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Chapter3

【北京時間6月23號 9點49分】

一樓客廳。

發生了命案,一時間衆人連旅游的心情都沒有了,人心惶惶地防範着周圍,生怕下一個身邊人就是兇手。

鐘楚時這時候就發揮了他作為偵探領導的優勢,打電話報警并詢問自己是否可以開始破案,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才讓全部人十分鐘收拾好自己,集中到客廳來。

等最後一個人姍姍來遲時,鐘楚時靠在最中央的椅子上,看着張尋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張醫生,請坐。”

張尋嘉沒有接他的話,沉默地坐了下來。

他們談話時圍成了一個圓形,鐘楚時站起身走到正中央的桌子上,不緊不慢地從他的包裏拿出了一沓紙。

他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因為要認真辦事帶上了他那副黑框眼鏡,鏡片冷冷地反射着頭上電燈的光芒:“各位介紹一下自己的身份?”

他掃視了一圈神情各異的衆人,點了點自己身邊的方靖之,示意從他開始順時針說起。

方靖之站起身,不像之前那副總是犯賤嬉皮笑臉的模樣,認真起來後側臉有些冷峻:“方靖之,Six上市公司的總經理。”

鐘楚時繼續笑着看着他,也沒有示意他坐下。方靖之和他對視了一會,無奈撇撇嘴,還是敗下了陣:“是黎沿父親對家上市公司的總經理,和黎沿是競争關系。”

鐘楚時笑着點點頭,不做任何評價:“下一位?”

季笙笙眼睛還有些紅,應當是被吓到了。她有些顫抖地站了起來,平時爽朗的聲音在此刻也小聲了很多:“季笙笙,黎沿的高中同學。”

鐘楚時颔首示意下一個。

甘沫站起身,目光不住地掃視着衆人,半晌才低頭道:“甘沫,女服務員,我覺得我和黎先生并沒有什麽關系。”

鐘楚時示意下一個。

張尋嘉站了起身,有些強迫症般将自己做出皺紋的西裝扯好,這才擡頭道:“張尋嘉,黎沿的私人醫生。”

“下一個。”

梁纖懿身上的旗袍還沒來得及換下,臉色還是蒼白的,估計是第一次自己帶的團出了命案,回答時聲音有些啞:“梁纖懿,黎沿的導游。”

“下一個。”

紀漾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現場,但是聽到他們的轉述也知道自己列為了嫌疑人之一,也沒有過多為自己辯解,随波逐流:“紀漾,紅墨水工廠的總經理,和黎先生應該也沒有什麽關系。”

回答的人轉了一圈,最後又輪到了鐘楚時身上。鐘楚時笑着用食指有規律地敲了敲桌子:“那我也介紹一下自己,鐘楚時,私人偵探,和黎沿曾經有過合作關系。”

見場上衆人沒有什麽反應,鐘楚時也不嫌冷場,淺灰色的眸子低垂下來,乘着早上的海風翻開了自己那厚厚的一沓紙:“看着大家或多或少都與我們的黎先生有些關系,除去個別人表面上看着确實沒有交流過,但大部分人最起碼和黎沿有過聯系。”

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笑着拍拍手:“那我們來說說大家的動機吧?”

“有聯系必定有動機,是誰都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人,除非是激情做案。”

“但很明顯,這起案件并不是。兇手是有預謀的,特地跟他去到了同一個旅游景點,畢竟這樣畢能避免有人看到他作案,還能保證警察沒有那麽快到來。”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笑得有些諷刺:“一舉兩得。”

他還沒開始讓方靖之說自己的動機,一旁的季笙笙便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那張慘白的小臉這時候因為憤怒染上了點紅暈,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鐘偵探,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出兇手!而不是在這一個個讨論每個人的動機!你讨論出了每個人動機又怎麽樣?還不是不能确認兇手?!!”

鐘楚時沒有反駁她,沿着她的話順了順她的毛:“對,我們現在當務之急,要找兇手。”

話音一頓,他反問道:“那你知道誰是兇手嗎?”

