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五夜：未遂

第三十六章第五夜：未遂

是誰見不得誰高興？他不來氣倒還好，他這一來氣，她也來氣了！咽下嘴裏大塊牛肉，她反問說：“這一晚上，難道不是你把我折騰得夠嗆？”不等他說話，她抽紙巾擤了一把鼻涕，指着他就說：“你這叫賊喊捉賊！”

“我沒折騰你。”淳勉低頭吃面，他低聲回應，像是王佳佳說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似的，惹得他羞于擡頭去看她。

沉默，不是徐志摩筆下今晚的康橋，而是王佳佳現在火燒的面孔。

她聽懂了淳勉的羞澀，也讀懂了他嘴裏的‘折騰’似乎是‘翻雲覆雨’的意思。她也低頭吃面，猛塞幾口還不能化解她的尴尬，索性她就再喝幾口湯，只當是她剛剛什麽都沒有說過。

“我不喜歡梨花，我與她就是主仆關系。”淳勉咽下已經泡過頭的面，覺得他有必要和她說清楚，希望她別再亂點鴛鴦。

王佳佳現在滿腦子都是她剛剛說錯話的尴尬，沒有太多心思和他掰扯新CP。“不喜歡就算了。反正我還沒開始動筆，我不着急這一時半會兒。”她嘴裏包着面，一邊嚼一邊回應，“等你有了想法再說。”

他的想法她今天難道還沒體會到嗎？淳勉不知道她剛才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是要拒絕他呢，還是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他心裏不爽利，幹脆就不回應，埋頭吃面。

他不說話了，王佳佳的內心卻怪異地有了幾分失落感。她忍不住擡頭去看他，見他安靜地吃東西，仿佛剛才她說的是空氣，他根本就不在意似的。想到這裏，她感覺情緒又亂了幾分，心緒雜得堪比是酸甜苦辣鹹全混在了一個碟子裏。

“吃完了？”淳勉注意到她在看他，他回以眼神，問她。

王佳佳被這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弄得更慌亂了，她稍有咯噔，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我吃好了。”瞥了一眼連湯都見底的面碗，她抽了一張紙擦嘴，回答他。

看見他的泡面碗裏還有幾口面，油膩的湯底比起她吃的貨真價實的牛肉面，她窘迫地說：“不好吃就不吃了吧，泡面本來就只是用來果腹的，口感上并沒有很好。”

面的口感的确是有點差，但淳勉不介意。“各地有各地的風俗，我并不覺得它不好。”他算是給王佳佳面子，不浪費地一口一口将它吃完。

王佳佳瞧着他吃面，只見他氣質優雅，拿着塑料叉子似是拿了什麽貴重餐具一般，舉手投足都是貴族的不緊不慢。她想，這種連吃飯都有的‘松弛感’，要不是練過，那就是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

“玉佩還給你。”王佳佳把沒還出去的玉放到了書案上，往他面前推。借着他在吃面不方便說話的情況，她繼續說：“你也別說‘讓我丢了’這種話，畢竟它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你也別再偷偷塞到我的包裏。”

淳勉着急咽下食物，他想回應，可卻不小心嗆住了。“咳咳！咳咳！”掩蓋他的失态，他連忙掏出巾帕捂住口鼻轉過身，不讓她看。

王佳佳尋思她也沒說什麽重話，他怎麽就着急到嗆住了呢？見他咳得厲害，她趕緊起身坐到他身旁，替他拍背，并端來茶杯，說：“快，喝點水。”

她是關心他的，就沖她剛才見他咳嗽第一時間就站起身過來，他心裏是篤定的。接過她遞來的茶杯，他呼出一口氣，喝了一口。油膩嗆入嗓子眼的辛辣感被緩解了，他看她眉目緊蹙，便寬慰說：“我沒事，就是嗆了一下。”

聽他說沒事了，王佳佳給他撫背的動作也停了。“你剛才着急要說什麽？”她問他。

“你收着它，總是有用得上的時候。”他把玉放回她的手裏，見她欲要再還，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願收回道：“就算你現在不需要錢，有它在你身邊也可護個身體平安。”

還真是護身玉佩？王佳佳不相信他的話，便玩笑問：“開過光啊？”

說得真直白，淳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額……算是開過吧。”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回應，便哭笑不得地解釋：“自北冥開國，它便就是歷代儲君的象征，護佑北冥基業千秋萬代。”他是真心喜歡，也是真心在乎，故而才想把它給她。“你莫要再拒絕我了，佳佳。在北冥我能護你，可你在現代時我卻什麽都幫不上。而且，我也不能随你穿梭于這兩個世界。所以，我想把它給你，讓它替我保護你。”

