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翌日,許渚新起了個大早,拾掇拾掇出發去上班。
今天地鐵上人挺多的,但一片死氣沉沉,許渚新忽然想到一句話——周一周一我的頭七,适配度還挺高的。
想到這,他不自覺“噗”一聲笑出來。
——
他其實考了駕照,也有車,只是平時懶得開,習慣了坐地鐵。
廣播員的聲音在地鐵裏響起,提醒乘客已到站。許渚新出了站,四處看看,一眼便看到承盛科技所在的大樓——一整棟大樓。
真是有錢。
公司原本的老板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不久前傳位給了兒子。這位太子爺還沒有正式露過面,但據說很帥,今天便是一睹芳容的時候。
——
辦公室門口,許渚新深呼吸一口,暗示自己冷靜下來。
他敲敲門。
“請進。”
聽到這個聲音,許渚新愣了一下。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他打開門,明白為什麽會覺得聲音熟悉了。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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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一聲驚呼和一聲相對沉着的聲線相撞,可以看出,某個人早就知道許渚新會是他的秘書。
許渚新反應過來:“也是,你姓賀。”
他有些遲疑:“你……為什麽錄取我?”
如果只是因為想要追他的話,那他就立刻辭職。
賀以承說:“別多想,你很優秀。”
言外之意是并沒有走後門的嫌疑。
許渚新松口氣:“謝謝。”
賀以承起身:“走吧,帶你熟悉一下公司。”
——
賀以承的辦公室在最頂層——他對這種設計略感嫌棄,如果發生意外,自己就會是最後一個逃出的。
但這是他太爺爺親手設計的,只能接受,不敢有怨言。
公司裏辦公室占了絕大多數,現在正是上班的黃金時間,許多人來到工位上,與同事聊着天,見到賀以承後禮貌的打招呼。
賀以承帶許渚新轉了轉公司,就打發許渚新去整理文件,自己則待在辦公室裏處理公務。
董事會的那幾個老東西又在搞事,整天想着争權,又沒什麽實際實力,還不如找個地方安享晚年。
承盛科技是家族企業,董事長現在是賀以承。對此,董事會的老東西們感到十分不滿,但一家之主還沒涼透,只能不服憋着。
——
過了一會兒,許渚新敲門進來:“賀董,有份文件需要您過目。”
“嗯。”賀以承伸手接過,順便說,“下午有個關系好的客戶要來,你随便準備一下就行。”
“好的。”許渚新回,“是飛雲集團的嗎?”
“喲,挺聰明的。”
許渚新輕笑一聲:“謝謝誇獎。”說罷轉身出了辦公室。
飛雲集團也是家族企業,其中的小公子剛接手企業,正好與賀以承從小認識,關系很好,能讓賀以承如此“随便”對待的,大概就只有飛雲集團了。
雖然說是随便準備,但許渚新還是不敢輕薄。
他托關系問了問,客戶嗜甜,喜歡喝雲南特産的白茶,帶有淡淡的甜味,還可以準備一些甜點。
這筆單子對雙方都有利,應該很好談。
只是許渚新聽說,客戶和賀以承不久前曾争過一個小鴨子,不知道結局如何……
想到這裏,許渚新捏捏睛明穴,嘆了口氣。
——
下午,接待室。
桌上擺着散發熱氣的茶杯和精致的小蛋糕,許渚新早已坐在位子上等待。
不一會兒,賀以承也來了。
賀以承朝他點點頭,一改獨處時浪蕩的神色,一臉嚴肅地坐下。
認真工作時還挺帥,許渚新想。
過了半個小時,飛雲那邊來人了,果然是跟賀以承關系好的小公子張飛。
許渚新彎彎嘴角,心想:這名字取得真好。
他起身迎人,跟對方握了手,又等對方和其他人握完手,才坐下。
“各位好……”
——
單子談得很順利,雙方爽快地簽了合同。
張飛臨走前,忽然湊到賀以承耳邊問:“诶,你那個秘書……”
賀以承打斷他:“別想了,我在追。”
張飛揶揄地看他一眼,說:“有空再約哈。”說罷離開接待室。
——
饒是會議再迅速,也花了三個小時,馬上就是下班時間。許渚新整理着資料,心裏盤算一會兒吃什麽。
火鍋?他最近吃火鍋有些頻繁,起了潰瘍,還是算了。
西餐?那玩意吃得飽嗎?
