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馴化玫瑰
“小毓?小毓,起床了,都晚上七點了,還不起來,坐車這麽累啊?”江涉輕輕拉開江毓蓋住頭的被子,小聲兒哄着兒子起床。
“嗯…不要了,許呈馳…夠了……”江毓驚慌呓語着。
“小毓,小毓?怎麽了?小毓?”江涉急了。
“爸,你怎麽在這兒?我…這是在哪?”江毓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來人是誰。
“小毓,今天元旦,你上午剛回家的,你不記得了?”
“哦,是啊,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
“小毓,做惡夢了嗎?”江涉看着滿頭大汗的兒子,心疼不已。
江毓低着頭沉默了半晌,“嗯,爸,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啊,夢裏不知所措,夢醒了也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兒子,談戀愛了?跟老爹說說,是哪家的小夥子,能讓我兒子這麽上心?”
“爸,我沒有,都算不上談戀愛…”
“只是調情罷了”江毓心裏很明白。
“爸,我餓了,想吃你做的糖醋裏脊~”江涉還想再挖幾句,但兒子都撒上嬌了,只得作罷。
“得,兒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兒,我不問了,起來吃飯,早就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候着了。”
“還是爸爸做的菜最好吃,爸,我都不想回學校了。”
江毓趴在沙發上,止不住感傷:“也只有家裏安心舒适的環境,才能讓人暫時忘記煩惱。”
“好了,別感慨了,晟晟今下午打電話來,讓你回校時幫他帶着那套中國風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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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上次比賽三等獎的獎品嗎?他不是死活不要嗎,覺得這是他輝煌人生的恥辱。”
“那小子變臉比翻書都快,誰知道這是又要整什麽幺蛾子?你給他帶過去,然後趕緊撤,不被波及就行了。”
“好吧,我去找找,應該被我收在衣櫃裏了,對了,爸,過去兩年,你有沒有替我收過信?”
“信?沒有啊,什麽信啊?”
“哦,沒什麽,我覺得也沒有,可能搞錯了……”
“那許呈馳一直咬着不放,說我不回他的來信是怎麽回事兒?”江毓一邊翻箱倒櫃,一邊納悶兒。
“嗯?這個是……”江毓探進去大半個身子,從衣櫃的最深處掏出了一個紙箱子,他撫摸着紙箱子,忍不住感慨:“許呈馳,我倆這到底是孽緣還是良緣呢?”
江毓愣了一會兒,還是找來剪刀打開了紙箱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張褪了顏色的彩鉛,江毓還能記得當時許呈馳将畫拿到自己跟前時的那種欣喜若狂;江毓又拿起了那個盛滿玫瑰花瓣的玻璃瓶,裏面的花瓣早已失了紅色,不複嬌豔欲滴;那副玫瑰花莖做成的标本畫靜靜立在箱子的左側;江毓最後捧起了那本陪他度過無數長夜的《小王子》。打開書的扉頁,還是那歪歪扭扭的“許呈馳”三個大字,江毓忍不住輕笑出了聲兒,“現在許呈馳的字龍飛鳳舞,再看他12歲的字,簡直天壤之別。”江毓就這麽坐在狼藉一片的地上,重讀着那本“定情信物”。
“一個人非常憂傷的時候,就喜歡看日落。”江毓恍惚又回到了12歲那個黃昏,醫院走廊裏,自己跟許呈馳并肩無語而立,只是默默看着日落西山。
“如果你馴化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的唯一,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的唯一。”
江毓苦笑,“許呈馳,你是我世界裏的唯一,我早就被你馴化了,只是對你來說,我或許是重要的,但遠遠達不到絕無僅有的地步。”
“本質的東西是用眼睛看不見的,只能用心去看。正因為你為你的玫瑰花費的時間,才使得你的玫瑰變得如此重要,對你馴養過的東西,你永遠都有責任。”
“我曾經是試着在馴化許呈馳的吧,只是後來變故叢生,再遇見後,因為害怕再次被丢開的不自信,我當了逃兵,這樣看來,當真是自私懦弱,沒有責任感啊。”江毓禁不住懷疑之前的所作所為。
“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很多,會很容易辦蠢事、說傻話,但因為是心甘情願地沉溺,即使死亡也無須被拯救。”
“我是真的喜歡他,這是我自己的事兒,是死心塌地的淪陷,即使他一身風流債也不盡是他的錯,誰讓你就愛他了呢?既然還愛,那何故不再努力一下呢?”江毓覺得自己參悟了禪機。
“小毓,還沒找到嗎?嗯?又在看你的《小王子》啊,找不到就不找了,等我找找幫晟晟寄過去,喝了酸奶趕快睡覺,明天又得坐車回學校了。”
“嗯,爸爸,這就睡了。”江毓鄭重地将書放進書包,伸手接住江涉遞過的酸奶,語氣歡快道。
“什麽事兒又讓我兒子這麽高興了?明明剛才還陰雲密布的。”江涉看兒子心情好了不少,也跟着心情愉快。
“爸,我好像做錯事兒了,不過你兒子傻勁兒過了就想明白了,我會負責的。”
“哎呦,兒子你不會是傷了哪家小夥子的心,現在正躍躍欲試想亡羊補牢?”