季笙笙想也沒想道:“我覺得是方靖之。”

方靖之:“???”

被人誣陷誰能忍得了,方靖之有些不悅地皺皺眉頭,轉頭看向一旁的季笙笙:“你沒有證據,怎麽知道是我呢?”

季笙笙瞪着他:“但是你是他對家!在場的動機就你最足,不是你會是誰?”

方靖之開口似乎還想說話,鐘楚時及時做了個手勢讓他倆閉嘴。他有些似笑非笑地盯着季笙笙,緩緩開口道:“既然你是這麽确定兇手的,那麽,每個人的動機都很足。”

他揚了揚手上的紙:“很不巧的是,我來之前把你們每個人所能調查的都調查了一遍,職業病作祟這也沒辦法,可我發現了一些很好玩的東西。”

鐘表在此刻重重地響了一下,明确了又一個時辰的開始。

“方靖之是黎沿的對家,這點他剛剛也說了,他的動機就是讓黎家公司知道這個消息後大亂,從而趁虛而入,一舉打垮他家公司。”

“但也存在疑點,他只不過是一個總經理,打跨對家公司雖然能提高工資,但也不至于到殺人的地步。”

“而且要确認一個人是兇手,還要講究證據的,季小姐。”

鐘楚時揚了揚手中的兩張紙,遞到了方靖之面前:“你看看你的報告,有沒有什麽遺漏的?”

方靖之低着頭仔細看了一會,搖搖頭:“沒有。”

鐘楚時點點頭,接下來又從那沓紙中抽出另外兩張:“現在我們不得不說說季笙笙小姐的動機了。”

“你是黎沿的高中同學這并沒有錯誤,但是你似乎隐瞞了一個消息,你同時也是高中暗戀他的人之一。”

“我不知該評價季小姐是專一好還是用情至深好,都過去足足五年了,聽到黎沿要去玫瑰島度假,季小姐也火速報了名,估計就是為了想見他一面吧?”

“以及當我們上船玩狼人殺時,你有沒有疑惑過,當時我為什麽會在門外?都怪季小姐那幾聲‘你到底愛不愛我’屬實是沖破雲霄,想讓我不聽到都難,于是我為了不讓你發現,也只能當做我是不小心來到這的。”

“黎沿拒絕你了吧,要不然你不會那副表情出來的。”

鐘楚時把手中的紙舉起來,笑着看向季笙笙:“你的動機也很簡單,因愛生恨。”

季笙笙沉默了。

半晌她才幽幽嘆氣:“你這麽說也沒錯。”

鐘楚時把紙推過去給她,這才看向甘沫。當抽出屬于她的那兩張紙的時候,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驚訝:“呀,原來是你呀甘小姐。”

甘沫有些懵地看着他,還沒開口就聽見鐘楚時揶揄地說道:“怎麽好好的一個千金大小姐要跑來這邊做服務員?甘沫呀,你可是黎沿聯姻的對象,雖然我知道你們雙方都極其不情願,但是都21世紀了,你們還是得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定很憋屈吧?”

甘沫一怔,半響輕笑了一下,原來那副唯唯諾諾的表情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突然變得自信了起來:“不愧是大偵探,居然連這個都能查得到。沒錯,我确實是黎沿未婚妻,但是我不會去做殺人的事。”

鐘楚時擺擺手:“別急別急,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我只是在猜測你們的動機。”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甘小姐跑來這邊估計是為了躲避你爸爸的催婚,特地隐藏身份來這邊當一個不起眼的服務員。”

“而甘小姐的動機,很有可能是為了避免這場婚約的開始,如果另一方死了,自家父親肯定不會讓自己嫁過去守活寡,對吧?這樣自己依舊能逍遙自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找誰談戀愛就找誰談戀愛,簡直一舉多得。”

甘沫笑着點點頭:“你說的對。”

把屬于她的那兩張紙遞出去後,鐘楚時看向了張尋嘉,眼底神色不明:“張醫生的動機,屬實讓我有些難猜。”

