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決議
決議
于濁僅回去趁着午餐時間又重新把相關熱搜再看了一遍，也登錄了一下微博賬號，私信已經100萬+，随便點開一看：
鄒整離我老婆：“別那麽自大好嗎？鄒整離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遲遲全球推廣大使：“長這麽醜就不要出來招搖過市了！求你！很傷人眼睛的！”
生活不過浮雲：“我路人，你別讓那群低齡原耽女孩吓壞了，做自己啊，很期待你們審慎公司的音樂！這都多久沒發新歌了，都快被圭臬那人碾壓了！！！”
一枚小美好：“我是僅見的文字粉，不管你是不是于濁僅，你的文字一直治愈着我。在我看來，‘于濁僅’不過是像‘僅見’一樣存在的符號，‘于濁僅’運營好了，也會給喜歡的人帶去生活的勇氣。”
嘟嚕嘟嚕度：“你好啊僅見，我是你的死忠粉。很感謝在文字裏遇見你，其實蠻期待你是于濁僅的，文字這麽犀利的人，當起偶像應該不會只是娛樂市場的一個商品吧？”
濁僅濁僅：“《李爾王》話劇現場認識你的，被你的不俗表現驚豔，這樣一個能致敬經典的人，應該不會差到哪去的吧？期待你的更多作品！”
……
于濁僅關閉私信，口誅筆伐者有之，尊重祝福者亦有之。其實他舍不得“僅見”的這群讀者，他們是一群向自己遞出真心的人，不會嫌棄自己的高中生身份，高二下的時候還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勸告高三要以學習為主，怎麽營養膳食均衡等等。
他們是一群不吝于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可愛的人。
可是，看着關注量突然增加的三十萬人，于濁僅就覺得一切都付諸東流了，其中不乏不良不莠者，更多是不由分說攻擊自己外貌的人，其實他們連自己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炎陽市的隐私保護非常嚴格，未經允許散播是侵犯肖像權，再多就是侵犯隐私權。
所以此刻的熱搜挂着一條，#于濁僅的長相#，點進去當然只有網友的臆想，不乏誇得天花亂墜者，也不乏出言不遜的貶低者，到最後無知者還是無知。
評論區氣憤者多是：「于濁僅也算半個娛樂人物了吧，怎麽就不能發布圖像？」
樓中樓回複：「回上面，正因為是半個才不能發，因為人是完整的人，不存在半個的說法。」
樓中樓再回複：「其實今天淩晨網上瘋傳過他的照片三十秒，後來被大眼仔夾了，可能真的觸碰了網絡隐私法！等審慎宣布他的身份吧，除此之外只能是無能狂怒！而且話說回來，什麽叫一飽眼福我算是切身體會了，我從沒見過這麽有少年氣的人，那幾張照片很随意，但于濁僅真的就是在陽光恣肆和病嬌狠辣之間随意切換。只是照片表現力就這麽強，還出演勝任過《李爾王》話劇，演技不得是老戲骨級別？」
樓中樓回複：「這麽帥的崽，能不藏着掖着嗎？@審慎娛樂」
……
于濁僅關閉微博，打開作詞界面，很快就切換到工作的狀态。
他就是這麽一個人，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
郝哥在這時敲門進來，臉色還是嚴肅，不常和他溝通的大多會被這張嚴厲的臉吓退。
于濁僅起身：“您坐。”
郝哥沒有坐下便開門見山：“現在這種輿論形式，其實你只有接受出現的提議。”
于濁僅知道他為何而來了，“您請詳說。”
“審慎公司确實不一樣，但它終究是商業性質的，而自從上市後，商業色彩更加濃厚。如果你關注他們最近周邊的銷售情況，就會發現他們已經出現逆反心理，主要是産品價格高昂還粗制濫造，俗稱割韭菜。”
