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逃避可恥，但有用
逃避可恥，但有用
說是下午去找方承适，但才剛吃過飯沒多久，還沒熬到一點，沐瑾就已經快按捺不住了。
手上拿着都翻卷頁的入門零基礎教材書，本來是抱着臨時抱佛腳的心理‘考前沖刺’用的，這會兒也看不進了，隔幾分鐘就點開手機看時間，息屏後沒一分鐘又點開，點開後又息屏……如此反複，連床位離最遠在打游戲的劉子秋都注意到了。
“沐沐寶貝待會兒是要去哪嗎？”
沐瑾像被抓包的動作一僵，難掩心虛，故作自然，“去找學長。”
鄭謙奇怪，“你要去表白？”
沐瑾瞬間炸毛，“哪有那麽快！”
明明學長的态度都還捉摸不定的，現在去表白的話……
沐瑾又想起那天蹲牆角偷聽到的對話，方承适認真又不留餘地的拒絕，一字一句直刺心髒的反問，拿着書的手指無意識微蜷。
——他才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蘇故手肘怼了下鄭謙，示意他往沐瑾床頭看，“喏。”
鄭謙和劉子秋的視線往床頭偏去。
“吉他到了？”鄭謙問。
上午沐瑾和蘇故拆包裝的時候，鄭謙和劉子秋被喊去幹活了，正好沒在。
蘇故點頭，比沐瑾這個當事人還激動，“bingo！裝備到了，沐沐待會兒就要去實施我們之前的計劃了！”
沐瑾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擡手一個爆栗，眼神警告，“你少代入一些刑.偵卧.底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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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故委屈巴巴捂着腦門閉嘴。
劉子秋了然，笑眯眯招手，“順利~”
畢竟剛剛按捺不住要出門的是他，沐瑾沒好意思講他原本是計劃的下午出門，順着劉子秋的話起身，把床頭的吉他帶上，“那我走啦。”
“路上小心。”
“沐沐加油！”
直到門被沐瑾輕輕合上，三人才止住了看向門的眼神。
鄭謙狐疑，看向劉子秋，“你什麽時候這麽待見方承适了？”
剛剛招手都招得這麽歡。
劉子秋翻了個白眼，“你懂個屁。”
說完在床上翻了個身，繼續打游戲，不搭理大傻子。
誰待見拱他白菜的豬了，可白菜自己都樂意被拱，他還能怎麽辦？
鄭謙若有所思，“反抗未遂，躺平擺爛。”
-
出了宿舍樓，沐瑾才記起來沒問方承适現在方不方便見他，背着吉他低頭給方承适發微信，過于專注，以致沒注意到旁邊轉角處的腳步聲。
于是信息剛發過去，提步就和迎面走來的人撞到，沐瑾趔趄了下後退小步，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剛剛沒看路，同學你——”
沐瑾擡頭看清和他相撞的人的臉後，後面的話慢慢消聲，眼睛蒙上茫然。
這個同學，他好像……有點眼熟？
何目皺着眉低頭，看着擡頭望着他發呆的奇怪學弟，有些頭疼，不耐但還是應了聲，“我沒事，你撞到了哪裏？”
聲音……聲音也有點耳熟……
“同學？”何目克制地深吸口氣，耐下性子又問了聲。
沐瑾回過神，結巴，“不，不好意思，我……我沒事，真的不好意思，我……我看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何目沉默，低頭看問得誠懇的沐瑾，陷入懷疑。
他很确定眼前這個就是方承适的那個奇怪學弟。
但——
他長着一副大衆臉嗎？
