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結婚了(假的)
第二十章 要結婚了(假的)
得到了自己孫子在婚禮之前不會亂跑的保證,老人這才冷哼一聲,他把一串鑰匙從腰間摸出來,然後砸在地上。
老人卻忘了該受他這一下的孫子唐博彥此時此刻正被關在祠堂裏面,只能從小窗露出一雙眼睛往外看,對着地上的鑰匙,望眼欲穿。
于是儲怡禾好脾氣地彎腰撿起鑰匙,把在祠堂裏睡了一夜的唐博彥攙扶了出來。
男人本就手臂受傷,又靠在冰冷的地磚上一夜沒合眼,此時眼下的烏青都要耷拉到地上,身體也硬硬冷冷的,像一塊冰。被女孩柔軟溫熱的手拉住,唐博彥順勢把頭歪在儲怡禾的胳膊上,撒嬌似的哼哼起來。
儲怡禾當他是做戲給爺爺看,于是配合的伸出手,用手指撚起唐博彥的劉海,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着涼。”她自言自語道。
唐博彥被女孩親昵的舉動吓了一跳,他的身體一僵,又想到老人還在盯着兩人看,于是他靠在女孩手臂上,不說話了。
儲怡禾規規矩矩地向老人告別,然後扶着唐博彥往自己的房間去,等到他們轉了個彎,徹底看不到老人了,儲怡禾這才皺起眉頭。
“現在要怎麽辦?”她問道,“你爺爺不是讓你下個月就結婚嗎?”
“哦。”唐博彥這會兒看起來并不是很在意,“那就結呗。”
“你要和誰結婚啊?”說話間,儲怡禾已經攙扶着男人走到了門口,她伸出手,手心攤開向上,在唐博彥的眼皮底下晃了晃,示意男人把鑰匙拿出來。
唐博彥努了努嘴巴,示意儲怡禾在自己左邊的口袋裏。儲怡禾頓了頓,還是一手攬着男人的腰,另一只手繞過唐博彥的身體,向他的口袋摸去。
“和你呀。”唐博彥這話說得輕快,讓儲怡禾一時間聽不出來是不是玩笑話。
“哈?”儲怡禾猛地擡起頭,看上男人帶着笑意的桃花眼。
“你是瘋了嗎?”
儲怡禾一邊說着,一邊把鑰匙插進了房門上的鑰匙孔裏,随着齒輪的轉動,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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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唐博彥往裏進,嘴上繼續說道,“這簡直是危言聳聽......你真的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一個女孩結婚......不,這個不是重點。我告訴你,我賣藝不賣身......總之,我是不會同意和你結婚的。”
“假結婚也不行嗎?”唐博彥乖乖地被女孩送到床上去,他靠在床頭,被儲怡禾用被子包裹住,只剩下那張英俊的臉留在外面。
唐博彥無辜地眨了眨眼,看不清楚剛才有沒有聽儲怡禾說話。
“假結婚?”儲怡禾轉過頭來看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什麽意思?”
“我是說——我和你在下個月辦婚禮,當然,我們家出錢,你就相當于我找來扮演我女朋友的演員。婚禮當中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用你負責,你只需要扮演新娘走個流程就好。”
“但......結婚不是兒戲,你這不是騙爺爺嗎?”
“但這不就是爺爺想要的嗎?”唐博彥冷笑一聲,“為了能用結婚拴住我,他都不在乎這個孫媳婦是誰了。他們不是把我的人生當兒戲了嗎?”
“我想了一下,爺爺說的辦法就是獲得自由最好的辦法了,我會給你想象不到的豐厚報酬,怎麽樣?”唐博彥仰起頭去看女孩,他的眼睛亮亮的。
“而且我們只辦婚禮不領證,不會真的讓你結婚。”
見儲怡禾還在遲疑,唐博彥試圖勸服她,“......就像接通告演戲,什麽痕跡都不會留下。”
儲怡禾有點兒被他繞暈了,她仰起頭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又重新低下頭,“哎,是不是就像外國有個什麽地方來着——你在那裏結了婚,離婚之後還能恢複未婚身份,而不是離異。”
“是不是拉斯維加斯?”
唐博彥愣了愣,說不清楚他是沒有聽懂儲怡禾的突發奇想,還是在感嘆儲怡禾的心态太好。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被莫名其妙求婚,還能面不改色地配合。
他有點兒心虛地點點頭,“......對?”
“......對什麽!這是什麽破主意。”儲怡禾瞪他,“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啊!”
“因為你想造紙?”唐博彥眯起眼睛,絞盡腦汁地拉女孩下水,“你想啊,桑皮紙制造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各個作坊造紙技藝互相并不流通,而我爺爺是遠近聞名的造紙匠,被國家非遺文化保護組織登記在冊的那種權威人士——我爺爺又不肯外傳。你不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嗎?”
