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三天:錯綜

第十六章第三天:錯綜

現代社會裏的王佳佳正在遭遇節後的第一頓PUA。已經工作兩年了,她再也不會覺得真的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才會被批評,也不會因為在開會的時候被拎出來單獨挑刺而覺得丢人。現在的她,她就秉持着當領導在放屁的理念過日子。如果實在是太過分,她也會想要動手。

不過,老李遏制住了她差點動手的決心。開會結束後,程思思也主動過來安慰她。同事之間能友善相處已經很難得了,更別提在辦公室裏有溫暖。氣消過後,她照常幹活,絲毫不影響她的專業度。

北冥國,辰時,東宮內殿。

“果真是卯時消失的?”淳勉一邊用早飯,一邊問吉子。

吉子在內殿外守了一夜,到了寅時便就進來留意王佳佳的睡榻。就如同梨花所說,寅時她還在睡榻上,可卯時就突然消失了。隔着紗簾,他并未看清楚她到底是怎麽消失的,可他很确定,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見她在他的面前似空了一般。

吉子驚嘆于清晨所見,他點頭,并神神叨叨地說:“能憑空消失,若說不是神女,那便就是山精妖怪。”

“她能是什麽山精妖怪?”淳勉瞧吉子見鬼的表情,他噗嗤笑出聲兒來。“行啦,又不是駭人的妖精,你怕什麽?”

話不能這麽說,萬一真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只怕是……吉子不敢深想,他憂心忡忡地提到:“宮外的說書先生曾講過狐貍精勾引書生的故事,您可不知……”

淳勉夾了一筷小菜放到粥碗裏,他好笑地打斷吉子,玩笑道:“今兒早上見她憑空消失你就覺得她是妖怪了?可明明,昨晚是你在勸說我,要我将她留下的。”

吉子面孔一燒,猶猶豫豫地講:“那是因着殿下與她一起的時候我瞧您高興,所以才勸您将她留在身邊。如今,我瞧見她到底是如何離開的了,心裏實在不安。”

從她突然出現再到突然消失,淳勉的接受度比起吉子是高了不少的。“若真是山精妖怪,那就是我的命數,我認栽就是。”他故意做出擺爛的姿态,笑呵呵地說。

“殿下!您要是為了貪圖一時的男女歡愉連性命都不顧了,那等王姑娘下次再來時,我就讓帶刀守衛進來将她誅殺了!”吉子不開玩笑,在他眼裏,主子永遠是最重要的。

什麽貪圖男女歡愉?這話說得怎麽那麽難聽呢。淳勉耳朵不适,他沉下臉,訓斥吉子說:“小小年紀都學了些什麽呀,盡是不三不四的念頭。”

吉子低頭不語,挨了訓自然是不回嘴的。見太子稍有不高興,他便退到一旁,謹慎伺候。

“殿下!公主和三皇子在大殿求見。”梨花小跑到內殿裏來通報。

淳勉見她能跑能跳,除了額頭上有疤,倒是完全不像受過罰的樣子。他放下碗筷,斜眼看向吉子,冷哼道:“某些人不但腦子裏的念頭不三不四,連着欺上瞞下的本事都學了個盡吶。”

梨花忘記了她昨天是挨了罰的,這下一蹦一跳的模樣倒是把吉子給暴露了。挪動腳步,她往後倒退直到內殿門檻處。“殿下,您別怪吉子……他就是心善嘛。”她替吉子求情,暗想自己真是笨。

吉子昨天晚上找了內殿的管事為梨花說情,好說歹說之下才換了他來罰她板子。當然,換了他罰梨花,梨花自然是不用受罰了。他假模假樣地在她身上敲了幾下,就放人走了。

“殿下!是吉子錯了。吉子願意受罰。”他二話不說,‘咚’地一聲就跪在了淳勉面前,讨罰。

淳勉知道他們會使這種小把戲,他其實也就是嘴上訓一訓,真要說罰,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我罰你又有什麽意義呢?昨天是你去找內殿管事說情,今日是不是梨花也要去呢?”他直接戳穿他們。