沐瑾把何目的沉默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慌張解釋，“那個我不——”
“不知道，沒印象。”何目沒打算往下聽，只一心想着要遠離這個奇怪學弟，淡淡道，“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看着對方的背影，沐瑾無奈，嘆了口氣，他只是想解釋他沒想搭讪啊。
沐瑾捏着了吉他的背帶，沒多在意這個小插曲，低頭看方承适發的肯定的回複後，息屏也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打草稿，努力地把自己僞裝成一個不笨的初學者。
大概走了五分鐘，前面的何目忍無可忍，停下腳步，轉過身，對着一路尾随他的沐瑾說，“你還要跟着我多久？”
一路苦想底稿，絲毫沒留意前面有人的沐瑾茫然擡頭，“……啊？”
何目皺眉，“你走這條路？”
被打斷了思路，又被莫名地質問，沐瑾就算是好脾氣也覺得不舒服了，擡頭看這個莫名其妙的同學，語氣誠懇，“請問這條路是被您買下來了嗎？除您之外任何人不能踏足？”
“……”何目看着突然炸毛冒刺的奇怪學弟，終于想起沐瑾是去找方承适的可能，沉默幾秒，“抱歉，我誤會了。”
之後兩人一路無言，雙方都想着走快點然後和對方岔開路走，但偏偏好像兩人的目的地相同，一直到方承适的宿舍樓層，兩人都保持着前後間隔五米的距離。
沐瑾納悶地看着前面那個莫名其妙的同學一直往裏走，直到停在方承适的宿舍門前。
何目已經猜到沐瑾的來意，面上冷淡，拿出鑰匙開了門，甚至還側身看向後面對他露出奇怪表情的沐瑾，“不進來？”
等了三秒，沐瑾還在努力消化莫名其妙的同學是方承适舍友的事實，何目眼神疑惑，“你是想要方承适給你開門嗎？”
能聽得出來不是陰陽怪氣或者嘲諷，語氣真切疑惑，大有一副“我不懂但我尊重”的感覺，甚至已經做好要進門，關門，然後再喊方承适來給沐瑾開門的準備。
沐瑾在這一系列抓馬事件發生前，及時阻止何目，“不！不是！謝謝學長，我，我進的！”
沐瑾快走兩步，跟着何目進了宿舍。
宿舍裏沒有人在，何目合上門，低眸看有些無措的沐瑾，擡手示意了下方承适的床位，“你坐那等吧。”
沐瑾默默挪過去，沒有坐，有些拘謹地捏着吉他的背帶站在方承适桌前，好像是想就這樣等方承适回來。
何目起初沒管，反正他喊了坐着，沐瑾不坐不關他的事。
低頭開電腦，剛點開幾個文件，握着鼠标的手就停下來了，餘光裏一直杵在那的人影分外地礙眼。
何目沉默了幾秒，又把文件關掉，起身走到小冰箱前，在旺仔牛奶和農夫山泉中艱難地遲疑糾結了半分鐘之久。
伸手探向農夫山泉，又在觸及瓶身的那一瞬停下，微側頭看了眼一臉疑惑看他的沐瑾，像在做什麽天人交戰，幾秒後把頭側回來，手離開農夫山泉瓶身，不情不願地把藏在最裏面的旺仔牛奶拿出來。
沐瑾一直悄悄地看着這個有些奇怪的何學長的動作，他雖然臉盲，但采用排除法，還是把何目和何目的臉對上了號。
于是他看着奇怪的何學長先是打開了電腦，噼裏啪啦了一會兒又突然停下來，起身走到小冰箱前面，不知道遇到了什麽困難地停在那半分鐘，終于擡手有了動作，結果又停下來，回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冷着臉拿着兩罐旺仔牛奶走向他。
沐瑾看着被舉到面前的旺仔牛奶，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小心地擡眼瞄依舊冷着臉的何目，為剛剛來的路上陰陽怪氣對方，心裏小小愧疚了一把。
何學長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個好人。
