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護士過去後,給靳玦綁了皮管,搽了碘酒。

最後,亮出了針尖,準備給靳玦紮針。

程柚柒看着都害怕,躲得遠遠的,不敢上前。

但考慮靳玦身子骨不行,怕他遭不住這樣的折騰。

她全身保持警惕,一觸即發的那種,只要聽到靳玦喊一句疼,她就沖上去。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一分鐘之後……

一針見血,非常的快準狠,靳玦連一個眉頭都沒皺一下。

程柚柒:“……”

原諒她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這護士肯定與她有仇。

但程柚柒又想,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對方沒理由與自己結仇啊!

難不成是原主的歷史遺留問題?

她快速将劇情過篩了一遍,發現裏面沒這個內容啊!

于是,她把懷疑的目光轉向靳玦。

那厮垂眸冷眼,看着手背上固定好的留置針,竟然勾了勾嘴角。

“你叫什麽名字?”他擡眼看向那護士。

程柚柒瞳孔地震!

他想幹什麽?看護士小姐姐長得漂亮就随便搭讪啊?

他未婚妻本人還在這坐着呢!

就……就算他不想承認,那也不能這麽沒有原則。

虧她剛才還在心裏誇他是樂于助人的大好青年,現在看來顯然他在為自己謀福利。

[生氣.gif]

即便程柚柒在心裏默默鞭笞了靳玦八百遍,也不影響那邊你侬我侬。

那位護士很是意外,她在這裏幹了三年,這還是靳先生第一次問她名字。

她一臉嬌羞的回話,“我叫王玲。靳先生可以叫我小玲。”

靳玦輕嗤一聲,“我記住了。”

王玲驚詫,記住了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靳先生是……看上自己了嗎?

她紅着臉,忍不住浮想聯翩。

程柚柒深呼一口氣,心理活動:[錘爆他狗頭.gif]

“靳先生……”王玲捂着那顆瘋狂跳動的心髒,上前兩步,想與他拉近距離。

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未見靳玦眼底的陰鸷。

“別動。”靳玦制止她的沖動,并動手粉碎她的幻想。

他指尖捏着膠帶的邊緣,狠絕又果斷。

剎時,一道清晰的撕拉聲響起。

随之,王玲叫了一聲“靳先生”,不同于先前的嬌羞,是尖銳的驚呼。

程柚柒忍不住擡頭看過去,身形一怔。

只見靳玦手裏拿着撕下來的膠帶和針頭,針孔處一直源源不斷地流血。

他不甚在意地将膠帶連針頭扔進了垃圾桶。

“靳先生,你這是幹什麽?”王玲驚訝地問。

他未給她一個眼神,抽了一張濕紙巾,慢條斯理地開始擦拭,仔細到每個縫隙。

靳玦一言不發的樣子,讓王玲意識到他生氣了。

她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開口,“靳先生?”

靳玦面無表情地将弄髒的濕紙巾扔進垃圾桶,濕紙巾有些重量,落進垃圾桶,發出不輕不重的,啪的一聲,王玲的心跟着一跳。

他緩緩掀起眼簾,丹鳳眼裏透着涼薄的冷意,啓唇道:“我病房護理配置一向是最好的,來我病房打針的護士從未有過失手,所以,在你紮第二針的時候,我就在想,到底是誰安排你進來的……”

王玲的心一沉。

就算是傻瓜,也明白靳玦這話的意思。

他起先把她當手生的實習護士,也不打算去為難一個實習生,如果不是她順利給他紮了一針,他或許會把這筆賬算在她領導的頭上。

但是,她不是實習生。

她為了在他面前好好表現,手法熟練又精準,可見她剛才給程柚柒紮不準都是故意的。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所以,問了她的名字。

他并不是看上了她,只是得了名字好向她的領導反應此事。

想明白前因後果後,王玲頓時慌了神,“靳先生,我沒有故意紮她……是她血管太小了,又愛亂動……”

“王玲。”

這是靳先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卻讓她渾身發顫。

靳玦笑得很溫柔,眸光中盡是冰碎子,“你有自己的小心思,腦子又不夠聰明,膽子卻大的很,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病房裏的人……”

程柚柒原本還在細嚼他上一句話的意思,有些繞腦,沒怎麽聽明白,但他最後一句,她絕對聽懂了!

他在為自己撐腰!

他明明剛才還對王玲有意的樣子,怎麽又突然為她說話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程柚柒帶着心中的疑惑,認真複盤他之前的所有行為,腦海裏浮現一幀幀畫面,全是她忽略掉的細節。

原來在王玲給他“一針見血”的時候,他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

程柚柒心想,不過也是,她都能一眼看出的問題,靳玦更不在話下。

書中對他的人設描述,“智商和身高等值的人。”

她瞧着靳玦差不多有一米九,智商要是有190,那可是億分之一的少數人。

雖說,小說裏的描述多少會有點浮誇,但不可否認,他确實很聰明。

這麽聰明的人,或許更早發現王玲的不對勁,叫她給他紮針也只是為了試探。

程柚柒不由得往深了想,越想越一身冷汗。

或許,自己也被他看穿看透,只是他表面不顯,抛出的試探,她又沒能圓上,只怕她的遲疑,讓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靳玦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溫煦柔和,卻隐約透着清冷與涼薄,“這件事我會如實向你領導說明,以後我病房裏的護理,不用你過來了。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王玲搖頭不肯出去,她知道一旦出去了,事情就沒有回旋的餘地。

“靳先生,我努力練習了一年的紮針技術,好不容易才争取到進你病房護理的機會,求你不要讓我走,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以後不敢了……”

靳玦對她的懇求不為所動。

王玲咬了咬牙,眼眶含淚,繼續說,“靳先生,求你看在我陪着你一次一次從重症監護室回到這間病房,一年多來,小心翼翼從未犯錯,原諒我這次吧。”

靳玦覺得這話聽着好笑,她身為護士,這些都是她的工作範圍之內的事,怎麽還跟他論起情分來了?