“殿下,那就不罰了嘛。”梨花調皮讨饒。她像是只小兔子似的走到淳勉身邊,讨好他,給他布菜。“殿下,今兒早飯我伺候您。您與梨花說,哪道菜不和胃口,我去膳房給您親手做一道您喜歡的菜。”

“好了傷疤忘了疼,你真出息。”淳勉心想,他一定是平日裏對他們太好了,以至于會這般沒大沒小。“不吃了,我得去大殿見公主和三皇子。”說完,他就起身前往。

大殿內,公主和三皇子站在殿中央等待淳勉。見淳勉來了,他們一個是跳着向前撒嬌,一個則是恭敬地站在原地行禮。

“悅兒長高了呀!這才幾日沒見,我見你個頭又冒了不少。”淳勉與挂在自己身上的妹妹親昵地開玩笑。他手掌摸過她的頭頂,見她一張笑臉可愛喜慶。

淳悅是北冥的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今年也不過才12歲。和淳勉一樣,她也是姜皇後生的。

“我長了可不少呢!瞧,裙子和履都是新做的呢。”像只百靈鳥,她提起裙擺在淳勉的面前轉了一圈,借機炫耀自己的新衣裳。

“看見了,看見了,別顯擺了。”淳勉摸透她的小心思,故而裝作嫌棄的模樣。留意到三皇子淳謹一直站在殿中央,他便把目光投過去,笑問:“三弟今日怎麽想到要來東宮呢?是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不似淳悅的活潑外放,淳謹則是拘謹許多。就如同他的名字那樣,他在北冥皇宮內一向謹慎小心。

為何會生出這樣的性子?只因他的母妃是宮女出身,懷他也僅僅只是皇帝喝多了的意外‘事故’。故而,連着皇帝,整個北冥皇宮都沒有人看得起他,盡管他是皇子。也正因如此,就算他已經十七了,可皇帝還是沒有提及要給他封親王稱號。要知道,一般皇子在十五六歲時就會被封親王。

如此悲慘的出身,自然就形成了他在外謹言慎行的樣子。

“回殿下,今日與公主前來是為了一件小事。”說時,他低着頭,情緒上沒有絲毫的起伏。

“三哥哥,那可不是小事!”淳悅走到淳謹身旁,手舞足蹈地驚呼:“那是一件能把皇宮和朝堂攪和成亂粥的大事!”

淳悅言行誇張,淳勉像是看戲似的,覺得有些許搞笑。“既然是大事,我給你們看座,你倆細細道來吧。”此時,他還只當這二人是來鬧着玩的。

“太子哥哥,既然你要看座,那就再讓人上兩杯好茶,拿兩碟點心來。”淳悅毫不客氣,讨要道:“我說的事兒挺費口舌的,正好潤潤嗓子。”

有時候淳勉在想,他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到底是随了誰的性子,為何她會如此厚臉皮呢?罷了罷了,他讓人給她送茶送點心就是了。自家妹妹嘛,他不疼誰疼?

“這件事情和二哥哥有關系。”淳悅喝了一口茶,潤好嗓子後,拿起一塊點心邊吃邊說:“他最近正向父皇讨要賜婚。你可知,他相中了誰家的姑娘?”

靖王淳勤要求賜婚?淳勉搖頭,笑問:“說說你聽來的八卦吧。”

淳悅瞧他不當一回事兒,便一口吞下糕點咽下去,擺正身子嚴肅地說:“他想和表姐成婚!”

淳悅的表姐,那就是淳勉的表妹,也是姜皇後的侄女,當朝丞相的孫女。淳勉記得淳勤的背後是武德候一派,他們趙氏與姜氏勢同水火,可謂是各為其主。可這突然說要賜婚,而且還要與姜氏一族聯姻,其中究竟暗藏了什麽玄機?