于濁僅不敢置信：“師哥他們知道嗎？”
“知道。但高層的野心已經不在他們的控制範圍，秦紹董事長也已經處于被動狀态。而且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人，就必須舍棄一些東西。”
于濁僅被一股憤怒充斥，這是一直以來的想法被颠覆的憤怒，“您是說他舍棄了真誠嗎？”
郝哥愣了一下，他果然太相信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了。
“他不得不放棄，不是他的錯，但确實是他的決定。”他知道于濁僅能理解這句話，因為他眼裏的愠色消了不少。
郝哥接着說：“這次你非出演不可。他們不與審慎商談就擅自把你放到臺面上讓大衆議論，就說明他們有能力勝過審慎，這件事算是審慎壯大後遇到的第一個挑釁者。審慎雖本就要進軍影視圈，但這次已經初露商戰之象，而審慎輸了，否則策劃部不會那麽積極準備對接方案。”
于濁僅沉默，郝哥說的不無道理，種種跡象表明，審慎确實是被動的。
“所以，我是棋子？”
他語氣淡淡，話中卻帶了些許辛酸。
郝哥落下重音，“是。但你不是第一個。”
于濁僅擡眼看他。
“谌獨才是這個公司的第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不容被亵渎的棋子。”
于濁僅能從他的話中聽出敬佩，所有不可置信在聽到這句話後都塵埃落定。
是的，師哥曾經忍辱負重，才換來了現在對粉絲們的問心無愧。
于是于濁僅說：“謝謝您，我會好好考慮的。”
郝哥看了他幾秒，也就不再打擾。
不知怎的，今天夜涼如水，走出公司後街上的光影晃得人彷徨，末冬了，天黑得越發的早。
上完晚自習後，于濁僅擅自主張前往勺芋。
這次他站在馬路坎上，不敢直接坐在公交站牌前，深怕背後或頭頂有什麽人。
經過昨晚的事，對面不遠處的交警們視線也多往這看了很多次。
今天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他乘坐末班車到站。
這次他沒有從後院進去，而是充當一個客人推開勺芋咖啡館的玻璃門，撲來的是漾着舒緩的音樂，清新暖意也很足。
是姜劣會喜歡的風格。
距離咖啡館打烊還有五十分鐘，可仍舊顧客盈門，有瑀瑀戴着藍牙耳機敲打鍵盤的，也有你侬我侬的情侶，大家都神色輕松，沉浸在休閑時光裏。
也有好幾位熟客，例如近門那位，每次自己來她都在敲打鍵盤，然後打烊就離開；內裏靠窗的俊男，常戴着藍牙耳機觀看影片，不過三十分鐘後就會離開……
姜劣說咖啡館的常客多半是網絡小說家，她們在人群中平凡，筆下的文章卻讓熬夜黨欲罷不能。
于濁僅今天特意戴上了公司裏的鴨舌帽，視線也就只局限于本就壓低的鴨舌帽，走到靠窗邊但不顯眼的位置，脫下大衣和書包落座。
這裏是姜劣閑暇學習的位置，桌上專門立着非顧客區，他的試卷和資料書整齊堆在桌角，今天他學習完了。
進入勺芋後，隐私不會被洩露已成為共識。
只要客人坐在店內，街道上的人偷拍散播到網絡，只要客人介意，勺芋咖啡屋就會配合客人起訴并勝訴。而若是店內發生矛盾糾紛，店面會配合調查，但監控并不會洩露半分。
有人曾戲稱這裏為“世外桃源”。
“姜劣哥哥馬上來。”CaCa将飲品單遞到面前，又就着俯身對于濁僅笑。
“謝謝”，于濁僅回神，然後指着飲品單說，“一杯加冰的耶加雪菲。”
“好的濁僅哥哥，請稍等。”CaCa邁着長腿走了。
于濁僅環顧四周，心下放松，這裏的人并不會像二十四小時全方位運轉的攝像頭。
他們并不會注意到他獨特的身份。
