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禮（一）
距金光瑤來訪已經一個月過去了，薛洋靠在門旁，看着曉星塵收拾着已經很整齊的屋子，心中有點兒暖，見曉星塵差不多收拾好了，便道：“道長，好了嗎？快走吧。”
自從金光瑤來了以後，他和曉星塵的那段不愉快的談話過後，曉星塵仿佛已經沒了什麽目标與反抗的心思，整個人安靜了很多，可也死氣沉沉了很多，薛洋雖然知道曉星塵的心境已經被他影響得有些改變了，可還是有點兒煩躁，他不喜歡看到曉星塵沒有什麽生氣的臉。
“好。”曉星塵自然是極短的答話，雖然沒有什麽話，可是并沒有宋岚那種孤傲的感覺，也是個人氣質因素吧。
薛洋與曉星塵并排出了門，向城中走去，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只是日常出去買了些食物而已。
薛洋看到路上有賣米酒的，想起一個月前嘗過的米酒的甘甜滋味，便多花錢賣了一壇，沒有鬧事，乖乖的，好像在曉星塵身邊，他也變得修身養性了起來，薛洋摸着下巴，抱着壇酒，像是一個調皮的少年郎。
然而今天在路過一家客棧的時候，曉星塵卻突然停下了，明明可以停下腳步，完全不會撞到曉星塵，薛洋卻刻意沒有收斂步伐，直直地撞上，臉埋在曉星塵長發一瞬間，薛洋有些開心地露出兩顆小虎牙。
曉星塵被他撞到也不介意，只是側耳聆聽着客棧裏面的動靜，曉星塵并沒有多少錢，況且那麽多年住義莊已經習慣了，所以沒有住過客棧，而今天，客棧來了個說書人，講的是……
“話說，從前，有一座山，名叫不知山……”說書人的聲音抑揚頓挫。
底下一陣噓聲，打斷了他的話，“這麽老套的開場白，退錢退錢！”底下人開始不斷地起哄。
說書人一拍醒木道：“不必着急，請聽我細細道來……
“那山中隐居着一名仙人，名為抱山散人，這位抱山散人是位世外隐道，據說與溫卯、藍安等人是同一時期出道的修士。那一輩的風雲人物，如今早已魂消身散，只有抱山散人，傳聞至今仍未死去……”說書人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地講着，底下的人津津有味地聽着。
薛洋只聽了一耳朵，就知道這是在說曉星塵的故事了，扯了扯嘴角，明明是不知道在哪個山裏，怎麽成了名叫不知山了，不過看在曉星塵還挺喜歡，那就聽一聽吧。
薛洋拉着還在門外矗立着的曉星塵，走了進去，給了小二幾個銅板，便上了二樓，二樓離說書人較遠，而且也聽不太真切，加上才剛過完年，人煙稀少，所以并沒有多少人在二樓。
“那你是要講關于這抱山散人的故事嗎？”底下有人捧着場。
“非也……，非也，我今天要講的，不是抱山散人本人，而是他的得意門生，清風明月曉星塵，曉道長！”說書人撚着胡須，慢悠悠地道。
“哦？這曉星塵，曉道長又是什麽人？我為何從未聽說過？”還是那個好像沒什麽事的人，捧場捧得開心。
“這曉星塵道長啊，本來是個孤兒，只是因為抱山散人………”說書人有人配合，自然講的格外的開心。
而二樓的薛洋，聽得也很開心，倒是曉星塵，一聽到在講他，整個人都好像收到了什麽打擊一般，直愣愣地坐着。
薛洋看了，眉心抽了下，聲音中卻是戲谑，道：“道長，你可知自己是如何被抱山散人帶回去的？”
曉星塵搖搖頭：“不知，師傅從未告訴我。”
薛洋倒是樂了，“這些民間的說書人真是有趣，明明只是道聽途說，聽個只言片語，倒像是親身經歷過一般。”
“嗯。”曉星塵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薛洋細細一聽，原來已經講到曉星塵辭別師傅下山的一段了。
“話說這曉道長啊，從小便有救世之心……”
薛洋本應該覺得無聊，可也認認真真地聽了起來，順便打開了米酒，頓時，酒香四溢。
薛洋抽了抽鼻子，這壇子酒好像比平時醇香了一些，便拿起酒壇灌了一口，甜，不過好像這個客棧裏面有熏着香，味道不是很濃但讓人很舒服，薛洋這麽想着，忍不住多喝了幾口米酒，過了一會兒，只覺得底下說書人的聲音越來越奇怪，像是在念叨着什麽秘術，而他的眼前也越來越花，連維持着清醒都有些困難，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薛洋仿佛隐隐約約看到一抹金星雪浪，客棧中嘈雜的聲音立刻全部消失了，他媽的，大意了！
