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夜：真假

第五章第一夜：真假

為了驗證她現在所經歷的光怪陸離到底是不是幻覺，不等8分鐘，她就捧起泡面碗開吃。來不及吹涼還沒有泡軟的面，她大口地往嘴裏塞，草草咀嚼兩口她就咽下。一口，兩口，三口……她吃不進了，因為她飽了。

頹喪就像是一陣刺骨的寒風，激得她坐在原地卻看不進任何東西。

“我還能回去嗎？”她不免要想，穿越是容易的，可是回家之路要怎麽走呢？雖然她不熱愛現實裏的那個世界，可卻也沒有想不開到喜歡她寫的封建王朝。

北冥皇帝冷酷無情，這是一個沒有人權的古代國家，它充斥着父權和皇權。

不想坐以待斃，她随即站起身就往宮殿門口沖去。顧不得他剛才所說的不能冒然離開這裏，否則會有帶刀侍衛殺了她的警告。她用力拉開沉重的木門，殿外真正刺骨的寒風瞬間就撲面沖進了屋子。

燭火被吹滅了一半，原本泛着淡黃燭光的溫暖開始消失，殿內與殿外一樣變得刺寒。

“本殿無事！莫要進來！”淳勉一把将她往門背後推去，他瞬時換上陰冷面目，對着門外的人低喝道。話音一落，他便重重地将木門關上。

“你瘋了！”收起剛才的狠厲，他輕聲與她說。“他們是真的會殺了你的。”他說的是為他守門的帶刀侍衛。

王佳佳知道北冥皇宮的規矩，因為是她寫的。可她不服，也不認這樣的規矩。“他們不能濫殺無辜，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我是意外進到你的宮殿裏來的！”她面對着他，欲要再開門，卻被他死死壓住手。

“那又如何？他們不會過問你，也不想過問你。”淳勉将她壓制在門背後，不允許她再次冒險。“你說你寫了這裏的故事，那你應該知道這裏的規矩：生人勿進，否則必死。”

王佳佳顯然不想死，可她又要如何離開這裏呢？她沮喪地靠在門板上，放棄掙紮，無奈苦笑說：“我真是個膽小鬼。現實世界裏我活得像是死人，以為精神世界是我的烏托邦。真要給我機會離開現實，我卻又焦慮地想要找回去的路。”

“已經亥時了，外面天寒，今夜你就留宿在東宮。明日我給你想辦法離開，可好？”淳勉看她情緒低落，他知道她是想回家了。“既來之，則安之。”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給她的安慰。

好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王佳佳搓了搓手臂，只覺渾身都是寒氣。“我有工作的，要賺錢要付房租，要吃飯。明天我要是趕不上上班，我就算是曠工。曠工扣的錢可比請假多多了。”都已經國慶加班了，她真的不想白辛苦被扣錢。

淳勉見她冷，他脫下他的罩衫披上她的肩頭。“你缺多少錢？我能幫你什麽嗎？”他是真心的。

帶着他溫熱體溫的罩衫就這樣披上了她的肩膀，王佳佳頓時就愣了一下。她低頭去看她身上的絲質罩衫，軟滑又帶着溫度的面料帶着她的身體也突然熱了起來。“你把衣服給我，你不冷嗎？”她後退兩步與他對視，不知為何心髒砰砰跳，以至于左腳踩上右腳的拖鞋，踉跄了一下。

她的踉跄換來了他及時伸手的攙扶。雖說宮殿裏的燭光已經暗了許多，可他還是能看見她面頰上的紅暈。見她站穩，他便松開手，說：“我已經習慣了北冥的冷。”簡單解釋後，他便默默轉身去将熄滅的燭火重新一個個點上。

燭光又開始恢複到一開始的亮度了，王佳佳看着他點燭火的背影，突然問：“我寫呂婉婉離開都城，離開你，你會不會怨恨我？”不等他回答，她帶有歉意地解釋：“我不是有意這樣寫的，是呂婉婉自己要走。我雖然是寫故事的人，可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和選擇，我安排不了他們的人生。”