“爸,真是知子莫若父,我這啥心思都逃不過你的法眼。”江毓笑嘻嘻地承認了。
“嗯,知道就好,兒子,人要是給追回來了,可得讓爸先瞧瞧,好給你把把關!”
“嗯,必須的呀,等我收拾了他,一定打包給你好好把關。”
“好,早點睡”
“嗯~”
江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他還在憂慮該怎麽追回許呈馳。
“是我讓他滾蛋的,他會不會一直記恨我啊?哼!他敢?他都強上了我…我都沒怎麽生氣……等等,我為什麽不生氣!!!”江毓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天哪,我果然沒覺得他用強這件事兒不是什麽大事兒…江毓,你腦子壞掉了……可不是壞了麽,從你決定再追他的時候就壞了。而且都過去三天了,他連條短信都沒有……”江毓很是哀怨。
“唉,還是想想該怎麽倒追吧,他喜歡什麽呢?煙酒?他都不碰,顏料?不行不行,哪有追人送顏料的,玫瑰花?呃…算了……啊啊啊!!!到底怎麽追人嘛?”江毓煩躁地抓着頭發,在床上滾來滾去。
“對了,找晟晟出出主意。”江毓打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撥通了周晟晟的電話。
“喂,小毓,怎麽了?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啊?”周晟晟不住地打着哈欠。
“晟晟我問你,你追韓昀的時候,都是怎麽做的啊?”
“嗯?小毓,你問這個幹嘛?”
“嗯…我就是想參考一下。”
“參考?天哪,你要主動追人?誰啊誰?快告訴我誰啊?”周晟晟興奮了,音調也高了幾度,韓昀被他這幾聲喊叫給徹底吵醒了。
“昀哥哥,別睡了,小毓終于開竅了!知道主動推銷自己了!”江毓聽着周晟晟歡快地招呼韓昀起來聽熱鬧,他覺得挺後悔的。
“嗯…就是我想倒追,問問你有什麽好辦法。”江毓破罐子破摔,直接道出了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追人的好辦法啊?嘻嘻,我倒是有個好方法,屢試不爽,哼哼…”
“什麽辦法啊?”江毓聽着周晟晟的壞笑,盡管知道他這主意多半非人類,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我先問你是不是這輩子就非他不可了?”周晟晟沒回答江毓,而是難得正經地抛給了江毓這樣一個問題。
此時的江毓無比堅定,“嗯,不離不棄。”
“那還等什麽,爬床啊,爬上他的床,生米煮成熟飯,一切塵埃落地!”周晟晟一拍大腿,激動無比地吼道。
江毓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聽到了什麽啊?“江毓,這個辦法…我作證,十拿九穩。”就在江毓不知道如何接話的時候,韓昀趴在周晟晟肩上,來了這麽一句。
江毓驚恐萬分,心裏直打鼓,“我剛剛經歷了什麽?韓家夫夫一同勸我爬上男人的床?這世界…瘋了……”江毓覺得這足夠讓他三觀盡毀。
“小毓小毓,快告訴我,是誰啊?值得臉皮這麽薄的你下決心倒追?是你那個學長嗎?虞什麽的那個?”江毓還在努力消化“爬床”建議的時候,周晟晟又把話題轉移了。
“是…許呈馳。”江毓小心道。
結果那邊的周晟晟還是炸了,“納尼?卧槽,江毓!你還能不能行了?怎麽還想着他?”
