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謝安明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盤,待安顏一挂上電話,便立馬開口道:“又幹什麽?”

安顏理直氣壯地回答:“回家啊。”

“下去自己回。”謝安明瞥了他一眼,指着車門說,“你不是開了車過來嗎?”

“既然順路就不要浪費油費了呀。”安顏迅速将安全帶扣上,在副駕駛上正襟危坐地說,“我好啦,走吧。”

“順路個屁。”謝安明低聲嘟囔,但依舊發動了邁巴赫,往別墅大門駛去,沒好氣地道,“快說,回哪?”

“回新公寓。”

“你剛剛不是跟那誰說不回去嗎?”

“生活需要一點小驚喜,這是情趣啊哥,”安顏挑起眉,“你這樣真的能找得到嫂子嗎?”

謝安明輕啧道:“謝安彥,你最近怎麽這麽愛多管閑事。”

“這是明明是兄弟之間的關心。”安顏糾正他,一邊摸出一顆棒棒糖咬在嘴裏,“那我再多管一樣好了……你最近那緋聞是不是薛瑩瑩搞的鬼?”

謝安明神色不快,僅冷笑一聲,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安顏做出一個有些誇張的表情:“哇,這麽久了,你居然還沒動她,等等……你們該不會真的睡了吧?”

“沒有。”謝安明在等紅綠燈的縫隙騰出手來在安顏額頭用力敲了一下,“你他媽別給我瞎猜。”

安顏捂着額頭,皺着臉道:“那究竟是為什麽啊?”

“她發了好幾波照片,但是還沒有正臉,就算我動她,她也完全可以賴過去,”謝安明只得給他解釋,“然後第二天的微博熱搜,九成就是燕明無緣無故雪藏藝人。”

“唔……難道就一直等下去啊?我擔心再等等,爸爸該發飙了,你看看他今天的臉色,啧啧啧。”安顏想起謝任遠的臉色,忍不住抖了抖。

“辛辛苦苦給我制造一個有女朋友還故意掩得緊緊的流言,她等不了多久的。”謝安明道,“我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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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是想讓你搞點劈腿的緋聞,名譽掃地,要不最終目的就是你,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了。”安顏忽然想起薛瑩瑩之前對他的态度,對自己的分析更加深信不疑,他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我要先說明一下哦,我不會叫她嫂子的……唔,我覺得邵欽遠應該也不會。”

“你如果要在這裏秀恩愛的話,就給我下車。”

安顏收到謝安明的瞪視,無辜地吐了吐舌:“行吧,那你得小心可別玩脫了啊。”

謝安明:“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如果真的很閑的話,就回公司幫我好吧,年初也很忙。”

安顏想起上次自己不久前特意抽出三天來幫謝安明幹活,結果忙得累死累活的經歷,迅速裝作一臉乖巧,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

為了避免會在小區碰上邵欽遠,謝安明便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讓安顏自己走回去。安顏解開安全帶,臨下車前又忽然回過身問道:“哎哥,你真的不打算跟邵欽遠好好聊一下嗎?”

謝安明認真地轉向他:“怎麽,還想當說客?”

“說不定你們能借此機會冰釋前嫌,未來燕明和星耀就能強強聯手對吧?再說了,以後可能……嗯,可能會是一家人呢。”安顏說罷,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側過頭輕咳兩聲。

謝安明一副被惡心得夠嗆的模樣:“去去去,誰跟他一家人。”

“看在我的份上,就跟他談談呗,到時候你覺得不接受也沒關系呀,”安顏朝他眨眨眼,“好不好?”

謝安明神情無奈:“……行行行,你真的煩死了,我有時間就跟他談,成了吧?”

安顏唯恐他反悔,迫不及待地點頭:“好好好!”

“有心顧着我跟他,不如想辦法好好捂緊你自己的秘密,如果穿幫的話,可別指望我幫你你收拾爛攤子。”謝安明沉默了幾秒,繼續道,“還有,如果被欺負了,自己找路回家,懂?”

安顏一愣,腦子裏轉了幾下才意識到對方話裏的意思,他忽然心血來潮,俯過身去給謝安明送上一個簡單的擁抱,說道:“我明白了,謝謝哥。”

這回愣神的人變成了謝安明。他回過神來,一臉嫌棄地把安顏趕下車去,待車門重新關上後,他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裏,扭頭往窗外看去。半晌,他忽然彎起嘴角,低笑着搖了搖頭,重新發動邁巴赫揚長而去。

在汽車引擎的轟鳴與行人的交談聲中,沒有人發現在不遠處那片黑暗的草叢中,響起了數下快門聲。

安顏腳步輕快地往自家所在的樓座走去,一路上都在想待會面對驚訝的邵欽遠,該挑哪句話作為開場白。他輕哼着沒有旋律的歌,跨出電梯門,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正站在他家門口。

溫辰意倚牆站着,旁邊立着一個巨大的行李箱,他聽見腳步聲,緩緩擡起頭來望向安顏,即使是帶着口罩,也難掩他眉眼間的頹然與疲憊。

安顏被吓了一跳,連忙快步走到他身旁,擔憂地問道:“阿意,你怎麽了?”

