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逃離瘋人院
第67章 逃離瘋人院
護士的聲音很輕, 聲音裏沒有一點溫度和感情,她就像是在挑選一件物品,只考慮物品的耐用性, 至于物品想不想被選中,選中之後要面對什麽,她根本就不在乎。
但“物品”本人,閑乘月是在乎的。
護工的腳步聲逐漸走近,閑乘月慢慢的用牙齒和舌頭把牙刷柄磨尖的那部分湊到自己的唇邊, 他的嘴唇像是兩片用縫在了一起的死肉。
但這兩塊死肉卻還是能感覺到疼痛,尖銳的牙刷柄被閑乘月用盡口齒間的力氣抵出去, 慢慢把嘴唇刺穿, 短暫的刺痛之後,閑乘月的手指動了動。
雖然身體還有些微麻木,但好歹是可以動了。
他依舊緊閉着眼睛, 直到護工的腳步停下。
閑乘月的大腦高速運轉, 他現在是能動了,但是即便他現在能動, 獨自一人沖出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護工都是身強體壯的成年男性,想要打倒他們沖出去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他嘴裏的牙刷柄又太短, 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讓這群人失去行動能力。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冷靜, 等他被護工們推走,被推進手術室, 身邊的人變少之後再動手。
如果能直接把醫生殺了最好。
如果不能, 他被切除了手腳或是五官移植動物的器官, 也還有幾天時間才會死。
他想完之後就平靜下來, 越急危險越大,從病房到地下室還有一段距離……
閑乘月想起了地下室裏昏暗的燈光,燈泡一直在閃,還有他白天離開時藏在地下室櫃子裏的撬棍,那條直直的走廊。
兩只有力的手抓住了閑乘月的肩膀。
在被抓住的瞬間,閑乘月清楚的察覺到自己麻木的身體瞬間恢複正常。
就好像真的剛剛被人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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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睛,擡頭的瞬間就和抓着他肩膀的護工四目相對。
雀斑護工看清了閑乘月的臉,他有些慌亂的移開目光,閑乘月連忙懇切地看着他。
閑乘月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的眼眶通紅,眼底滿是淚水,但他死死睜着,怎麽也不願意眨眼,讓淚水落下來。
雀斑護工不敢看閑乘月的臉,閑乘月就這麽被兩名護工拉了起來。
閑乘月不說話,不反抗,像一具提線木偶,已經對命運低下了頭,随命運操控。
“護士長!”雀斑護工終于忍不住轉身。
他剛進入這家瘋人院不久,還接觸不到核心圈子,但他隐約察覺到夜晚被挑走的人都會經歷恐怖的事,但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
雀斑護工緊張的全身顫唞,後背被冷汗打濕。
護士長放下手裏的病歷單,冰冷的目光落在護工身上,她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的打扮,即便是深夜也畫着得體的淡妝,身上的護士服沒有一點褶皺。
“怎麽了?”
雀斑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連忙說:“這個病人之前跟我聊過,他有癫痫症!”
這句話落音,雀斑的思路也清晰了,他接着說:“他的病例裏沒有記錄,因為他家人擔心因為這個被醫院拒收。”
癫痫症患者當然不會被醫院拒收,但總有一些家屬會擔心,尤其是當他們迫不及待想扔掉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就會去收買正常的醫院醫生,修改病歷。
這個時候還沒有網絡,紙質檔案非常容易修改。
護士長狐疑道:“是嗎?他到現在還沒有犯過病。”
雀斑:“他剛來兩天,還沒犯病也正常。”
護士長皺了
皺眉,但也很快說:“換一個人,不要耽誤醫生的時間。”
幾句話的功夫,再次改變了閑乘月的“命運”。
雀斑松了口氣,讓閑乘月回到床上躺好。
與之相對的是,病房裏另一個男人被挑走了,被挑中的男人剛剛被“抓”起來,就開始瘋狂大吼:“憑什麽挑我!憑什麽?!抓他啊!抓他!!”
“不是選了他嗎?!!!”
男人怒吼着,哀嚎着,一遍遍的祈求着。
抓着男人一邊胳膊的雀斑撇過頭,不忍心看男人,但他不能再找一個理由幫人脫身了。
男人大喊着:“他不是癫痫!他沒得癫痫!抓他!!”