思來想去一番,許渚新也沒有想好吃什麽。下班再看吧,他安慰自己。
——
下班時間到了,許渚新見賀以承沒有留自己,便兀自出了公司。
一番掙紮之後,他還是選擇去吃螺蛳粉。
——
回家路上,許渚新路過了一家健身房,他前幾天剛在這裏辦過卡。
思索一下,他還是決定去健身,畢竟卡都辦了,不去白不去。
——
健身房內。
一群群肌肉男在機械上揮汗如雨,汗水将衣服打濕,勾勒出完美的線條,令許渚新不自覺咽下口水。
停停停,專心訓練。許渚新搖搖頭,打斷自己的想入非非。
他大學時經常鍛煉,力氣不小,這給了他極大的自信。
于是許久未健身的他選擇了直接扛啞鈴。
出于安全考慮,他找了個大概能承受的重量,打算試試。
可過分自信的小許同志并沒有意識到,長期以來的社畜生活早已摧毀了他的身體,磨滅了他的意志。
換種話說,他根本舉不起來,反而踉跄幾下。
忽然,他感覺背後撞到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他回頭看去。
“賀以承?”許渚新驚訝,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賀以承一看就經常健身,而公寓和公司間的健身房只有這一家,正常人都會選擇來這家。
“事先聲明,我并沒有跟蹤你。”賀以承痞裏痞氣地笑笑,舉起雙手。
“我知道。”許渚新也笑笑,以示禮貌。
“你剛來?”
“是。”
賀以承猶豫了幾秒,問:“要不我教你?這裏教練挺貴的。”
許渚新答應他,道了謝。
許渚新費吃奶的力氣把啞鈴舉起,肌肉十分酸痛,但還是忍着。
笑話,肌肉酸痛哪有腹肌重要?
賀以承低聲:“冒犯了。”扶上許渚新的腰。
腰一直以來是許渚新的敏感地帶,果不其然,許渚新全身瞬間緊繃起來,有些發軟,手拿不住啞鈴便“砰”一聲松開。
賀以承愣了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許渚新搖搖頭:“沒關系,我太敏感了。”
他又舉起啞鈴。賀以承這次虛虛地扶住他的胯,一步一步指導他:“先慢慢蹲下……”
運動完,許渚新出了一身汗,賀以承身上也有一層虛汗。
許渚新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
賀以承答:“現在,你要一起嗎?”
他點點頭,收拾東西。
——
馬路上,兩人并肩而行。
晚風掠過天空,揚起路邊的柳絮。皎月懸空,将月色鋪滿大地。
賀以承清嗓,問:“那個,許先生……”
許渚新轉頭看他。
“我能追你嗎?”
“當然,”許渚新笑起來,“每個人都有追求他人的權利。”
賀以承也看向許渚新,洶湧澎湃的思緒在對視間湧動。
有一瞬間,他想問許渚新今晚有沒有空。
但考慮到明天還要上班,且今天兩人都出了一身汗,于是壓下這個念頭。
二人分別回了家。
——
卧室裏,許渚新趴在床上,看着手機。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許渚新看到聯系人的名字,皺皺眉。
“喂?”
“新新啊,”一聲谄媚的聲音傳來,“你還好吧?”
“你錢這麽快就花光了?”許渚新眉頭彎成了“川”字。
“這不是,一時間沒忍住嘛……”
“你!”許渚新開始生氣。他父親最近要錢的頻率越來越高,好像根本不把他賺到錢當錢,而是一堆數字。自己掙錢明明很辛苦,卻被這樣糟蹋。
真的不該再這樣下去了。
許渚新深吸一口氣。
“我們斷絕父子關系吧。”
他承認,這是一時沖動說出來的話。
但或許是工作上的順利帶給他勇氣,讓他變得果斷。
“什、什麽?”對方有些震驚,“你不怕我把你的事說出去?”
“随便吧,我不怕,只是嫌麻煩。”許渚新無所謂地說。
“別、別啊,我就只要一點點,不用很多的!”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慌了。
“就這樣,再見。”許渚新挂了電話,開靜音關機行雲流水,然後一頭悶到枕頭上,長嘆一聲。
管他呢,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明天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