薛洋再次清醒過來，是睡在一張床上，不是在義莊，而曉星塵居然坐在他身邊，而他緊緊握着曉星塵的手。
薛洋看着曉星塵陷入沉思糾結的臉，覺得有些好笑，便道：“怎麽，道長不嫌棄我惡心了嗎？”
曉星塵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還是直愣愣地坐在那裏，整個人都感覺奇奇怪怪的。
“曉星塵，怎麽了？”薛洋也發現了不對，聲音不由自主地加大了一些。
曉星塵好像突然被吓到了，“啊？沒什麽。”說着，好像又能随時進入哪種沉思無人可以介入的缥缈感覺。
“曉星塵？”薛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金光瑤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薛洋……”曉星塵突然喚了一聲，然後就是再一次的寂靜無聲。
薛洋拳頭緊緊握住，如果金光瑤現在出現估計會被他咬下一塊肉，“我對你做了什麽嗎？”薛洋有些小心翼翼地道，這個狀态的曉星塵他從來都沒有見過。
“什麽……？沒有。”曉星塵還是有點兒恍惚。
薛洋翻身起來，一把握住曉星塵的手腕，看了一眼門窗緊閉，空無一人的客棧，道：“我們回義莊。”
“好。”曉星塵在聽到義莊這個詞終于有了一些正常的反應，點了點頭。
薛洋就這麽拉住曉星塵的手腕出了客棧，而曉星塵很乖巧地任由他牽着。薛洋卻越來越煩躁，總覺得有什麽事脫離了他的掌控，突然從袖子中抽出降災，一把拉起曉星塵，就這麽禦劍飛了起來。
曉星塵總算是徹底清醒了，“這裏有凡人，不宜禦劍。”
薛洋卻是咬牙，“我管他們的！”
迅速回到義莊，薛洋看着已經恢複了平時淡定表情的曉星塵，放心了許多，雖然曉星塵還是有心事的樣子，但總歸不是那種吓人的樣子了。
“道長，你沒事兒了吧？”
“沒有了，你……”曉星塵想要說什麽，可是又突然止住了，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撓的薛洋心癢癢的。
突然，曉星塵直接轉身進了裏間的屋子，沒有再與薛洋待在一起。
薛洋見曉星塵不像是會做出什麽對自已不好的事情，道：“道長，你不說就算了，我先出去一趟。”
曉星塵破天荒的又說了個嗯。
薛洋內心已經問候了金光瑤八輩祖宗。
就在薛洋推開門離去後，一個金光閃閃的身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金光瑤微微一嘆，對着曉星塵道：“不想我金某人也會有一天成為着梁上君子，讓曉道長見笑了。”
曉星塵身子有些顫抖，嘴唇緊緊地抿着，聽到金光瑤的聲音，幾乎有些失态地诘問，“你都聽到了？”
金光瑤嘆息一聲，“實在是成美當時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得已為了成美的安全着想，金某人也只得遠遠望着，不想竟然聽到了這麽一個秘密。”
金光瑤頓了頓，“不過曉道長也不必如此在意，金某人不會胡亂說的。”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曉星塵怒斥道。
“非也，，非也，我之前并不知道，只是有些隐隐的猜測罷了，并沒有想那麽深。”
“他不會有昨天的記憶吧？”曉星塵沉默片刻，再次詢問道。
“自然不會，不過道長對這件事可是要好好處理啊，成美他本質上也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曉星塵聽到他說不會時仿佛放松了些，但是聽到後半段話，又僵住了，別開頭去，明顯不會再理金光瑤了。
金光瑤笑笑，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