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山（修）
後山（修）
也許是自己的一聲不合時宜的驚呼聲讓面前的男人恢複理智，舔舐自己唇瓣的李醋火他擡起腳準備向後退，總感覺接下來風雨欲來。
沒有做好面對趙維的心裏打算。
趙維長臂一攬，被一把抓住不能逃跑的李醋火下意識掙紮，骨骼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說地按着他的後腦勺，作勢欺壓過去。
看着眼前無限放大的俊朗面龐，瑟瑟發抖的李醋火再也控制不住妖力的流動，無法維持人形的吃力，稀薄而微弱的妖力順着急促的呼吸消散在天地間。
噗通。
幾根松散的羽毛因為大幅度的變化而掉落，展翅翺翔的紅鳥在低空盤旋，俯沖而下的幹淨利落，急停的熟練，窩在趙維他黑色的頭發裏，順便把自己的鳥頭埋在紅如焰火的羽毛裏——
丢臉。
不爽的趙維他額頭青筋爆起，想揪下讓自己腦袋一重的肥啾，耳朵就一痛，是被啄了一口。不理會鬧脾氣的李醋火，趙維順着聲音低頭看去。
是撲棱鳥類翅膀，拖着蛇一樣的尾巴，他和李醋火的女兒，趙小李表現的歡天喜地。跟李醋火比起來，這只灰色糯米團子也太小了些。
一個拳頭的大小？
女娃娃看見自己爸爸大紅鳥飛翔的優雅，嚷着自己也要飛的鬧騰，卻忘記自己不是一只真正的鳥類，而是鳥靈與蛇靈的結合，一只混血怪物。
聽不得尖銳的鳴叫，趙維眼疾手快一把抓着灰色糍粑團，“安靜。”
不容置疑的态度讓趙小李她安靜下來，主要是被抓着圓滾滾的身子，也沒精力再撲騰，自己的命脈被死死控制的無力。
見閨女不再幹一些蠢事，趙維眼眸裏是風起雲湧的暴風雨，對李醋火他的逃避行為秉持勢一種必追查到底的堅決态度。
“變回去！”
聽見病嬌男主他狠厲的質問，大紅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什麽也沒聽見的李醋火心安理得窩在他頭頂上，“我…妖力不夠，變不回去。”
“啧。”
不爽的語氣尤其強烈，是好事被阻止的不耐煩，是箭在弦上卻射.不出去的尴尬，黑着臉的趙維站在自己荒涼的院落裏，物是人非的熟悉的熟悉又陌生。
從小的迎合就為了能活下來，如今卻步步緊逼。呵，欠我的通通給我吐出來，不欠我的也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渾身低氣壓的趙維看上去有點魔怔。
李醋火出聲：“夫君別生氣。”
張開自己的大翅膀，低頭越過趙維的腦門，讓自己的鳥頭出現在他眼睛上方，活像趙維頭上戴了個光圈，毛茸茸的那種。
擡眼默許大紅鳥不禮貌的靠近，眉眼間都是好奇，絲毫不會遮掩自己的情緒一般，想到什麽就問什麽的直爽。
感受他靠近的溫度，趙維暗自思索紅鳥也沒有多大，只是和糯米團子一比，揶揄：“怎麽，五天前不是還精力旺盛，現在連人形都無法控制？”
對于趙維一針見血的問題，李醋火沒有什麽可以辯解的，他選擇實話實說，像過年見親戚的陌生疏離感，回答問題也是小聲嘟囔。
“嗯。”
【為了閨女的出生，拿出了億點點精.血】
不奇怪心虛的李醋火的嘟囔聲，反正這幾天他每次纏自己，若是惱了他就是這般的怯懦求自己的怒火平息，只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
聽着他內心奇怪的‘一’的讀音，趙維撫摸着安靜窩在自己手心裏的絨毛團子，“我今晚去後山。”
眼前倒着的鳥頭是迷惑不解的樣子，讓趙維邪氣肆意，想當場讓他知道挑撥又不滅火的危害。
“夫君注意安全。”
【應該是去後山找寶貝去了，我就不去打擾他閉關修煉，省的又挨一頓罵，誰也下不來臺那多尴尬】
趙維聽見了他的心聲，左手擡起摸向頭頂的紅鳥，一把薅下來，沒有任何情面，故意放在自己眼睛前面，惡狠狠地說：“你跟我一起。”右手順勢把趙小李放到自己頭頂上。
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
糯米糍粑團子從來沒想到，不用張開翅膀控制方向，自己也能看見遠處的景象，歡快地撲騰自己的翅膀，在趙維他頭頂上扇風。
傻閨女呦，也不知道來救你爸……
被迫直視幽深不見底的冷眸，連連點頭不敢拒絕的乖巧懂事，這樣的李醋火讓趙維被家族禁锢的感覺一松，慢悠悠的單手背後，挺拔如松的脊背訴說他的野心。
頭頂一只混血小鳥，手裏抓着一只大紅鳥，活像不經世事的太子爺大搖大擺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仿佛忘記自己是來微服私訪的了。