他話還沒說完,張尋嘉先自己站了起來,随意地捋了一下頭發道:“我自己說我的動機吧,黎沿有時候脾氣會很壞,經常動不動就罵人,我作為他的私人醫生,既要照顧他的病情,還要忍受他的辱罵,久而久之自然會對這個少爺産生偏激的想法。”

鐘楚時點點頭:“确實,我也查到了黎沿的脾氣時不時很壞。”

聽到有人诋毀她的夢中男神,季笙笙有些不服,開口剛想為黎沿辯解他一點都不壞時,鐘楚時敏銳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直接打斷了她還未出口的話:“OK,fine.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等我們查完真相,你再來給他急好嗎?”

季笙笙撇撇嘴,無奈地閉了嘴。

鐘楚時看向梁纖懿,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導游笑了笑:“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沒有動機的人,但我查過你的資料,你有精神病吧。”

梁纖懿笑容一僵:“鐘偵探何出此言?”

鐘楚時笑了笑,指了指她用左手握筆的姿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梁小姐應當是用右手拿筆給我們記錄每個人的房間,但是一天下來怎麽就換了個左手?唯一的解釋只有人格分裂了。”

梁纖懿沉默了一會,很久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對,我和我妹妹共用一個身體,她是右撇子,我是左撇子。”

鐘楚時将屬于她的資料遞了出去,随後把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個人身上:“紀漾先生對吧?看着你和黎沿應當也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在網絡上估計不是了。”

紀漾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鐘偵探為什麽這樣說?”

鐘楚時敲了敲桌上放着的最後兩張紙,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紀經理,或者說紀黑客?連續破黎家公司的防火牆,結果總在最後關卡卡住了感覺不好受吧?憑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查到是黎沿設置的吧?你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夠容忍別人比你還優秀呢?”

紀漾笑容破碎,半晌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眼鏡,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才扯出一個笑容:“鐘楚時,甘拜下風。”

鐘楚時笑眯眯地回道:“多謝誇獎。”

又兜了一圈回到自己身上,鐘楚時把自己一旁的書包拿過來,從裏面直接掏出了兩沓現金,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我的動機更簡單了,有人雇我去發現黎沿的污點,從而陷害他讓他身敗名裂,讓他的公司被他的養子哥哥繼承,而不是黎沿。”

“或許有時候我會激動上頭,直接沖過去了結了他?這樣既完成了雇主的任務還能拿到錢,拍拍屁股就能跑到國外逍遙法外?”

“這也是為什麽我要調查你們的原因,既然和我雇主要觀察的對象同一村旅途,我怎麽可能放過你們不調查呢?”

頭頂上電燈突然閃了一閃,剛好閃的他的笑容有些陰森恐怖。鐘楚時擡眸不動聲色地盯着那電燈,突然想到了什麽:“我需要再去現場看看。”

“你們也随機在旅館裏找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吧,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揪出兇手,所以你們最好兩兩組隊,防止你的同伴做出一些毀屍滅跡的行動。”

他話音一頓,那雙含情似的眸子不懷好意地眨了眨:“同時,我覺得我需要一個華生。”

鐘楚時的目光在場上掃視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方靖之身上,突然笑得賤兮兮的:“方靖之——就你吧!”

方靖之:“???”

不是平時沒見你這麽熱情,怎麽到複查兇案現場的時候你就要抓我去啊啊啊啊啊啊!

他扭頭剛想抓另一個人下水,鐘楚時直接笑吟吟地過來以一種毋庸置疑的姿勢将他拽走,留下了他凄慘不情願的背影。

衆人:“……”

張尋嘉回想起剛剛自己檢查屍體的那個場面,為方靖之默默點燈。

剩下幾個人也潦草地組了隊,甘沫和季笙笙一組,剩下三個也自然組成了一隊。見鐘楚時他們上了三樓去查看現場,剩下幾人一商量,打算去每個人的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重回案發現場,方靖之和鐘楚時重新将自己的鞋子套上塑料袋,套上手套後繼續進了現場。

方靖之之前只是在門外遠遠地看了一眼,只知道死狀有點凄慘,但真實看到的時候還是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指着黎沿身上密密麻麻的針,已經有些結巴了:“不是,兇手這樣搞是為了遮什麽,不可能閑的發慌,花這麽多時間來整個刺猬吧?”