“父皇答應了?”與其去猜測靖王在想什麽,淳勉更關心皇帝怎麽看。

“當然沒有啊!”淳悅趕忙接上,且繼續爆料道:“我聽當日值班的宮女說,父皇有意讓太傅之女和二哥哥成婚。”生怕淳勉搞不清楚人物,她又添了一句:“就是之前和你關系很暧昧,現在又離開了都城的那個,叫呂婉婉。”

公主講話真不是一般地直白,淳謹聽了都忍不住提醒她,“公主,且在殿下面前收着點兒吧。”

“收什麽呀!都要亂成一鍋粥了!”淳悅跳腳,她看向淳謹,便咋呼地說:“三哥哥,你今兒早上非要跟着我一塊兒來見太子哥哥,攔着我不讓我多說,我就覺得不對。你看看,二哥哥要把趙家和姜家,還有東宮,全都攪和到一起來個剪不斷理還亂。你我雖說不是關鍵人物,但也不能坐視不理吧。”

“我又如何坐視不理了?我與你一起來,不正是表示我沒有冷眼旁觀嘛!”淳謹被淳悅拉進了‘泥潭’,突地沾上了泥巴。“殿下,我與公主一起來不是為了阻止她不将這些告知予您,而是怕她添油加醋說得好似北冥的天要被靖王給捅爛了。”怒意爬上他的面頰,他拂袖不願再幫淳悅說話。

他倆一唱一和,一個黑臉一個急臉,淳勉在他們之間反複打量。“三弟說的有道理,你若不看着她,只怕她要禍從口出。”他明面兒上選擇和淳謹站在一邊,可暗地裏他有他的觀察。“淳悅與你走得近,你應該好好教教她做人做事。”

他在試探他的心思,淳謹聽出了那麽點兒意思來。“殿下,我可不敢教公主做人。她呀,不教我做人就不錯了!”還是一副氣頭上的面目,他假意聽不懂淳勉的話中話。

真氣到了?憑着淳勉對淳謹的了解,只怕是裝的。為何要裝?這是令他一直存疑的。一向謹慎的三皇子突然發脾氣了,自然在這個‘脾氣’之下有不能說的秘密。

“诶,三哥哥,我說你是不是矛頭指錯了?”淳悅是真生氣,她站起身,雙手叉腰,好一副奶兇奶兇的模樣。“我們是在挽救北冥皇室最後的安寧!你現在對着我生氣,指責我,幹什麽?”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你消消氣吧。”淳勉被她吵得頭疼,他捏了捏眉心,煩躁道:“給你一把刀,你是不是打算給北冥皇宮守門呢?瞧你厲害的樣兒!”

淳悅不服氣,她雖然人小,可心思卻也是有的。“你是我親哥哥,我今天來是幫你的。你但凡心裏有數,你以後要念我的好。你如若心裏沒數,今天就當我白說。”說罷,她便一把拽上淳謹的衣裳,拉拽着人就嚷嚷要走了。

淳謹被弄得手足無措,他慌忙行禮,與太子說了一句告退。

大殿裏恢複了安靜,太子的心跟着也沉了下來。

淳勉心裏是有數的,靖王的目的是奪東宮之位,而皇帝的目的則更為複雜。

皇帝不同意靖王的賜婚,那是為了九五之尊的權力不被宗族和武将牽制。但是,安排呂婉婉和靖王成婚,那便就是在針對東宮。

太傅是淳勉的老師,也是最了解淳勉的人,呂婉婉又與他青梅竹馬,她亦是懂他的。讓了解他的人成為對手的後盾,這相當于破陣;讓懂他的人去成為對手的妻,這是殺心。

利用靖王來制約太子,再利用太子去抵抗靖王,他們相互制衡,誰也得不到好。皇帝這麽做是怕自己的皇權會受到兒子們的威脅嗎?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明明,他是父親,而他們是手足。

兄弟友恭,父子親情,淳勉從未體會過的如今已經令他失望透頂,不再有絲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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