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人與狗

第三章 男人與狗

在男人打開卧室房門的一瞬,儲怡禾怔在原地。

男人還以為她是因為嬌生慣養、受不了睡在冰冷的地上才愣愣地站在原地。

可實際上,儲怡禾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她從來,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雜亂的房間!

被子亂糟糟地窩成一團,床單也皺皺巴巴的,地板上散落着零食袋子,和堆在一起的衣服,電子産品也亂扔,男人斷電時似乎是在打游戲,他的電腦桌上還放着一罐剛打開的飲料。

“你,你是和我一見如故嗎?”良久,儲怡禾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笑得一臉茫然無辜地男人,斟酌着用詞問道。

“什麽?”男人偏了偏頭,黑黑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想說你的房間也太亂了吧,就這樣大喇喇地給我看,你真的不把我當成外人啊!

在她遲疑間,男人已經在催促她進去。

儲怡禾謹慎地環顧四周,好在男人好像并不愛看書,至少房間裏沒有書,也沒有什麽紙張,她走了進去,卻也沒有摘下臉上的口罩。

男人沒有直接把床上的被子遞到她懷裏——那樣儲怡禾一定會當場暈過去。

他打開櫃子,抱出一床新被子,“哦對,雖然我不收你住宿費,但是這床新被子的錢和早餐費我要收哦。”

“都行,都行。”儲怡禾的臉上已經是一副生無可戀、所以任他擺布的神情,她接過男人找來的被子,在地板上找了塊空地。

她盯着地板上的灰塵,想問男人要把掃帚,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男人叫什麽,“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說。

男人正在用手指撥弄着自己額前的劉海,“沒有必要,我有預感今天之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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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怡禾聳了聳肩,自給自足地找來掃帚勉強清潔幹淨,把垃圾都掃到外面的垃圾袋裏,這才把被子鋪在地上。

男人這時候來搭了把手。

儲怡禾立刻自如地把東西都交給他,自己則退到一邊抱着手臂看着,在心裏想道:好在這人還不算太冷血。

可能儲怡禾真的太累了,她把頭靠在枕頭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她是被一陣陣門鈴聲吵醒的,她睡得昏沉,門鈴聲響了好一陣才把她從睡夢裏拖拽出來。

“媽媽——”她下意識地呼喊,“有人按門鈴——”說着她一邊揉眼睛,卻發現臉上還帶着口罩。

她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陌生的房間讓儲怡禾瞬間清醒了大半。

她向床上望去,只見被子裏隆起一塊,那裏躺着的人睡得比她還沉,對狂轟濫炸的門鈴聲毫無反應。

儲怡禾小心翼翼地挪動過去,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喂,醒醒,有人敲門。”她輕輕地說。

男人還是一動不動。

儲怡禾悄悄掀開被子的一角看了一眼,只見男人的眼睛緊閉,睡得恬靜。

再盯着人家看就不禮貌了。儲怡禾連忙做賊心虛似的幫男人掖好被角。

然後她慢吞吞地向門邊走去,心裏想着: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趕緊離開吧。

只是外面的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有耐心,在儲怡禾打開門的前一秒,外面的人還在锲而不舍地按着門鈴,仿佛要用人類的手指頭把門鈴按出火星。

站在外面的是位郵遞員,他看到儲怡禾來開門,大聲抱怨着,“終于來開門了,聽不到門鈴嗎?”

儲怡禾不自然地揉了揉耳朵。

當然聽到了,差點被吵聾了。

郵遞員還在叫着,“唐博彥,唐博彥的快件。”

“啊......”儲怡禾有些茫然,“誰是唐博彥?”

郵遞員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她,“你問我誰是唐博彥?”

“我是。”男人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帶着剛起床的沙啞。

儲怡禾心頭一動,回頭望去。

只見男人赤着胸膛,只穿着一條睡褲,把他磅礴的肌肉暴露無遺,男人不覺得有什麽,儲怡禾卻覺得無比紮眼,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個透徹。

男人不管她,似乎是覺得儲怡禾站在門口礙事,他伸手輕輕一撥,把女孩的身體推到一旁。

然後他一邊揉着睡得鳥窩一樣的頭發,一邊草草簽了字。

謝過了郵遞員,他重新把門關上,然後把快件随手扔到一邊。

“早。”儲怡禾這才回過神來,她的眼神飄忽,磕磕巴巴地問候道。

男人卻沒有回應她,只是似笑非笑。

“原來你叫唐博彥。”儲怡禾尴尬地接着說道。

“嗯,是啊。”

“你姓唐......嗯,你是漢人。”見男人似乎不打算搭話,儲怡禾只能硬着頭皮扯下去。

“我是你爹。”

“啊?”儲怡禾先是一愣,随即皺着眉頭擡起頭,這才注意到男人好看的桃花眼裏滿是戲谑,“真沒教養,我又沒有惡意。”

男人不置可否,他欺身上前,讓儲怡禾禁不住連連後退。他光着的胸膛似乎散發着看不見的熱氣,儲怡禾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她小小地尖叫一聲,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喂,你看着我的臉。”男人叫她。

儲怡禾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扭捏地睜開一只眼。

男人湊得她幾近,那張俊臉放大無數倍給她的神經帶來沖擊,男人只是嘆了口氣,“我一看就是維吾爾族人啊,難怪你看起來蠢蠢的,果然腦子不太好使。”

儲怡禾本想反駁他,可是又一時難以招架眼前對她肆無忌憚使用美男計的男人,她沉默了半晌,這才慢吞吞地說,“哦哦,你是新疆人。”

“?”已經退開從貨架上擰開一瓶水喝的男人又回過頭來,“我是新疆人。”

唐博彥冷笑一聲,“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問我騎馬去上學?”

“我以為你騎駱駝上學。”儲怡禾聽到自己的嘴巴似乎是講了個笑話。

“我不上學。”男人接着道。

“怪不得呢。其實我也不怎麽上學。”提及往事,儲怡禾很是惆悵,“我從小因為過敏體質,大多數時候都待在家裏。”

“.......”她聽到唐博彥嘆了口氣,“我是在開玩笑,你真的是......”

他頓了頓,“看你戴口罩和手套,我還以為你狗毛過敏?”

“那倒不是。”

唐博彥點了點頭,卻不多問,他轉身走入房間拉開窗簾,儲怡禾發現窗簾背後還有一個小陽臺。

陽臺上,一只又像狼又像松獅的大狗正趴在玻璃上,看到唐博彥,它忙站起來,把前爪搭在玻璃上,搖着尾巴。

唐博彥打開玻璃門,把大狗放了出來。他一邊和狗狗親熱着,一邊回過頭來看儲怡禾怕不怕。

儲怡禾小心翼翼地貼着床邊坐下,“你真貼心。”她斟酌着用詞道謝。

唐博彥聳了聳肩,“那是因為你真的很脆弱,小妞,我很怕你在沙漠枯萎了。”

這算是男人給予她的理由,但是儲怡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但是你不覺得你沒有什麽警戒心嗎?”好在,唐博彥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繼續道。

“可能是吧,”儲怡禾慢吞吞地說。“可是我覺得你是個好人诶。”

雖然這一點不太容易發現。她在心裏默默補充。

男人回過頭來看她,“不,我可不是什麽好人,我只是對你不感興趣而已,我只對錢感興趣——好了,我看看來電了沒,快點把錢付給我。”

儲怡禾點了點頭,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你不是說包早餐嗎?”

“哦,”唐博彥沖她揚了揚下巴,“是自助,自己去外面的貨架上拿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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