“而且現在桑樹已經發芽了,差不多下個月就要開始造紙。和真正的造紙流程相比,博覽會上的那些只是小打小鬧,我可以把你引薦給爺爺,讓你親自參與到流程中去——”
儲怡禾猛地擡頭看向唐博彥,她的那雙杏眼眨了眨,老實說,儲怡禾有點兒心動。
女孩也不是正式的援疆志願者,她此次貿貿然來到新疆,唯一要做的正事就是參加前兩天的桑皮紙博覽會。
抛去自己和唐博彥之前的緣分舊事,其實也算是因禍得福地結識了紙匠後人。
“而且這個假冒的婚約也不是永久的,只是在婚後最少維持一個月而已。”唐博彥頓了頓,補充道,“我會用這一個月的時間收拾行李,把我的小店遷走。至于我順利‘撤退’後,你是留下把紙造完,還是離開,我都不介意。”
“啊......”儲怡禾小小地答應了一聲,內心已經明顯地動搖。
可惡的唐博彥見事情有戲,故意裝出一副風流浪蕩子的模樣,“......其實我倒是無所謂,只要這個結婚對象不來糾纏我,她是誰都可以。”
“哎,”儲怡禾總覺得這樣草率地和人在沙漠裏結婚了,這件事哪裏不太對,但是正如唐博彥所說,她在這件事上并沒有什麽損失。
只當是幫朋友一個忙了。儲怡禾想。
當然,這也不是說她作為一個矜持的、好人家的姑娘随便就可以瞞着家裏和別人結婚——但是在眼下這個社會,認識幾天就閃婚的年輕人比比皆是,唐博彥這個人不錯,家庭條件也很好,就算是真結婚她也沒有虧什麽。
儲怡禾想了又想,她發覺自己對這個提案隐隐心動的原因,不僅僅是可以作為老匠師“孫媳婦”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制造桑皮紙——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唐博彥真的很帥。
腰細腿長,八塊腹肌,臉蛋也很英俊,屬于并不常見的類型......簡單來說,儲怡禾饞他身子。
能和大帥哥結婚,眼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那就假結婚吧!儲怡禾猛地一拍大腿決定道。
雖然女孩心裏已經下了定奪,可是表面上,儲怡禾還是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她用手指戳了戳唐博彥的胳膊,“......你胳膊疼嗎?我要不要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眼看着女孩的指尖就快要戳在自己被夾板固定好的斷手上,唐博彥如臨大敵地往後閃了閃,“你快要撲到我身上了,好吓人。”
儲怡禾瞪他。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唐博彥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加上男人翹起的頭發,讓唐博彥一看就飽受摧殘。
“我一定要把你的胡子刮了。”儲怡禾嘆了口氣。盡管唐博彥很抗拒,他漲紅了臉,看起來有點兒感到羞恥。
男人被她按着,很快就熬熬叫喚着交出了放剃須刀的位置。
想象中給帥男人刮胡子的浪漫一幕并沒有出現。唐博彥只是緊緊閉着眼睛,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儲怡禾的手下,任由女孩給自己打上泡沫,帶走那些剛剛冒出來的男人象征。
——那種感覺,有點兒奇怪。儲怡禾低頭看着唐博彥微微顫動的睫毛想。
唐博彥看起來不像是她要結婚的丈夫,倒像是一只被迫洗澡的寵物狗,一只在毛球修剪器下滾來滾去的小貓。
她“噗嗤”一聲笑了。
等到儲怡禾幫唐博彥剪掉了最後一根短短的胡須,她滿意地伸出手,不要錢似的摩挲着唐博彥光滑的臉蛋,在對方生無可戀的眼神下,變本加厲地捏了捏唐博彥的臉頰。
“我答應你的求婚了。”儲怡禾笑道,“老公。”她故意重重咬字。
“我已經有點兒後悔了。”唐博彥無奈地說。
別看她這會兒在男人面前耀武揚威的,結果麻煩很快就找上門來。
下午的時候,儲怡禾在唐博彥旁邊坐着,被手不方便的男人指揮着,幫他收拾一些爛賬。
唐博彥的叔母推門而入的時候,儲怡禾正拿着手機,打開計算器,手指瘋狂在屏幕上敲擊着,口中還念念有詞。
快要被算數逼瘋的女孩頭發炸開,她瞪着旁邊靠在床頭、笑得像只狐貍的唐博彥,恨不得把賬本扔到對方頭上。
随即她注意到突然出現在房間裏的女人。
對方不敲門就進入的行為讓儲怡禾感到冒犯和不快,但嚴格來說,人家貿然進入的是唐博彥的房間,而男人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說什麽。
于是儲怡禾還是起身和她問好。
叔母人倒是很熱情,她快步上前拉着儲怡禾親切地打招呼,說要和儲怡禾商量提親的事。
“我們這邊訂婚要先和父母談談,順便準備一些鹽、方塊糖和五個馕去你們家做見面禮。”叔母握着儲怡禾的手解釋道,“你的家在哪兒呀?”
儲怡禾微微低下頭,掩着嘴巴做出羞澀的笑——實際上,她借着掩護,轉過頭來,瞪着唐博彥拼命使眼色。
——救命!我家在哪兒啊。
——這要是被我父母知道我偷偷結了婚,是要闖大禍的。
“哎呀,叔母。”唐博彥笑着替她回答道,“小禾的父母都在內地呢,過兩天就會來,到時候我把酒店的地址告訴您,您再準備下聘。”
上了年紀的女人點了點頭,她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
“不會真的叫我爸媽來吧!”女人一走,儲怡禾就跳了起來,她朝着唐博彥的半邊肩膀就是重重一拳。
唐博彥被她打得發出一記悶哼,他說道,“誰說的,我找兩個人給你假扮一下不就得了。”
“放心吧,這些事都交給我來搞定。你只需要扮演一個一問三不知、只會依賴老公的小嬌妻就好。”
也是,反正整個婚事都是假的。儲怡禾思索了一下,她頓了頓,擡頭看着唐博彥那張俊臉,為了不讓自己立刻笑出來,她刻意皺起眉頭。
男人以為她還在生氣,于是嘆了口氣,直起身子。
“行行行,怕了你了,下午帶你去看看我們家的桑樹園,原諒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