好一段含情脈脈的說辭，弄得王佳佳感覺怎麽搞得像是在給定情信物一樣。她低頭看向她手裏的玉佩，心想她要是收了，那是不是就約等于她默認了他們之間可以發展不正當的關系？

倒不是說她想入非非，也不是她太看得起自己，只是憑着淳勉今晚的各種狼狗行為，她要是還不能察覺到這層意思，那她不是傻就是彎。顯然，她不傻而且還很直。

“我還是維持我的準則。”很可惜，她還是要拒絕他。不想再招惹他，也知道他脾氣犟，她找了一套說辭，語氣和善地說：“你看，我和你是朋友。你給我象征東宮之位的玉佩，我也得還你一樣差不多的。你也知道，我沒你有錢，家裏條件也沒你好，所以拿不出能和這枚玉佩匹敵的東西給你。你這徒然給我這麽好的東西，我其實壓力挺大的，受之有愧。”

“我不要你給我什麽，我只是想你收下它。”說實話，淳勉累了，他直落地表現出失落的面孔，語氣疲憊地與她說：“你不要有壓力，我只是想對你好。我知道我不該那麽冒失，不該這樣讓你不知所措。我有諸多不好，我想我可以改，請你……”

“好了，我收下，你別說話了。”王佳佳打斷他，她受不了他又來綠茶這一套。不推脫，也不矯情，她直接把玉佩當着他的面放到她衣服口袋裏。“看見了，我收掉了，請停止你的表演。”

看着他濕漉漉的眼睛，還有輕輕皺起的眉頭，以及他輕咬嘴唇似是受了她欺負的模樣，她是真的服了他了。

不知她知他是吃軟還是吃硬，反正，他知她吃軟。淳勉心中欣喜，知曉他這般定能換來她妥協。不敢再進一步，怕當真惹惱了她，他淺笑與她說：“你傷寒重，身子不好更應該将它帶在身邊，護你平安。”

王佳佳不反駁，屢占下風的她表示：對對對，他說什麽都對。

淳勉見她不再抗拒，他心裏高興，且也多了幾分自信。耐不住喜悅，他更進一步地問：“可要再來一碗熱姜湯？還有，夜裏睡在梨花的屋子是不是有些涼？被褥和衣裳可需我給你置辦？”說到這裏，他心裏起了膽子，并低聲又說：“若是梨花那屋你睡得不舒服，可以……”

“不可以。”王佳佳知道他打什麽心思，所以一口回絕。“我不要和你一個屋，梨花那屋挺好的。”她看他面色潮紅，暗想這小狼狗還挺野的，思路不是一般的活絡。“我那個睡榻挺暖和的，梨花給我準備了湯婆子，晚上不冷。你也不用給我特地準備衣服，因為我得把我自己的衣服穿回現代。”

淳勉被她一頓說，他原本泛紅的面孔一下就燙了起來。他暗暗嘆息，心想他還是着急了，竟然讓她察覺到了他的心思。看着她一臉看穿他的姿态，他想解釋一下，不想叫她看低了他。“我不是那種意思……我……”

“表哥。”

一聲柔柔弱弱的表哥把大殿內的暧昧氣氛打了個稀碎。淳勉話到了嘴邊，不得不停下，而王佳佳則是滿臉玩味，好似是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你找到表妹了呀。”她看了一眼大殿門口，隔着門窗，只見一個嬌俏身影映在了上面。她留意到他的臉色很是窘迫，仿佛是被她戳穿了什麽似的。不去解讀，也不需要他解釋，她随即語氣淡定地說：“挺好的，她住東宮肯定比外面安全。”

淳勉沒想到姜文雅深夜會來大殿找他，他僵着臉色，心裏突然生出幾分後悔沒把她送走。“佳佳，你不要多想。”他向她靠近，想解釋。

王佳佳何德何能，她哪裏能讓北冥的太子殿下給她解釋門外的女人。“沒事兒，我不多想，我也沒法兒多想。”她向後挪動屁股，故意咧嘴笑，擺出無所謂的态度，說：“你是她表哥，你幫她是應該的。”說完她就站起身，大有把時間和空間都讓給他和他的表妹的意思。

她這番言行讓淳勉心頭一涼，暗嘲他今晚算是白忙活了。看着她沒心沒肺的笑臉，他覺得這是對他今晚的嘲笑和諷刺。

“表哥，你在嗎？”又是一聲嬌滴滴的催促。

王佳佳目光朝向大門，她看着那個嬌俏的身影，忽然想起上一個喊表哥喊得這麽柔情似水的人叫王語嫣。

“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不想摻和表哥表妹，她表示她要撤了。

門外是表妹，門裏是他喜歡的人，淳勉猶如在炙火上烤，他心緒煩躁，完全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慌亂緊張的情緒令他不安，他不知道要怎麽說才能化解她對他的誤解。

“姐姐！”他站起身與她面對面，急切地說：“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未曾與任何女人有過瓜葛。除了……你……”

“表哥，夜裏我怕……”門裏的淳勉很急，門外的姜文雅也很急。

王佳佳看電視都不喜歡看三角戀，更別提生活裏讓她參與。她厭煩這種狗血情節，故而連着語氣和态度也開始不耐煩起來，“她說了夜裏怕，你是沒聽見嗎？”不等淳勉說話，她催促道：“你快去陪她，別讓她等太久了。外面挺冷的，萬一她也感染風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