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給你看個夠
第7章 給你看個夠
檀野盯着桌上的早餐出神，他記不清有多久沒吃過早餐，更沒有人提醒他趁熱吃。
梨歲擔憂的看着他，見他不說話有些着急，“如果是我媽媽傷害到你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對不……”
檀野手裏拿着的試卷托住她正要向下鞠躬的腦袋。
“阿姨沒說什麽，我有起床氣而已。”
梨歲吭哧吭哧的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她小跑過去把買來的馄饨在桌上打開，“哎呀，我讓馄饨店的奶奶多放點湯，還是有點坨住了。你要是介意的話，這份我吃，我再去給你買。”
說着梨歲就要起身出去，檀野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扯住她衛衣的後領将人拉回來。
“哪那麽矯情。”
檀野坐到棕色的編織椅上拿起勺子。
吃着，他就發現有一道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檀野擡頭，就見梨歲眼巴巴的看着他面前的馄饨。
對上少年的視線後，梨歲很是嘴饞的咽了咽口水，“我忘了買自己那份了……”
她認真的問道：“我現在去買，你會不會覺得我吃的比你這份好。”
檀野被她離奇的腦回路笑到，“你擔心的還挺多。”
他在這女孩眼裏就像是那麽小心眼的人？
“那我去買了！”
剛走出門，沒一會兒梨歲又折了回來，“我還是不吃了。”
坐在餐桌前的檀野看着勺子裏的馄饨，和桌上的零食大禮包，掀起眼簾。
“沒錢了？”
被一眼看穿的梨歲，尴尬的摸了摸空落落的衛衣口袋，“好，好像是……”
她把錢都花在檀野身上了，結果自己連早餐都忘了買。
“收銀臺抽屜裏有現金，直接拿去用。”
梨歲糾結着：“用店裏的錢不好吧？”
檀野：“店裏的錢難道不是我的錢？”
“……當我沒問！”梨歲立馬跑過去抽了一張五塊錢出來買馄饨。
十分鐘後梨歲成功吃上了香噴噴的小馄饨，連湯都喝的一幹二淨，打了個飽嗝，就收到檀野遞來的嫌棄眼神。
檀野拿起她今早做的試卷，臉色沉沉，“過來一下。”
梨歲擦了擦嘴過去站到檀野的位置旁邊，雙手交疊在身前等待訓話。
檀野白皙的手握着紅色鋼筆，一連在試卷上圈出好幾處地方，“我們梨同學是有幾分學習天賦的。”
梨歲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幹笑了兩聲，“是嗎。”
最後，聽着檀野得出結論。
“是啊。全錯。”
梨歲：“……”
“這些題目都是我這幾天反複和你講過的題型，你是魚的記憶嗎？”
梨歲不敢說話，她從沒見過檀野這麽嚴肅地樣子，比她在學校面對教導主任還要緊張。
“為什麽不說話？”檀野轉着指尖的鋼筆。
梨歲小聲道：“我再多做幾遍。”
檀野又看了看前些天的錯題，整理出來，“不用繼續做下去了，把這幾個必考題型的解析公式各抄一百遍，抄到有肌肉記憶為止，然後我們再來往題目裏套。”
梨歲攥緊手盤算着，一百遍，以她高三抄書的速度，一個晚上應該能搞定。
見她走神，檀野骨節在桌上輕敲了兩下，“抄的時候，每一遍都按我教的去理解它，不要為抄而抄，沒人催你。”
梨歲面露難色，氣死人不償命的說：“我忘記你是怎麽教的了。”
但凡她做題的時候能想起來些，也不至于全錯。
“……”
檀野捏了捏眉心：“手機拿來。”
梨歲趕緊從兜裏拿出手機遞過去，少年拿過她的手機輕車熟路的解鎖，然後打來視頻錄像，将手機架到旁邊，攝像頭對着桌上的試題。
“從現在起，我教什麽，都用手機視頻錄下來，碰到相同題型就拿出來反複看，半開卷寫。”