“我不追究你的責任,沒讓醫院處罰你,已是我最大的寬容了,你不滿意這樣的結果,想必是我說話沒有分量,安排不了你的去處,那就讓你領導做決斷吧。”

靳玦将處置權放她領導手裏,是借調出去或是開除,都與他無關了。

王玲聽靳玦這麽說,腿腳發軟,差點就要給他跪下了。

他說話沒分量?

醫院有一大部分燒錢項目倚賴着靳家的投資,整個醫院上上下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要是見他多皺一個眉頭,便是草木皆兵,更別說眼下這種情況。

可如今,他問了她的名字,要将這事捅到領導那去,領導斷然不敢得罪靳玦,等着自己的結果絕不樂觀。

無論是開除,或是以借調的名義分出去,她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靳先生,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犯蠢了!求您放過我這次吧……”

這次,她是真情實意的知道錯了,哭得十分悲傷。

但,靳玦給過她機會了。

“自己出去,或者我叫人請你出去?”靳玦說。

靳玦給了王玲十秒的考慮時間。

王玲不想出去,反而還要上前來扒拉他。

“靳先生你對我怎麽能這麽狠心!這一年多來,我戰戰兢兢陪着你渡過了多少次生死關頭,為了能達到進你病房護理的标準,我白天夜裏,得了空就補充理論知識,沒人給我練習紮針,我就紮自己……”

如此一段悲悲切切的訴衷腸,卻只得了靳玦一句,“你做這些與我何關?”

程柚柒聽了都忍不住搖頭嘆息,這不得傷了女孩子的心。

王玲的确被他這話刺激得情緒過激,臉上的表情過于失控,顯得猙獰,“怎麽沒有關系!當初我的實習名額差點被擠掉,躲在走廊盡頭哭,是你告訴我,只要足夠努力,所求皆有所得……”

“于是我努力留了下來,努力拔尖,努力争取進你病房的機會,努力站在你面前來,渴望能得到你的眷顧,哪怕一點點,可是這一年多來,你從沒有看到過我……”

王玲稍稍停頓了片刻,擡手兇狠地指向程柚柒,“而她,只不過才出現兩天的時間,你眼裏的溫柔全是她的影子……為什麽?我究竟哪裏比不過她?是我還不夠努力嗎?還是因為你們的世界,是我怎麽努力都無法跨越的階層?”

兩人對峙了這麽長時間,程柚柒一直沒作聲,存在感很低。

虧得王玲這麽一指,靳玦好似才記起有她這麽一個人在,順勢看了過來。

他眸色深沉,如潑墨一般,帶着綢緞絲柔的質感,看着她的眼神,溫柔又沉穩。

程柚柒覺得,他看着自己,又不像是在看自己,視線略高一些,像是在看她的頭頂。

他盯着她看了許久,看得程柚柒忍不住擡手往頭頂摸了摸,卻撈了把空氣,惹得靳玦抿成直線的嘴唇彎了彎。

他忍不住開口喚她,“柒柒,過來。”

程柚柒搖頭,不去。

王玲現在情緒過激,她怕過去會挨打。

靳玦沒有勉強她,低頭抿了口已經涼透的白開水。

再擡眼時,溫柔殆盡,落在王玲身上,毫無溫度。

他緩緩啓唇,“你與其在這裏質問我,不如到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其實他無需搭理王玲這些無腦的問題,但看到隔床的小姑娘頭頂搖曳而生動,像是牆縫裏頑強生長的野草,雖不起眼,卻不是誰都可以輕蔑她。

“努力是不會有錯的,但是錯了方向和選擇,再努力都是錯的。你自己扪心自問,這一路走來,是否失了本心。”

王玲仿佛被靳玦一針見血的戳中她心中秘事,臉色慘白慘白的,十分難看。

程柚柒聽明白了,王玲口中所謂的“努力”,怕是摻雜了些別的算計,就像給她紮針那樣,動機不純。

可是王玲既能安穩在這工作這麽多年,想必做的很隐蔽,靳玦是怎麽知道的?

程柚柒疑惑地端詳了靳玦半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眼看着靳玦再次低頭喝了一口茶水,無論有什麽疑惑都先抛到腦後了。

因為她突然想起來,這茶還是她剛才給他倒的,這麽久了,涼都涼透了,靳玦喝了不會有事吧?

涼茶帶寒,滾入火重的喉部,引起了癢意,靳玦強忍壓下,繼續說,“雖說我不記得你說的那件事,但當初的你,或許比現在更讓我值得認識,如今的你為了算計躲進了陰暗角落裏,讓我如何看到你?”

“以現在這種方式嗎?”

“記是記住了……”

“只是稍顯難堪。”

字字誅心。

王玲頹敗地晃了一下,像是枯黃的落葉,抽幹了最後的生氣,搖搖欲墜從枝頭上掉落下來。

正是此時,沖進來一群人,一批是靳玦叫來的,另一批則是醫院聽了消息急忙趕過來的。

醫院領導層了解情況之後,戰戰兢兢向靳玦道歉,并保證一定會将此事處理好,讓他滿意。

王玲被帶走的時候,不吵不鬧,垂着腦袋,神色恹恹。

待病房裏的都盡數離開,靳玦突然咳嗽起來。

“咳咳……”

程柚柒心尖一緊,連忙跳下床,趕緊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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