雖然還沒出道，但于濁僅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那應該是去年冬天，自己坐在信絡公園，偷拍就毫無預兆地帶着咔擦拍照聲出現。
好在這裏沒有過。
“您的耶加雪菲。”CaCa标準式服務。
于濁僅收回思緒，“謝謝。”
讓自己全身心放松。
擡起拿鐵，淺酌細品，舌尖被柑橘清香混揉着太妃糖和牛奶的濃郁撞擊，而後堅果香氣彌漫，撫慰冬日的寒冷與困乏。
視線落在門邊，那個二十五左右的女人早坐在那裏，栗色落肩短發配着微圓的臉，開領的柔軟毛衣，給人一股暖意。
姜劣好像說過她是網絡小說家。
“怎麽了？”
姜劣點了一下他的鼻尖，今天的事徹底忙完了。
于濁僅昂首，露出俊逸的臉，眼睛深邃有神。
姜劣坐到身邊把人攬着躺下半摟在懷，這個姿勢，哪怕是坐在對面，于濁僅的臉還是被姜劣湊近的臉擋了三分之二。
姜劣蹭了一下他的鼻尖，于濁僅手懶懶搭着他的手臂，落在質地舒軟的襯衣上。
于濁僅很輕的音：“嗯？”竟帶出撒嬌意味。
姜劣碰了一下他的唇，“怎麽喝冰的？”
“腦子有點亂。”微擡下巴也還了一個觸碰。
姜劣隔開毫厘，“我看了微博，是這件事嗎？”
于濁僅有些慌，“并沒有确定出演，公司尊重我的決定。”解釋意味很明顯。
“還沒想好嗎？”姜劣笑，那是安撫。
于濁僅果真卸下難受：“他們都認為我的出演百利而無一害。”
姜劣看着他：“你是怕影響我們的感情嗎？”
于濁僅猛地搖頭，手移到他的胸前，想抓握。
姜劣仍輕柔：“你不會移情別戀的。”
于濁僅拽住他的領口，今天姜劣穿了件黑色亞麻襯衫，微開的領口襯得成熟、性感。
也襯出他的叛逆，他沒有穿校服襯衫。
“我只喜歡你……我只喜歡你。”于濁僅咬上他的下唇，礙于環境沒敢用力。
姜劣指腹摩挲他的側臉，“我的心你說了算。”
隔開些許，深深看進他的眼裏，繼續說：“你還沒有正式出道，在此之前你所從事的不過是歷練、是做準備，進劇組會是一段精彩的經歷。不過，我查閱了一下，ENTY這個影視公司在轉型，他們最近在迎合耽改市場創立了相關部門，部門成員基本都是今年的應屆畢業生，精力充沛鬥志昂揚，一心看錢，想吃紅利更是不在少數，否則也不會未與審慎公司商議就直接靠輿論倒逼。還有那個原著作者及其粉絲，粉絲中尤其那些涉世未深的中學生，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會是一群可以為了紙片人瘋狂到你難以想象的存在，這些都是可預見的憂慮點。”
于濁僅眼神專注，側耳傾聽。
姜劣嘴角露出會心的微笑，“但這不過是‘針無雙頭利，蔗無兩頭甜’，你只需要專注你看得見摸得着的，其他的我想審慎公司會全身心幫你解決煩擾。我堅信，努力終究不會辜負你。今天回家後跟叔叔阿姨們商量一下吧。”
于濁僅明眸柔和，嘴角上揚，那是困惑消散後的坦然，這就是他的姜劣，基于事實鞭擗進裏，永遠讓他心安。
終于還是忍不住吻了上去，間隙急不可耐剖心，“姜劣，我喜歡你……非常非常。”
姜劣微擡他的後頸，深深吻上去，“我知道。”
于濁僅手掠過他的額前發，帶起姜劣側漏的英俊，而後摟住他的脖子回應。
他們沉溺在彼此身上，厮磨纏綿。
不遠處起身的顧客不經意瞥了一眼，嘴角是會心一笑，店長把人摁壓着了呢，不過對方是男是女？
下一秒，姜劣抵着于濁僅的鼻尖低語着什麽，而于濁僅指腹摩挲姜劣的嘴角。
兩人親親停停，顧客也就看清了，對象為男，這種粘膩在城市其實很正常，也就磕了一臉，意滿離。
路過門口時，發現女人帶笑直盯姜劣和于濁僅，兩人相視而笑，你懂我懂。
顧客走後，女人專注電腦頁面，手指摁動鍵盤，美甲上的“J”字母還是妖豔得奪目，而寫作軟件上的新番外即将收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