“謝謝何學長。”
沐瑾禮貌道謝。
何目擡眸，語氣不冷不淡，“不是眼熟，不認識？”
沐瑾眨眨眼，手上還拿着人家忍痛分來的旺仔牛奶，誠懇道歉，“對不起，我有點臉盲。”
“臉盲？”何目蹙眉，腦中閃過一絲光，但還沒捋明白，被開門聲打斷思路。
方承适手上拎着一袋旺仔牛奶開門，就看見他乖乖學弟手上拿着的旺仔牛奶，頓了下，視線偏向旁邊的何目。
對上方承适看過來的視線，何目拿着自己那罐旺仔牛奶轉身，“你的學弟，自己管好了。”
語氣冷淡，好像剛剛給人家分零食的不是他一樣——雖然糾結了一分鐘之久。
方承适大概明白了，示意沐瑾坐下，自己也走到小冰箱前，把袋子裏他特地去超市買的旺仔牛奶全部放好，又順手拿了罐可樂出來。
偏頭看向已經開始敲鍵盤的何目，“牛奶在冰箱，加上上次的，算上利息補回來了啊，你記得讓喬牧別再我耳邊叨了。”
走到一半，又轉回身，認真補充，“最多六罐，剩下的我的。”
他還要留着拿來下次投喂小學弟的。
何目的視線從電腦屏幕偏移，“知道了，喬牧呢？”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他。”方承适交代完就往小學弟那走，坐到旁邊問，“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沐瑾聞言，有些緊張地握緊手上的旺仔牛奶，剛在心裏過了一遍稿，要開口又被方承适打斷。
“你喝着來，跟我還緊張什麽？”方承适邊說，邊打開可樂喝了口，見沐瑾還是沒動，“要學長幫你打開嗎？沐沐小朋友？”
沐瑾臉發燙，“不，不用！”
說完，生怕方承适真要伸手來幫他，低頭先一步打開，低頭小小抿了口，這次喝得小心，嘴唇周邊也沒蹭上白胡子。
方承适有些遺憾地收回視線。
“我來是想問問學長，後面有沒有空教我彈吉他。”沐瑾放下牛奶，把剛剛放後面的吉他往前帶了下，解釋，“前段時間對吉他有了點興趣，腦子一熱就買了，結果買回來才發現無從下手。”
解釋完，發現方承适沉默，沐瑾心裏打鼓，小聲試探，“是……不可以嗎？”
方承适這才回神，有些疑惑地指了下自己，“你是想讓我教你嗎？”
沐瑾點頭，“如果不方便的話……”
“不是不方便，主要是我不會彈啊。”方承适無奈打斷他的話。
沐瑾怔然，随後張口，試圖解釋，“可是……學長軍訓的時候，不是彈了吉他嗎？”
話音落下，那頭原本在敲鍵盤的何目停下，側頭看向他們的方向。
方承适了然，失笑，“記錯了？當時軍訓的時候我唱的歌，何目彈的吉他。”
沐瑾怔愣幾秒，看看方承适，又側頭看看何目，看看方承适，又看看何目……眼神逐漸渙散，失去了高光。
——暗戀了一個學期的學長，其實是兩、個、人。
沐瑾沉默，沐瑾目光呆滞，沐瑾懷疑人生。
在方承适和何目都沒有反應過來時，沐瑾霍然起身，在兩人錯愕眼神注視下，丢下一句，“學長，我突然想起有事，先走了！”
然後羞恥火速逃離社死現場。
逃避可恥，但有用。
——起碼對于此時的沐瑾而言，這句話十分符合實情。
門被沐瑾用力地關上，徒留方承适和何目兩人大眼瞪小眼。
何目：“你把人氣跑了。”
低頭看到桌上的旺仔牛奶，何目皺眉，擡頭補充，“牛奶都沒喝完，只喝了一口。”
浪費。
方承适沉默數秒，“你眼神譴責我有什麽用，這個是你自願給人家的。”
何目無趣地收回視線。
方承适邊收拾邊琢磨沐瑾剛剛的反常，不知道想到什麽，神色凝重，視線慢慢又落到何目身上，語氣複雜，“他不會把你也認成了我吧？”
何目：“？”
“喲，都在呢？”喬牧開門進來，剛踏進一步就感受到氛圍凝固，不解地擡頭，疑惑，“你倆眼神怎麽都這麽嫌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