鐘楚時一頓,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感覺你這麽說也沒錯,那兇手是有多閑?”

兩人盯着床上那刺猬盯了半晌,鐘楚時用手肘撞撞他的手臂,低聲問道:“你有發現什麽東西嗎?”

方靖之克服心中的恐懼,仔細盯了床上那刺猬半響,搖搖頭:“我只能看出他沒有反抗,好像是很安詳地死亡。”

鐘楚時眉一挑:“怎麽看出來的?”

方靖之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我看之前電視劇死的那些中毒的人死狀都很凄慘,應當是什麽口吐白沫先前猛烈掙紮,但是這個雖然符合中毒的樣子,嘴邊既沒有白沫,床單也是整潔無比的,我感覺他不像是中毒死的。”

鐘楚時很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

床邊放着一個白色藥箱,裏面的瓶瓶罐罐整齊地放着,并沒有塞滿整個空間,鐘楚時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英文字母寫着什麽“鎮定劑”“胃藥”後便收了回來,覺得倒也符合他病秧子的身份。

兩人翻看完屍體就開始翻房間裏的其他東西,可人也是剛剛才住進來的,自然也不會動太多房間裏的東西,于是兩個人只重點翻了櫃子和桌子,其他地方也沒有怎麽仔細翻找。

等方靖之拉開衣櫃時,才聽見他有些詫異地“咦”了一聲。鐘楚時幾步走到他身邊,看着那整齊中略顯淩亂的衣櫃,不動聲色地推了推眼鏡。

方靖之蹲下身仔細看着那幾件衣服,翻了半天也沒翻出什麽不對勁,覺得應該就是黎沿自己弄亂的,有些洩氣地嘆了口氣,站起身繼續去找其他線索了。

鐘楚時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衣櫃,随後還是移開了步伐。

垃圾桶裏面散落着一個撕開包裝的面包,在下面又是一個針管,但是看來已經用過了,不知道裏面曾經裝過什麽東西。

床頭櫃上放着一瓶開過的酒,主人甚至還來不及将木塞重新蓋上,估計就已經倒在床上了。

在一旁是一個玻璃杯放着,裏面還剩下約莫3/4的水,過了這麽久熱水都已經冷卻下來了。鐘楚時低頭看了看,拿起來聞了聞味道,也沒有發現有什麽溶解了東西的痕跡。

正翻着其他櫃子,方靖之突然想到了什麽,随口問道:“鐘楚時啊,你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有人一直在跑?我感覺有個人一直穿着高跟鞋在我門外跳踢踏舞,吵得根本睡不着。”

鐘楚時一怔,把這個以為是自己夢魇的細節提了出來:“我也聽到了,但我以為是做夢。”

方靖之一聽就傻眼了,看着那家夥的反應,應該也是覺得自己做了個夢,沒有想到別人也聽見了,瞬間覺得有些害怕:“不是,我昨天晚上不會就和兇手差點親密接觸了吧?卧槽不會他本來目标是我,然後開錯門了吧?”

鐘楚時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打算忽悠他:“恭喜你哦,不過也沒事,估計今晚就不會殺錯人了。”

方靖之:“???謝謝,你的安慰,讓我心寒。”

回想起昨夜那莫名其妙的走路聲,鐘楚時眼睛轉了轉,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揚。

兩人不知道翻了多久,确保每一個角落都差不多翻遍了也沒發現什麽奇怪的線索,方靖之拉着鐘楚時沖出房間就靠着走廊坐了下來,有些大喘氣:“救命累死了,不敢在裏面坐,先讓我坐一會。”

鐘楚時沒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自己腳下的走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扶了扶眼鏡,推了推方靖之:“走吧,我們先去你的房間梳理一下線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