“現在認真聽，我再講一遍。”檀野把她的那把椅子拉過來，“坐下。”
梨歲老老實實的坐在旁邊聽題，檀野講題的時候語速很快，邏輯清晰，一口标準清楚的普通話，有關于英文字母的發音別有韻味。
“你慢點……”
梨歲的腦子完全跟不上檀野的嘴，如果不是一對一教學，恐怕她比上課的時候還難懂。
檀野放慢了語速，講完，他結束錄像，“今天先講兩道，先學會我們再繼續，覺得講太快了看的時候放慢點倍速。”
不遠處正在打臺球的男生們打趣道：“還是會讀書好啊！把妹的手段都是我們望塵莫及的。”
“檀野自己上課都沒這麽認真吧。”
“咱們打個球還能接受一下文化的熏陶，多好哈哈哈！”
檀野冷冽的眼神掃過去，“不想待可以滾。”
和兩邊都交好的張瑞，出面勸道：“野哥不喜歡別人拿女孩子來開玩笑，你們就別瞎造謠了。”
“到時候開學傳到學校裏去了，被誤以為談戀愛，可是要被叫去談話受處分的。”
其他人也沒再自讨沒趣。
梨歲坐在店裏抄題，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再次擡頭的時候，天色已經變得灰蒙蒙的，巷子裏的行人低頭小跑着，随時會有一場暴雨來臨。
店內的人已經走完了，檀野正在整理書架上的紋身展品，梨歲想到自己沒有帶傘，快速收拾了一下筆和本，拉上書包拉鏈。
“檀野，我先回去了，等下可能要下大雨。”
話音剛落，天空傳來轟隆隆幾聲，暴雨傾盆。
梨歲：“……”
“待着吧。”檀野放下手中的相框，去門口将木門關上。
梨歲走到書架旁，看着堆放在地上的箱子，和裏面一些相框裱起來的紋身圖繪，“這是幹什麽？”
“辦展的展品。”
檀野将保鮮膜遞給她，然後抱起未滿的箱子，“正好，你上樓一下，幫我一起整理東西，需要保鮮膜包起來然後裝箱。”
梨歲跟着他去二樓，欽佩的吃驚道：“你都要辦展啦？好厲害！”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檀野還比她小，不光學習成績好，其他興趣愛好也都是出類拔萃。
而她除了讀書都不知道該幹什麽了，沒有目的性的飄着，最後為了以後能有更多的選擇，還是決定先多讀點書。
這還是梨歲來紋身店這麽多天，第一次去二樓，和樓下一樣是老式的木材裝修，處處都透着淡淡的書香氣息。
踏上最後一節臺階，入眼的三面牆上全是整排整排的書架，小客廳周圍也擺滿了成片的畫展，作品，手辦，錄音機等等，她才知道原來一樓都是冰山一角。
左邊的小門框是通往陽臺，檀野的房間在右手邊，門是敞開着的，窗簾拉上顯得有些昏暗，看的見裏面簡單的環境，和全黑的床單被罩。牆上是各種海報和圖繪，房間不大，卻看得出布置的很整潔。
黑白灰基調中，搭配着深棕木家具，一看就是檀野喜歡的風格，神秘矜貴。
梨歲看着琳琅滿目的東西，仿佛進到了一個極具特色的書館，每一件東西都很小，不管是質感還是新奇程度，看起來都價值不菲。
這就是學霸的世界嗎？
檀野将要包裝的展品放到茶幾上，梨歲拿着一幅圖繪，“那我可以去看展嗎？”
少年扯唇輕笑：“這裏都是沒公開過的一手展品，現在就可以看個夠。”
梨歲打包着畫框，欣賞的說道：“那感覺不一樣呀！我還想再去看一遍，看着它們都高高的挂在展會上，然後去拍一堆照片回來。”
檀野回過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興致勃勃的梨歲，碎發擋住他的墨眸。
他從書架抽出一本書，拿出裏面夾着的展會門票，“9月22號，記得來。”
那天，也是他十七歲生日。
梨歲興奮的收下門票：“謝謝！”
她好奇的仰着頭，“那你以後就當紋身師了嗎？”
“可是你身上為什麽一個紋身都沒有？”
檀野扯了扯唇，“那你覺得我進京航是為了什麽？”
