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願者上鈎
第二十六章 願者上鈎
他們離開旅館的時候,櫃臺旁邊空蕩蕩的,似乎年輕人開店就是這樣随心所欲。儲怡禾手裏拎着那只短短幾天陪着自己輾轉好幾個住處的小箱子。
為了釣魚,女孩今天又穿上了薄長褲搭配防曬衣,有了初來乍到時被困在沙漠裏的經驗,儲怡禾沒有再穿行動不便的短褲和裙子——她現在的穿搭都是以實用為主。
儲怡禾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從家裏帶了好幾條漂亮的裙子過來,可是眼下她在這片廣袤的沙地上跑來跑去,完全沒有機會穿它們,帶着反而占地方。
站在女孩旁邊的唐博彥背上只有一個小背包——他倒是不用行李,儲怡禾想。
她已經因為各種各樣的緣分和唐博彥混在一起挺久了,然而儲怡禾卻沒見唐博彥換過幾套衣服。悄悄地說,儲怡禾覺得唐博彥的衣品很是一般,全靠男人的一張帥臉和健美的體型撐起衣服——怎麽會有人穿着短褲騎駱駝,如果不是唐博彥最初露出了那條誘人的大腿肌,儲怡禾大概率是不會輕信他的花言巧語的——這麽一看,唐博彥在她心裏,應該和豔星差不多了。儲怡禾想。
儲怡禾像這樣一邊發着呆,一邊從唐博彥垂在身側的掌心裏摳出了鑰匙。
唐博彥被她突然纏上來的動作吓了一跳,随即反應過來儲怡禾要幹什麽,于是自然地卸了力,方便儲怡禾把鑰匙拿走——然後女孩把兩把鑰匙放在前臺的櫃面上。
他們決定不等旅館老板出現,直接離開,儲怡禾還給老板留下了張字條,象征性地表達了感謝。
他們沒有魚竿和魚餌之類的東西,于是要先開車去一趟店裏。
這片疆域晝夜的溫差很大,早上的風涼飕飕的,儲怡禾毫無形象地搓着手臂一頭鑽入駕駛座,而唐博彥緊跟其後,坐在她旁邊,還貼心地伸手幫她把放在副駕駛座的袋子放到後座去。
男人微微俯下身子,探出的手臂無意間擦過儲怡禾的膝蓋,讓女孩一個哆嗦,瞳孔也跟着顫了顫。想到之前唐博彥從來都是坐在後排,而這次,儲怡禾甚至無需回頭,她的餘光就會不受控制地自己往唐博彥那張英俊的臉上瞟。
按道理來說,唐博彥主動選擇坐到儲怡禾的旁邊,是信任女孩的表現——但是儲怡禾卻對自己沒有那麽自信了。她開車的水平一直很磕磕絆絆,屬于停車永遠車轱辘壓線的類型。都說副駕駛座是一輛車上最危險的座位,因為一旦發生事故,駕駛員會轉動方向盤,下意識把副駕駛座位推出去承受災厄,彈出的安全氣囊會把人硬生生憋窒息。
儲怡禾最為擔心的,是自己右邊的半邊臉看起來沒有左邊的好看。這個時候,她突然開始慶幸自己戴了口罩,也許作為“口罩女”,唐博彥從她的身上也能體會到“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韻味。
細心的唐博彥很快就發現了正在胡思亂想的女孩的僵硬,但他被儲怡禾僵硬的反應搞得有點兒糊塗,他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
“你,你不是總坐在後座嗎?怎麽做到前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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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怡禾說着,又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似的,側過身來推了推唐博彥的肩頭,男人皺起眉頭看她,那條結實的胳膊紋絲不動,“去後排坐。”儲怡禾小聲說道。
儲怡禾的本意是把一個英俊的男人放在自己的副駕駛座會影響她開車的心态,然而女孩酷似小聲抱怨的話語落入唐博彥的耳朵裏,就被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我沒有把你當成司機。”唐博彥急忙向她解釋。
儲怡禾差點兒笑出來,“我是怕我開車不安全,副駕駛座上的人容易被彈出的氣囊壓住。”
但是唐博彥沒動,他看着儲怡禾的眼睛,然後把頭轉向一側,慢慢地說,“別擔心那些有的沒的,我相信你。”
儲怡禾沒想到從唐博彥的嘴裏能夠說出如此動人的話,她有點兒感動,于是更加發誓要好好開車。
據唐博彥所說,從店鋪向西出發,在一片荒蕪的草地深處,那裏有一片野塘。