點燭火的手停頓了一下，淳勉看着面前閃爍的火苗，他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不怪你，也怪不到你。”他轉過身，看到一個寫滿糾結和疑惑的她。“每個人都應該順從自己的心，不是嗎？”

“可是你喜歡她呀，你難道不要順從自己的心把她留下來嗎？”王佳佳還是不解，她所聽到的是他處處都站在呂婉婉的角度去想。

淳勉把手裏用來點燭火的蠟燭放回燭臺上。他表情平和，情緒穩定地回應說：“在你的故事裏我與她青梅竹馬，相知相許。可是，你別忘了我說過，北冥是真的，我也是真的，所以我與婉婉究竟是什麽感情，我比你清楚。”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歡她？或者說，他并沒有那麽喜歡？王佳佳開始對自己寫的故事産生了懷疑。“你們是我寫的，我怎麽會不了解你和她的感情呢？我了解她，也了解你！”

“你都說了，你只是一個寫故事的人，每一個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抉擇。所以，最了解我和她的只有我們自己。”淳勉走到她的身前，換了個她能接受的邏輯，繼續講：“如果你覺得她足夠喜歡我，那為什麽還執意要走？如果我非她不可，我又怎會讓她走？一切都在你的結局裏寫得清清楚楚，我們不過是有好感，但沒有到達非對方不可的地步。”

不是這樣的，他在反客為主。王佳佳有一種被自己寫的人物給洗腦的錯亂感。“不，你們是我寫的呀，為什麽你會和我想的不一樣呢？”她抓頭不解，只覺自己走入了一個黑色旋渦。

“你瞧，這就是人的占有欲。”淳勉拉下她撓頭的手，替她捋順被她弄亂的頭發。“你覺得我和婉婉是你塑造的，你熱愛你所寫的故事以及故事裏的人。所以，你對我們有占有欲，你不想我們偏離你的故事設計。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除了是你筆下溫潤的北冥太子，我也是一個人。我要是真喜歡到骨子裏，怎會沒有占有欲呢？”

她真的了解這個故事嗎？此刻，王佳佳覺得自己膚淺了。“原來，你不喜歡她呀。”就像是組CP失敗一般，她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和挫敗。

“不是不喜歡，只是沒有到那個份兒上。”淳勉如實相告，他看得很淡。“你不必難過，反正婉婉已經離開了這裏，我和她的故事已經有了結局。”

王佳佳覺得一切都失控了。原以為她寫的故事都是她創立的，現在發現可能是她瞎貓碰上死耗子，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作為寫故事的人，她完全不了解主角。

所以，老天才要懲罰她穿越到她寫的書裏，好好地與男主角談談嗎？

“既然呂婉婉不是你喜歡的，那你喜歡誰？我給你換一個女主角吧。”王佳佳天真地想，可能她穿書的原因就是為了了解男主角真正喜歡的人，從而改寫一個HE的結局。

“我……不知道……”淳勉被她問住了。這下換他尴尬，他搖了搖頭，淺笑說：“這種事情急不來的，你別替我瞎張羅。”

王佳佳也不是有意想張羅，她只是想回到現代而已。“我在猜想，我來到這裏的原因不僅僅是我寫了你和呂婉婉的BE，很可能是我給你配錯了CP。如果我能找到你喜歡的人，把你們的故事寫成HE，可能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我就可以回到我的世界了。”

她想回家，他知道。不過，不早了，她應該休息了。“這事兒不急，我先安排你去休息，可好？”都快子時了，該洗洗睡了。

王佳佳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完全沒聽到他說的。她雞同鴨講地問他：“呂婉婉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都城？”她想确定她現在所處的故事的時間軸。也就是，她此刻穿越到她寫的故事裏的時間。

淳勉不懂她的意思，但是他還是點頭，回答說：“她離開北冥都城已經一個月了。”

“OK！從現在開始，我要改寫這個故事！”王佳佳拍了拍他的肩，眼神堅毅地說：“這一次，我會給你一個HE的。”

她站在故事的結局，續寫一個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