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關心則亂
第二十五章 關心則亂
提到第二天要出去玩,儲怡禾又興奮得不得了,明明前一天還因為搬桑樹枝累個夠嗆,結果晚上她滿腦子都是捉魚,也沒有睡好。翻來覆去間她還做夢了,廣袤無垠的沙漠中沙粒湧動着,滿滿變成了柔軟的海洋,一條條無比碩大的魚徑直漂浮在半空中,與沙漠裏的黑夜融為一體。
天哪。儲怡禾美滋滋地想,她這要是随便捉一條魚來賣,豈不是要發財了。
夢裏的儲怡禾兩只手拎着兩條足足有她半個人高的兩條大魚,迫不及待地敲響唐博彥的房間門口——好吧,儲怡禾得承認,在她的夢裏,這裏已經沒有結實的房門了。她和唐博彥變成了兩個山地野人,居住在沙漠綠洲區域的棚子裏。
于是負責外事的強壯猛女掐着家門口喊道,喂,沒用的東西快出來接駕!
聽到儲怡禾的叫喊聲,唐博彥絲毫不敢怠慢,極快地從棚子裏走了出來。
我真是個捉魚天才!棚外,儲怡禾一邊打量着手裏提着的兩條大魚,那兩條魚光是瞪圓的眼睛就有儲怡禾手掌大小,長時間拿在手裏,讓儲怡禾覺得手臂有點兒發酸——唐博彥怎麽還不出來!女孩皺了皺眉頭,剛要開口抱怨。
她卻在看見夢裏唐博彥的裝束那一刻張大了嘴巴。
只見變成原始人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只在腰間圍了一條虎紋皮裙——等等,沙漠裏有老虎嗎?
大腦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正是數萬條充滿智慧的細胞共同造就了這個讓儲怡禾兩眼放光、垂涎三尺的美夢,但是這一切并非空穴來風。儲怡禾分別見過赤裸着上半身的唐博彥,以及穿着運動短褲騎駱駝的唐博彥——也就是說,她的大腦在未經過禮義廉恥的教訓下,擅自拼湊出了眼前這位完美的“帳中人妻”。
“咳咳。”夢裏,儲怡禾有點兒害羞,她用手掩在嘴邊,佯裝咳嗽,又朝着唐博彥的腹肌處看了好幾眼,然後,女孩也不忘在男人面前顯擺一番自己的垂釣技術。
儲怡禾掐着腰,沖着腦袋耷拉的手下敗将狂笑,她張狂極了。
被儲怡禾秀了一臉的唐博彥瞳孔震顫,夢裏,男人卻沒有像儲怡禾想象中舉手投降。唐博彥的臉上只保持着他一貫的游刃有餘,他堵在門口,低下頭用黑黑的眼眸看着儲怡禾,然後伸手用力握住了儲怡禾的手腕——儲怡禾試着掙了掙,卻完全掙脫不開,于是女孩盯着他寬闊的胸膛看,莫名感到害羞——然後唐博彥的喉結滾動,薄唇輕啓。
“私自野外捕魚是違法的,我已經報警了。”
只聽見唐博彥一字一頓、剛正不阿地說道。
儲怡禾猛地從這個亂七八糟的夢裏掙脫出來,然後她遺憾地發現半裸的唐博彥是假的,她睡在路邊的小旅館裏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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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是黎明,深藍色的天空剛剛破曉,染上絢麗的色彩,距離他們退房出發的時間還早,然而儲怡禾卻振奮得要命再也睡不着,她在床上撲騰了一會兒,索性拿過手機,想要查一些有關于釣魚的小技巧。
當女孩把四四方方的手機握在手裏,方塊大的物什硌着她的手心,儲怡禾突然發覺她自從來到這片漂亮的疆土之後,已經很久像過去一樣一心撲在手機上了。
原因有的時候是因為太偏遠的地方信號很一般,在風情園的時候她又和唐博彥混在一起,做各種各樣的事。
不過對于過去幾乎零社交的儲怡禾來說,常保持聯絡的不過是幾個網友,網絡上大家突然消失十天半個月的十分正常。現實中她又是離家出走,自然不會主動和父母彙報近況,她的父母也格外的沉得住氣,并沒有主動聯系儲怡禾。
儲怡禾想,幸好自己的父母動了“恻隐之心”,至少女孩手裏的卡還是随便刷的,如果這老兩口像唐博彥家裏一樣決絕地停掉她的經費的話,她恐怕也得淪落去街頭打工。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儲怡禾無意間和唐博彥感慨過此事,男人卻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她,搖了搖頭道,“不應該啊。”
“什麽不應該?”儲怡禾一頭霧水。
“我是說——明明叔叔阿姨那麽睿智,為什麽生出來的女兒卻像你這樣。”
“我怎麽了?”儲怡禾猛地拔高嗓音,她的臉上寫滿了不服氣,“爸爸媽媽寵我也有錯?雖然好久沒有關心過我了......”