等到儲怡禾真正站到那片藏在綠地裏的湖泊面前時,她才明白唐博彥先前聽到自己要“賣魚發家”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新疆真是一片奇異的土地,這裏有雪山,有沙漠,有綠洲,有草場和湖泊,總之他們一路向西,沿途漸漸植被多了起來,最後眼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野草攔住了車子的去路。
饒是儲怡禾再沒有經驗,她也明白繼續深入的路車子無法抵達——那些堅硬的植被剮蹭車的聲音聽得她心裏直哆嗦,所幸唐博彥說他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方,于是兩人下了車,背上東西決定徒步去。
唐博彥雖然一只手仍然不是非常靈活,但是卻可以動了,男人率先走進有足足半個成人高的草叢裏,他揮舞着刀砍出了一條路,不用唐博彥回頭招呼,儲怡禾立刻乖乖地跟上。
他們沒走多遠,唐博彥撥開最後一株遮擋了視野的草,一汪池塘出現在儲怡禾眼前。
眼前的場景與其說是靜谧,不如說是格外喧鬧,靠近草叢的地方飛出的蚊蟲嗡嗡作響,儲怡禾低頭看去,倒是看到了一些在淺河灘游來游去的小魚。
直到這個時候,儲怡禾才明白,即使是在漁業産出數量豐富的新疆,想要在偌大的新疆野塘裏,随意釣到數十公斤的魚售賣也是不現實的事情。畢竟這裏并沒有人工放養的魚苗,也沒有人為締造适合魚類生存的環境。
唐博彥可能是出于內心的愧疚,單純想要帶着女孩出去玩,又或者是想要像孔雀開屏一樣在儲怡禾面前表現自己。
那邊,唐博彥已經挽起褲腿,脫下鞋襪,他踩着淺淺的河灘,走到距離岸邊稍微遠一點的水中,細細觀察。男人與其說是釣魚,不如說是動手捉魚,唐博彥手裏拿着漁網在野塘另一邊的淤泥處彎着腰搗鼓着。儲怡禾看不太清楚,她拿了唐博彥的魚竿,坐在岸邊裝模作樣地要釣魚,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他們沒有餌料。
于是儲怡禾的魚鈎上什麽也沒挂,徑直垂在水裏釣魚,女孩用手托着臉,她對自己究竟能不能釣上魚這件事也心裏沒底——畢竟魚會不會咬鈎,全憑一廂情願。
唐博彥就比她有經驗更多,在水裏布置好了天羅地網就屏住呼吸呆在野塘另一側的泥灘上靜等收網。
儲怡禾遠遠地看到唐博彥挽起來的褲子濕了一截。
其實最開始唐博彥還有點兒擔心似的,頻頻往儲怡禾這邊看,但是女孩卻覺得他小題大作——她還能丢了不成!
儲怡禾本來也想學着唐博彥的樣子,脫了鞋襪下水捉魚,然而她卻沖着唐博彥被水打濕的褲子泛起了嘀咕。儲怡禾還是有點兒嬌氣,想到被水打濕的衣服黏在身上并不舒服,如果自己再笨手笨腳地一屁股坐在了野塘裏,她豈不是成了又菜又愛玩的笑話。
于是儲怡禾繼續拿着那根沒有魚餌的空魚鈎垂釣,在等待魚上鈎儲怡禾感到有點兒困,太陽漸漸升了起來,暖洋洋地照在女孩的脊背上,讓她幾乎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遠處的草叢裏傳出“轟隆”車子闖入這片野塘的聲音,那聲音來勢洶洶,勢不可擋,聽起來刮倒了一片野草。
儲怡禾一個激靈,她猛地站了起來,抻長了脖子往聲音的來源看去,但是顯然茂密的草叢遮住了她大半視野,讓儲怡禾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緊接着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那人竟然主動朝着儲怡禾所在的方向走來,又是一陣“咯吱咯吱”的腳步聲,一個男人撥開雜草,出現在她的眼前。
來人是個身上肌肉鼓鼓囊囊的猛男,和唐博彥相比,有之過而無不及。只不過這次他用一身價格不菲的運動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儲怡禾卻瞳孔地震,她發覺眼前人正是前兩日在酒店裏向他們搭讪的怪人陸鳴。
不知道這個自稱來旅游的人是怎麽知道這片野塘的,又或許是酷愛釣魚的陸鳴受到了當地人的指引。見野塘邊已經有人,男人也沒有什麽反應,他像是沒有認出儲怡禾一樣,徑直走到水邊看了看,然後自己選了一處位置安營紮寨。
儲怡禾歪着頭看他,只見陸鳴陸續搬來了折疊椅子,桌子,還有裝備精良的釣魚用具,最後他手捧出一個圓圓的便當盒。
儲怡禾以為那裏裝得是釣魚用的餌料,于是想要厚着臉皮管他讨一些用。女孩決定率先向男人搭話,于是儲怡禾放下魚鈎,慢吞吞地挪到陸鳴身旁,探出頭,然後她在那打開的便當盒裏看到了一坨黃黃的東西。
“......”儲怡禾的嘴巴張了張,随即又閉上了。
倒是陸鳴率先向湊上來的儲怡禾搭話,“嗨,我叫陸鳴。”
我知道你叫陸鳴。儲怡禾在心裏說道,這個怪人不僅自來熟,而且記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