溫辰意像瞬間卸掉了所有力氣般往安顏的方向倒去。安顏下意識地接住他,便聽見他在自己耳邊低聲道:“顏顏,他騙了我。”

溫辰意的語氣裏摻着難過和無奈,還有一些不知所措。

安顏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恐怕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必然說不清,他往熟悉的大門看了一眼,拖起溫辰意的行李往電梯口走去:“先找個地方把東西放下,我們再慢慢聊,走吧。”

邵欽遠總感覺門外有隐隐約約的聲響,終于忍不住走到玄關處把門打開,結果外頭卻空無一人。他皺着眉往電梯口望去,小屏幕上顯示的樓層依舊在一層層地往下跳,邵欽遠看了一陣,始終沒發現有異樣,只好重新把門關上。

邵欽遠走回屋內,在空蕩寂靜的客廳站了一會,随後拿出手機,撥通安顏的電話,等了一會,話筒裏卻傳來了號碼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他挂掉電話,有些不高興地抿起了嘴角。

安顏把溫辰意帶回了他的舊公寓。

自上次謝安明戳穿他搬家的真相以後,雖然沒勒令他搬回來住,但是卻要求安顏每個月都要回來收拾一遍。安顏幹脆請了位鐘點工定期搞清潔,因此它現在還是保持着一副能住人的模樣。

安顏打開暖氣,給溫辰意倒了杯熱水,随後大喇喇地半躺在沙發上,環着抱枕問道:“發生了什麽?”

他還有點喘氣,把那麽大的行李箱從樓梯搬上來,真的太累人了。

“謝謝。”溫辰意接過熱水抿了一口,他看起來比剛剛冷靜一些,側過頭朝安顏問道,“你知道我和向澤以前的事情吧?”

“一半一半吧,都是從百科啊、微博啊、還有八卦論壇看來的。嗯……所以是他騙了你?”

“嗯,向澤就是個大騙子。”溫辰意斬釘截鐵地說。

雖然安顏難以想象向澤會騙人這件事,尤其對象還是溫辰意,畢竟安顏見過他的深情都不像假的,但是既然現在溫辰意說向澤是,那就一定是。

溫辰意垂眸盯着那杯水,拇指來來回回地摩挲着杯沿,大概是在組織語言。過了好一會,他才重新開口:“你看過的那些料應該有七八成是真的,組合時期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我和他剛開始其實是在酒吧裏認識的,我是駐唱,他是兼職打工的服務生。有一天我看見他背着把吉他來上班,沒忍住上去跟他搭讪,結果發現他意外地彈得不錯。後來,他成了我的吉他手。”

安顏仔細回憶了一下,向澤的特長裏确實寫着吉他,網上還有不少他自彈自唱的古早片段,不過更多的還是他負責彈,溫辰意負責唱的。然而自從開始拍戲以後,就再也沒見到向澤拿起過吉他。

“再後來,星探找上門,問我們願不願意組成組合出道,我們答應了。然後正式簽約的前天晚上,我和他聊了一個通宵。”溫辰意揉了揉鼻梁,“聊以後的路,聊那些勞什子夢想,他答應我,一定會和我一起走過音樂界所有獎項的頒獎紅毯,金曲榜上一定會有我們的名字,三十年後也不會解散等等等等……現在想想,真是放屁,全他媽是我一個人走的。”

“諸如此類的承諾其實後面還說過不少,之後出道啊,營業啊,你都知道了。哦對,你不是有一回問過我,我們究竟是真是假嗎?” 溫辰意無奈地笑,“這算是我說過的謊,是我當真了。”

安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能伸手拍了拍溫辰意的肩。

“我每次都是靠着營業那一丁點時間安慰自己,後來出了那件事,我很慌,害怕公司會讓我們單飛,但他卻好像很無所謂,所以我經常和他吵架,唔……單方面吵架。”

“我記得你們好像有一次吵得特別兇?”

“哦那只是其中一次,後面還有更兇的。他的緋聞,還有我的緋聞加在一起,我受了很大刺激,把話說得很難聽,結果第二天經紀人來告訴我準備發布單飛的聲明,沒過幾天他就出國了。”

“我很後悔,以為是因為我的原因,我當時想,如果那天我沒有口不擇言就好了,”溫辰意躺在沙發背上,擡起手臂擋住眼睛,“剛開始是愧疚,後來很想他,再後來氣他走了那麽久,竟然沒有一丁點消息回來”

他第一次踏上領獎臺的時候,想起的是向澤,他要給自己開的新餐廳起名時,想到的也是向澤,甚至給自己創建小號時,用的還是自己和向澤的名字,只不過後來擔心過于明顯,才改掉了一個數字。

這種思念跟随溫辰意太久,像是刻在骨髓裏,以至于他重新觸碰到向澤這個人的時候,會因為擔心它卷土重來,而帶上面具将向澤拒之門外。

安顏有些納悶:“那為什麽又說他騙了你?”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和公司定下一個協議,” 溫辰意舉起兩根手指,“先出道兩年,然後公司就送他去國外鍛煉演技,回來就給他安排一部戲。他回來以後,先拍了楚傾的戲,身價大漲,跟着公司因為給他的那部電影賺了個盆滿缽滿,他借此報了那兩年的恩,剛好合約期滿,跳槽燕明。”

安顏聞言,頓時目瞪口呆。

“他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什麽金曲榜,什麽頒獎紅毯,還有不解散那些鬼話。”溫辰意自嘲般笑了笑,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從頭到尾,只有我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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