納碰了碰他的杯子,低聲說:“謝謝。”
他愣了愣,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眼睜睜地邱嘉納喝。邱嘉納長得挺精致,喝酒倒是非常豪氣,一口悶了個幹淨,還幹脆利落地朝安顏把杯底一翻,笑着揚長而去。
安顏慢半拍地把自己手中的酒喝盡,剛想轉身坐下,卻發現梁禹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站在門口朝安顏招手。梁禹神神秘秘的,問什麽都不說,安顏揉了揉額角,只得安靜跟着他往外頭走,他們沿着長廊轉了個彎,便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院子裏。走廊上的燈籠随着風晃來晃去,在邵欽遠臉上落下搖曳的光影。
安顏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幾乎每一次喝酒都能碰到邵欽遠。第一次沒醉,第二次裝醉,第三次是這次,看來這一回自己是真的醉了。
邵欽遠看着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一把将人拉了過來,兩人恰好站到假山下方,被陰影籠罩得嚴嚴實實。安顏抱着邵欽遠的腰,溫度是真實的,原來自己并沒有眼花。他把臉埋在對方的胸膛裏,邵欽遠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但很好聞,安顏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悶悶的:“你怎麽來了?”
“我剛好在這邊吃飯,”邵欽遠捏了捏他的耳垂,有點兒燙,“怎麽又喝了這麽多?”
“他們灌我酒……我都喝了,喝了七瓶啦。”安顏仗着醉意,心安理得地開始撒嬌。
“待會讓梁禹跟着你,別喝了。”
“唔……殺青宴嘛,讓他們開心一點。”安顏伸手摟住邵欽遠的脖子,仰着頭問,“今天不親一口嗎?”
邵欽遠摸了摸安顏的馬尾辮,說:“你想親嗎?”
“想。”安顏笑了起來,“我想親你呀,邵欽遠。”
邵欽遠定定地看了他兩秒,随後低頭吻了下去。
他們畢竟還在院子裏,除了親吻,也沒能繼續做些什麽。邵欽遠摟着安顏低聲和他聊了幾句,告訴他散場之後再見面,便率先離開了庭院。
安顏站着再吹了會風,感覺清醒了些許,便轉身往包廂走去。他插着褲袋,緩步走過第一個轉角,一個人忽然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把他吓了一大跳。
邱嘉納看着安顏,眼眶有點紅,神色中五分震驚三分怨恨,他聲音沙啞地喊道:“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