“叔叔阿姨寵你是一方面,”唐博彥白了她一樣,“你刷卡會留下消費記錄!就像你今早剛剛吃了一屜包子,叔叔阿姨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你在哪兒、幹了什麽,還有胃口好得很。”
“!”儲怡禾幡然醒悟,她這才明白自己從來沒有逃脫過父母的掌控之下——她在心裏暗暗決心在這漂亮的南疆找到一份短期的工作維持自己的生計。哪裏有離家出走還恬不知恥花家裏錢的呀?
女孩又一想,自己的父母明明知道自己在桑皮紙風情園裏,卻沒有來抓自己,這是否也能夠算得上對自己行動的默許?
又或許是,儲怡禾的父母只是鼓勵自己的女兒出去散心旅游,并不覺得社會經驗不充足的儲怡禾會翻出多大風浪。
然而他們想錯了,畢竟儲怡禾第一次出門就差點兒和沙漠裏的男人結了婚這種事,尋常人家幾輩子也不一定會遇到一次。
言歸正傳,總之随着他們接近沙漠,信號又不是很好了。儲怡禾只好丢開手機,在床上無聊地蹬着腿,等待着早上八點唐博彥來叫她去捉魚。
儲怡禾也覺得自己玩心太重了,她明明昨天還在桑樹林裏賣力耕耘,這會兒又要跟着唐博彥去捉魚——但男人提到這些魚可以捉來賣。儲怡禾想,拜托,他們可是在中年風沙多雨少的沙漠地區,捉一些魚來賣算不算得上一種自食其力的營生。
所以儲怡禾今天見到唐博彥的第一句話就是,“賣魚的錢會和我分成嗎?”
她今天特意換上了沖鋒衣,不等男人回答,儲怡禾便伸出指頭興致勃勃地劃分,“四六分?你六我四?”
唐博彥是起床後、洗漱完來的,男人一頭卷翹的黑發微濕,散發着一股旅館洗發水的味道。聽了儲怡禾的規劃,他抿了抿嘴巴,沒說話,看起來欲言又止。
儲怡禾以為他不願意,想一想自己确實不要臉了些,畢竟她也是第一次捉魚,能不能捉到魚也說不定。
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自己解決自己的日常開銷。
于是女孩試探地繼續和唐博彥讨價還價,“那......三七分?”她試探地問道,“你七我三?”
唐博彥瞥了她一眼,“如果你能抓到魚的話。”說着,男人抿了抿嘴巴,露出臉頰上若隐若現的小梨渦。
儲怡禾還沒有來得及品味出唐博彥那個表情的意味,随即唐博彥問她,“你的脖子怎麽樣了?”
儲怡禾這才反應過來,她今天忘記給自己曬傷的脖子塗藥了。
果然曬傷的地方仍然泛紅,可是邊緣部分已經開始變成暗色。
“哦哦,我忘了。”神經大條儲怡禾告訴唐博彥,然後立刻從背上甩下背包,從夾層裏取出軟膏,當着男人的面按照感覺塗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唐博彥皺着眉頭看她,看起來想要幫忙。
就當他的指尖要觸碰到女孩的時候,儲怡禾猛地向後彈開,她一邊歪着脖子抹着藥,一邊大聲提醒唐博彥,“哎,小心你的手。”
“......”唐博彥伸出來的那只手是他沒有受傷的那只,于是男人把伸在半空的手,掌心向上翻過看了看,然後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着儲怡禾,仿佛在說:這只手是好的,受傷的不是這只手。
好吧,儲怡禾只是有點兒害羞,她也可以站在原地自己乖乖抓着頭發,讓唐博彥湊過來沖着她敏感的脖頸處把黏膩的藥膏暈開,他們距離那麽近,唐博彥的鼻息一定會噴灑在她的皮膚上......
“啊!”儲怡禾突然臉紅了,她抱着腦袋小小尖叫一聲。
這下輪到唐博彥退後半步了,他不知道戴着口罩的女孩怎麽了,只眼尖地注意到儲怡禾臉有點兒紅,“你對藥膏過敏嗎?”他有點兒急迫地上前,想要抓着儲怡禾的胳膊查看她的情況,“還是昨天把你的臉也曬傷了?”
儲怡禾被他拉得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男人的懷裏,她的目光直直盯着眼前寬厚的胸膛——關鍵時刻,儲怡禾想起了唐博彥仍然很脆的手臂,理智讓她懸崖勒馬,緊急扭轉了身體的方向,扶着牆壁站好。
“......我沒事。”儲怡禾遺憾地流下面條眼淚,她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說,“沒有過敏,臉也沒有曬傷。”
唐博彥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他連忙松開儲怡禾,向她道歉。
“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嘛。謝啦,老兄。”儲怡禾嘴上哈哈地笑着,又看了兩眼唐博彥結實的胳膊,這次她沒有可以掩飾自己的眼神。
這是對我的補償,我應得的。儲怡禾苦中作樂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