護士長嫌他吵:“把他的嘴堵上。”
男人很快只能發出悶哼聲。
一行人走出病房,腳步聲越來越遠,慢慢歸于平靜。
閑乘月坐了起來。
剛剛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又不能動了,只能再次用牙刷柄刺破嘴唇。
但這時候的身體狀态跟剛剛被“叫醒”的身體狀态完全不同。
他的身體雖然還是會聽從大腦的指令,但動作的時候很麻木,好像他大腦的指令沒有直接傳達到四肢,而是經過了一個遙遠的中轉站。
閑乘月坐在床沿上,他坐了好一會兒,才操縱自己的身體站起來,緩慢又步伐堅定地走向身邊任務者的床鋪,他伸出手,推了推“睡”着的任務者。
任務者沒有被閑乘月推“醒”。
閑乘月又去了一趟廁所,把牙刷柄清洗幹淨之後再次走了回去。
這一次他撬開了任務者的嘴唇,刺穿了對方的舌頭,當鮮血流下來的時候才把這“定身咒”解開。
但這短暫的動作已經花完了閑乘月身上所有力氣。
他低着頭不停喘熄,額頭的汗水大顆大顆落下,汗水落在床單上慢慢暈開。
當閑乘月恢複了一點力氣,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時,他才發現自己叫醒的人是楚鐘。
這讓閑乘月的眸光暗了一些,楚鐘對他有怨,雖然這怨來得莫名其妙且站不住腳,但一個人情緒,恨誰愛誰,只要埋下了種子就很難扭轉。
這樣一個人……
如果他遇到危險,第一反應不會是找閑乘月求助,或者跟閑乘月一起想辦法度過難關,而是抱着“死也要拖下一個墊背的”,把閑乘月一起拉下水。
閑乘月的聲音幹澀嘶啞,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慢慢運轉:“我要去找出去的路,你如果願意跟我去就跟上,不願意就留下,如果你跟我去了又拖我後腿,我只能對你動手。”
他只分析利弊,不準備動之以情。
楚鐘瞪大眼睛,他還在适應,幾秒後才說:“不多叫起來幾個人?”
閑乘月:“人太多不好。”
他也只是試一試這樣能不能把人叫起來。
即便陳蘭跟他說過,但比起一個剛認識的人,閑乘月更相信自己。
瘋人院每晚都有人巡邏,一般是隔兩個小時後護工來走一趟,不過護工經常偷懶,一晚上可能只來一次——這是安德烈告訴閑乘月的。
安德烈來得早,瘋人院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楚鐘手抓着床頭的鐵欄杆坐起來,他今年二十五,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身高不到一米八,但也不算矮了,站直了應該有一米七六到一米七八。
楚鐘還沒有習慣自己的身體,閑乘月則是去了一趟宿硯和陳蘭所在的病房,瘋人院的病房原本是分男女的,但這個瘋人院并不分。
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病房都在一條直線上,方方正正的大房間裏擺着十幾張床,一個房間可以睡十二個人,因為還有真正的“病人”,所以總共有四個病房,有兩個還沒住滿。
陳蘭和宿硯今晚都沒被帶走,宿硯應該是拖了下午被電擊的福。
閑乘月走到病房內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陳蘭站在窗口伸懶腰,她不知道是從哪兒弄來了利器,也能讓自己動起來。
這次任務不像以前,身上的利器都能帶進來,他們剛來就被換了一身病服,身上除了裝飾品外什麽多餘的東西都沒有,金子質軟,根本沒法打磨尖銳以後充當武器。
陳蘭動作自然,消瘦的身體看起來格外輕盈,她微笑着轉頭,逆着月光沖閑乘月笑:“怎麽這麽晚才過來?”
閑乘月:“遇到了點事。”
陳蘭:“把宿硯和周雄鄭怡叫起來就行了,合作過有默契,人太多不好,腳步聲一大誰也跑不了。”
這句話陳蘭不是說給閑乘月的,而是說給還“睡”着的任務者們聽。
閑乘月點點頭,和陳蘭一起分別把宿硯他們弄醒。
今晚護工還沒有開始巡邏,所以他們并不清楚有多少時間可以用在尋找出口上,只能每隔一個小時回來一趟。
“地下室你們不能去。”閑乘月跟陳蘭商量,“地下室現在在做手術,我一個人下去,你們在一樓和二樓找找出口。”
陳蘭擡頭看着閑乘月的眼睛,她沒有從中看到一絲但茫然和恐懼,陳蘭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輕聲說:“那你自己小心,要是感覺有哪兒不對就直接跑。”
閑乘月微微點頭。
“閑哥不帶我?”站在閑乘月身後的宿硯忽然出聲。
閑乘月和陳蘭都沒聽見宿硯的腳步聲,被宿硯吓了一跳,閑乘月只是身體微微僵硬,陳蘭直接擡手撫上了自己胸口,反應過來之後才輕輕翻了個白眼,輕聲細語地抱怨:“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好不好。”
宿硯沒有理會陳蘭,他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誰也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如同跟黑暗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