紋身師從來不是他的夢想，之所以會學紋身也是另有原因。
梨歲怔住片刻，才恍然大悟，“啊！你是想當飛行員？！”
“嗯。”
瞬間，梨歲感覺檀野在她眼前又高大了不少。
不管是成為紋身師還是飛行員，都很符合檀野的作風，同他的名字般，極具挑戰性且難以征服。
想到自己梨歲不由得輕嘆氣，“真好啊，不像我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麽。”
檀野挑着眉，“考來京航。”
身為學渣的梨歲急眼了，“你咋不說叫我上華清呢！”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雨不見停，但是小了些，茶幾上放着整理完的幾箱展品，梨歲起來伸了個懶腰。
忽然感覺耳邊出現了幻聽。
“歲歲！回家啦歲歲！”
再聽了聽，真的是媽媽在叫她！
梨歲跑到陽臺往樓下看去，就見空曠潮濕的巷子裏，多了一抹大紅色，媽媽騎着電動車穿着紅雨衣，朝着紋身店門口喊。
“歲歲！你在嗎？”
梨歲連忙答應：“媽媽！我馬上下來！”
“檀野我媽來接我了，我先回家了！”
她抓起展會門票小跑下樓，檀野看着她落下的書包，拎起跟着往下走。
打開紋身店的門，楊柳看見少年手上拎着的書包，嗔怪的和梨歲說道：“這麽着急幹什麽，書包都忘記了。”
梨歲急忙從檀野手上接過自己的書包，把門票放好。
楊柳笑着和檀野道別：“小野謝謝你啊，阿姨就先帶歲歲回去了。”
“阿姨路上注意安全。”
梨歲坐上電動車，套上雨衣，艱難的揮了揮手。
“明天見！”
“嗯。”
檀野看着逐漸遠去的電動車和母女交談的話音，回到紋身店，關上門的一瞬間，他從沒覺得堆滿小物品的店內可以這麽空曠。
他低落的打開手機，給母親發了條信息。
[九月二十二號市區有我的作品展會，票已經給你寄過去了。]
盯着手機屏幕直到它漸漸的暗淡下去，最後熄屏，也沒有任何的回信。
一條消息鈴聲響起，檀野快速打開手機，卻是手機店的鄰居阿姨發來的語音。
“小野啊，你爸爸出門喝酒又忘記關窗了，外面下這麽大的雨，你有空趕緊回來關一下吧，待會又是一晚上的暴雨，這麽下去，屋裏該濕透了。”
檀野打字回道：[知道了阿姨，謝謝。]
檀野關掉手機，店內的傘都被朋友們拿走了，他懶得再去找傘，一身黑色短袖頂着小雨跑出門。
梨歲回到家放下書包，母親換着鞋關上門念叨着，“你看人家檀野，年紀輕輕不僅學習優異，還能經營一家那麽好的紋身店。”
“你現在天天和學霸待在一起，什麽事情都多學着點知道不？”
梨歲望着天花板，長嘆，“啊。”
“說你呢。”楊柳：“嘆什麽氣，媽這說的還不都是事實嘛。”
梨歲依舊仰着脖子扭過頭看向她，“我就是感慨，母親大人你拿曉涵姐對比了我這麽多年，今天總算是換一個人了。”
楊柳不由得一笑，“你啊，這些天學的怎麽樣了？每天起早貪黑，有點效果沒？”
女兒對于學習的決心她都是看在眼裏的，自然也希望能有好結果。
梨歲苦巴巴的說道：“檀老師很不滿意呢，還罰抄。”
雖是這麽說，但梨歲也沒有抱怨，乖乖的就回房間繼續在家的學習計劃，楊柳也幫不上什麽忙，學習這東西女兒不懂，她就更不懂了，只能去廚房切點水果給梨歲送進去。
梨歲抄的認真，嘴裏還一邊背着公式解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放在旁邊的果切一點都沒動，保持着原來的樣子放在書桌角落。
次日，梨歲兩點一線的去到紋身店，一直到了十一點，都沒見檀野從樓上下來。
她疑惑的又看向時間，預約紋身的人已經到店裏了，梨歲讓對方先坐一會兒，然後打電話給檀野。
接通電話時，裏面的男聲很是沙啞帶着重重的鼻音。
“喂…”
躺在床上的檀野撐着坐起身來，晃了晃沉重的腦袋。
梨歲義正言辭的說道：“檀同學！請收起你做作的低音炮！”