李醋火自覺調整自己的姿勢，收攏自己的大長腿，全部放在自己腹部下，被羽毛遮擋的空間裏。鳥頭搭在趙維他手腕上，碗底粗的手腕是個很好的平面，整個頭跟着他走動的頻率晃動着。
頭頂上是吱哇亂叫的撲騰，手裏安安靜靜的無骨，一個活潑一個安靜，顯得與遠處的橘黃群山相得益彰的趙維他波瀾不驚。
【免費代步工具，不要白不要】
呦！
還懂得享受起來了……
來自生物本能的危機信號，濃濃的。且危險的預警讓李醋火他一個激靈擡起鳥頭，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直視嘴角帶笑的趙維，那是死神的鐮刀。
良久，沒有人開口，只有幾縷晚風吹過，趙維甚至停下來，似乎就是為了等某人開口的用心良苦。
“夫君？”
硬着頭皮讪笑。
【能不能別看我了！】
【我心虛，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看，再看給你眼珠子挖下來！】
惡狠狠的言語，看他面相還是害怕的膽怯。
小家夥，還有兩幅面孔啊！
自動忽略沒聽懂的話語，慢條斯理道：“把眼珠子挖下來？”
既然已經在李醋火面前暴露了真實的面孔，那麽趙維從來不會讓自己落入下風。不掌握全局，他是輕易不會暴露底牌的謹慎，眼下逗弄自己便宜伴侶可比家族的破事有意思的多。
“啊？！”
驚訝的李醋火叫出聲來，是咽口水的害怕，亂動的眼珠四處打量。
【你清醒一點啊！沒想到你pua我就算了，還想挖我眼珠子，不要啊！】
你不要，我偏說。
好像找到什麽樂趣所在的趙維還有心情調戲戰戰兢兢的李醋火，揮動手臂拉進一人一鳥之間的距離，不緊不慢的悠悠然，宛如漆黑的壞心眼惡魔，身後是無盡烈火的地獄，為了業績哄騙交易的可憐人。
“聽說這眼珠子還有點學問。”
李醋火強迫自己聽下去，“什麽啊？”
“這眼珠子最明亮的時候，不是死去的鳥類。”繼續拉進他們之間的距離，見他明知是不好的事情卻依舊這麽配合，趙維吊兒郎當的歪着腦袋，一颦一笑都牽動李醋火緊繃的神經。
“而是活着的時候，抽筋扒皮，取得的眼珠才能保存多年，依舊光鮮亮麗。”
毒蛇一樣的惡毒話語讓紅鳥渾身都在打顫，眼睛周圍泛濫着名為委屈的波紋，不敢開口阻止他這危險的行為，只敢在心裏罵兩句。
【惡魔！】
【魔鬼！】
“所以你要乖。”輕飄飄的一句話加上輕柔地撫摸，卻讓李醋火感覺他是在磨刀，準備刀劃開自己脆弱的脖頸，在鮮血噴湧的那一刻，定格眼珠的燦爛多姿。
“不要想着背叛。”
近在咫尺的面龐，精致的五官隐藏在逐漸暗淡的田園風光裏，太陽落山後，荒涼又黑暗的後山并不危險，面前複仇的來者才是最危險的。
陰影雕刻的輪廓讓趙維的表情模糊不清，無法分別他喜怒哀樂的李醋火燃起名為解釋的火焰，不是白色蠟燭的微弱火苗，而是野火燒不盡的迅速，點燃這孤寂的天地之間。
“我保證不背叛你。”
“我…我最喜歡的就是夫君你了。”
“真的真的。”
沒有聽見任何心聲，“到了。”觸碰保護結界的趙維懊惱，早知道晚一點再行動了，心裏痛恨自己的急性子。
因為真言決在中決者的初期，對施決者有要求，同一時間只能使用一種決法。
這趙家的後山禁地有一個功能是無效修仙者的決法，要麽靠體術硬闖，要麽有趙家的直系血脈。在這兩個前提下，這後山的屏障才會打開，放行進入。
見趙維他沒反應，似乎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李醋火已經六神無主，他害怕哪天趙維一個不高興會真的把自己的眼珠子剜下來，拿來當飾品把玩。
“夫君！”
硬生生閉上嘴，因為自己自由落體跌在草裏，擡起亂糟糟的鳥頭，看見行動派的趙維已經打坐開始吸收日月精華，實力更上一層樓。
知道這是個關鍵時候，不能打擾他。
為了保命而安靜的李醋火甩開滿身的狼狽，活動下僵硬的四肢，漫步在柔軟草地上，見趙小李安穩待在他頭頂上，跟趙維一起修行的認真。
便張開翅膀飛到夜裏漆黑的樹幹上，抓着粗糙的紋理，擡起頭欣賞清冷的月亮。
安安靜靜的，李醋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陪伴占據趙維心裏的一小塊田地，思來想去，他不能。
掰着指頭一數，趙維會走上複仇的道路。從而找尋娘親死亡的真相。
啪嗒。
一滴清淚落在草地上，是清晨的露珠。
守一夜卻安然無恙，李醋火不理解怎麽會如此平和？
【沒有人來偷襲嗎？】
聽到李醋火心裏的疑問，趙維唇角勾起，自然是自己直言要來後山，撕破臉皮後誰敢攔，殺無赦。
面對死亡的威脅，結果是無人來打擾的舒心。
摸向頭頂呼呼大睡的閨女，趙維起身腳尖輕點踩在樹幹上，大手一撈，帶着傻乎乎的紅鳥，身影像鬼魅，迅速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