江毓被周晟晟這幾句音量驟高的話鬧得耳朵嗡嗡的,但還是明确表示了立場:“我,我還喜歡他。”
這次周晟晟沒急着罵江毓,他沉默了一會兒,“那你就把自己洗幹淨了,等着你家風流許大爺的臨幸,這個法子用在別人身上可能還有那麽百分之十的不确定,可用在你家那位身上,一準兒百發百中,他不就喜歡床第之歡嘛!”周晟晟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句句離不開許呈馳就是一花心大蘿蔔這個主旨。
“哦,是嗎?”江毓心裏堵得慌…
“晟晟,這麽晚還打擾你們,不好意思了,替我跟韓昀說聲兒抱歉。”
“小毓啊,我看我磨破嘴皮子也拉不回你這頭倔牛,我就不廢話了,如果許呈馳他敢再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新仇舊恨一并跟他算了,我戰鬥力不行還有昀哥哥,你可別受了委屈就自己一聲不響地受着!”周晟晟義憤填膺地亂扯一通,聽他這話,好似許呈馳早晚還要對不起江毓一樣。
“嗯,謝謝你晟晟。我挂電話了,晚安!”“嗯,安…”
“昀哥哥,你看看這,真是氣死我了,許呈馳給江毓灌了什麽迷魂藥,這還上趕着千裏送菊花呢……”挂了電話,周晟晟還是火大。
“小毓也是,都不想想許呈馳那是能安分守着一個人的主兒嗎?就那外貌,就那撩人的段位,後宮佳麗三千都算少的了!”得,周晟晟今晚嘴炮技能滿分。
見周晟晟終于喘了口氣沒再繼續讨伐許呈馳,韓昀連忙哄道:“小晟,誰都沒跟誰過幾天試試,或者許呈馳也有我們不知道的獨特之處呢,而這些又恰好是江毓喜歡的,所以愛情這東西沒道理可言的,而作為朋友的我們也插手不了,你也別老是擔心了,江毓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我就是怕小毓又傷心,這好不容易正常了幾天。”
“人生的酸甜苦辣呢都得自己經歷,不是你擔心它就能跳過的,好啦,瞧你,平時沒心沒肺的,怎麽這麽點兒事就皺眉了呢?我可心疼了。”韓昀說着便撫上周晟晟的眉心,輕輕摩挲着。
“昀哥哥,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上輩子上上輩子大上輩子都拯救過全宇宙,所以這輩子才擁有一個你的啊?我好幸運啊!”周晟晟摟着韓昀的脖子,甜蜜地說着情話。
韓昀抵着周晟晟的額頭,款款深情,“是我幸運才對,上天賜給我一個這麽好的寶貝。”
“看他們談個戀愛都累死累活的,還是我們好,細水長流,水到渠成。”周晟晟難得正經了一回。
“嗯,我的小晟說得很在理兒,不過看你今天這麽熱血地教江毓爬床,我生出了疑問,還請老婆大人解答。”
“什麽疑問啊?快說快說,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兒啊?”周晟晟油然而生的優越感在熊熊燃燒。
“就是當時,你想爬上我的床,心裏有幾分把握啊?說來聽聽。”韓昀憋着笑,假裝很是疑惑,特別好奇。
“啊呵呵,昀哥哥,你看都快淩晨一點了,明天你還要開會,咱睡覺覺好不好呀?”周晟晟尬笑了幾聲撒嬌道。
“嗯,小晟體貼我我很高興,可我的疑問還在呢,不解答我睡不着。”
“三成…三成把握,或者一成…”周晟晟悶悶道,他算是看出來了,撒嬌都不好使,韓昀是鐵了心要揭他的短。
提起他那驚天動地的表白加出櫃,他就想找塊嫩豆腐撞死算了。當着韓昀父母以及相親對象的面兒,跳到韓昀身上主動求上這樣的蠢事,他不想再回憶了,真的不想……
看着低頭裝鴕鳥的周晟晟,韓昀果斷收起了調笑的心思,把人摟在懷裏安撫。能讓這麽沒心沒肺的愛人如此在意的事兒,還是別拉出來示衆了。
第二天,江毓頂着兩只熊貓眼踏上了回校的列車,他想了一宿都沒想出一個萬無一失的告白策略,怎一個愁字了得。
“或許,晟晟那個辦法就是最好的,許呈馳确實注重魚水之歡,只是我這床技就是個零,這短時間上哪學去啊?”
“對了,豔語,要不去豔語……”
“不行不行,江毓你在想什麽啊,豔語那麽亂,而且還是虞深秀的地盤兒,怎麽辦啊…要瘋了…”
江毓瘋狂地在崩潰的邊緣試深淺,表示活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剛睡醒,也太遠了,每次回學校都是一場遷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